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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轮袍

时间:2024-01-23 17:00:16  状态:完结  作者:兰毒

  凝碧等人正在张罗布膳,并不见许若缺,一问才知他在西梢间里歇息。虞应容敛了脚步,轻轻打起竹帘。北窗下,许若缺蜷着身子,侧躺在一块紫檀镶云母板凉榻上,睡得正酣。他穿着夏纱衫子,身上铺着花窗里照进的、芭蕉碧沉沉的影,微风穿堂而过,正是一派清凉幽静之景。

  虞应容便有些舍不得唤他起来,蹑脚上前,在近旁的圆墩上坐下。榻边设着一角方几,几样香炉杯盏,一只白釉的敞口碗,里面堆着十来只糖腌过的脆青梅,已被许若缺吃塌了一角,另一侧倒还是个小山坡。

  虞应容不作声,暗暗笑了一笑,目光禁不住往他腹前瞥。入了夏,衣着又单薄,许若缺身形渐显。直起腰身时,隔着一层纤净绸纱衣,腹前软软顶出一团圆隆,丰润可爱。此时他一手屈垫在身下,一手横过腰侧,手掌有意无意地搭上小腹,将那处半掩半露。

  他不敢动他,只低头凑近了,彼此的吐息扫在面颊上,鼻挨着鼻、唇挨着唇,并不相触,已在虞应容心中积满了沉甸甸的甜。再睁眼,却在许若缺朝上的那瓣儿脸蛋上,看见一枚指甲盖大的红痕,简直像落在雪地里的一瓣桃花。他凝神分辨了一刻,才知那是蚊子叮的肿块。

  正巧凝碧进来奉茶,虞应容接过,顺手搁在梅子碗边,朝她半真半假地低声责备:“这些丫头越来越不知规矩,一窝蜂地去了,座前连个赶蝇虫的都没有。去拿些清凉膏来。”

  清凉膏就搁在一旁的小屉里,凝碧取来,双手奉上,又解释道:“是殿下不许婢子们守着,说有人眼睛看着,他睡不踏实。”

  虞应容略一挑眉。许若缺近来夜间也不甚安稳,一声不吭,只在他身侧来回辗转。自许若缺身受重创,他惯来也睡得浅,听见动静,便知那人醒着。他问过雁青,雁青只道是他内虚心血弱、难以滋养神气之故,又添了一剂养心汤,令他日日饮服,也收效甚微。这事一直悬在虞应容心上,因他身上倒不似添了别的病症,虞应容还算镇定,此时凝碧再提,便如阴云蔽空,使他轻快的心绪顿转低沉。

  对答间,许若缺长睫微动,像夜蛾振翅,缓缓睁开眼来。两人忙收了忧色,看许若缺迷迷糊糊拿指头挠颊边的肿块。

  虞应容失笑,按住他手指,将一团清凉的药膏细细涂覆在肿处,“别用手来,涂了它便好了。”

  许若缺还不甚清醒,脑袋因他抹平药膏的力道,往他身前一点一点,虞应容心化成了一滩水,浑身充溢着难以言喻的餍足,捧住腮边,在他眉心间低头落下一吻。许若缺顿时散了困意,耷拉起眼睫,躲开虞应容的目光。

  虞应容微微一笑,托着腰臀将他抱下榻,嘴里不经意道:“吃过东西再睡,免得败了胃口。”

  两人这一动,哗的一声,榻上却有什么翻滚下来。虞应容转脸去看,竟是本厚厚的书册子。许若缺挣扎下地,便要拿衣袖去挡。虞应容不疑有他,只是一笑,朝许若缺数落道:“难怪你总是倦得厉害。精神刚好些,便看这些蝇头小字,岂能不困乏?”

  许若缺不回他,背过身去,只张皇地弯腰去拾那本册子。他这一动,却把众人生生吓出一身冷汗。四五月的肚子挺在身前,已然初具规模,他腰一折,那团软隆便叠压起来,看得众人心惊肉跳。

  “殿下歇着,婢子就来!”凝碧放下手中物事,正要抢来。却听得许若缺果然闷哼一声,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扶地,软软歪跌下去。

  “阿缺。”虞应容从身后抱住他腰背,让他靠近自己怀里。

  许若缺这胎腹极脆弱,方才不过略动了动,便觉小腹疼痛欲裂,骤然出了一身冷汗。此时他蜷在虞应容臂弯里,只顾抽气,连动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虞应容更是心疼得紧,想责备他不知轻重,又连这责备也不舍得。只好护着他肚子,轻声哄道:“疼得厉害?我叫人传雁青来。”

  “不,不必……”许若缺摇头,“我歇一歇就好。”

  那头凝碧已将书册捡起,掸了掸并不存在的尘土,也禁不住嘀咕道:“不过是一册书。什么宝贝东西,也不值得殿下动手。殿下若肯多顾惜些自身,正可少受许多疼呢。”

  虞应容听得好笑。他不敢说的话,尽被这名婢子说去了。他不由得有些赞赏,转眼看凝碧时,不经意在她手中书册上一扫,却被其上的字抓住了目光——南国纪略,他一看即知其记的正是蓍罗那的国史。阿缺怎么会看这种书?随即,他按下疑虑,迅速地移开视线,恍若未觉一般抱起许若缺,抬脚往外走去,“罢了,把那书收起来。先用午饭罢。”


第六十六章

  ====

  次间里饭菜已布好。青鸾宫一向随意,盘碟都搁在榻桌上。

  婢子将两人迎上榻,凝碧看了这一桌菜色,便道:“陛下可是要在青鸾宫用膳?殿下的午食刚摆上,婢子遣人去知会声,传陛下的膳来。”

  虞应容往榻桌上一扫,许若缺吃得简单,桌上区区三四样菜,两品汤粥,这也够了。“不必,今夜前朝还有晚宴,朕和他一块儿随便用些便是。”

  “婢子实不知今日陛下要来,只备了这么几样。要么再去小厨房端几盆热菜来?”凝碧还要劝。

  虞应容淡淡道,“他鸟雀大的胃,能吃多少?”说罢,又禁不住皱了皱眉,“你也是,如今是两个身子,该多进些才是。这样,岂不是凭空耗你自身元气?”

  许若缺默不作声,用衣袖掩住肚腹。那一处滚圆到突兀,衬得他肩背更是薄薄的一片,病骨支离,当真像是被抽空了养分。

  他自以为神色如常,可虞应容哪能不懂他,顿时自悔不该说那些责备的话,只好赶紧软下声调:“三哥只是心急,没有在怪你,也没有在……怪它。你胃腑弱,我们慢慢养,也不急在一时。”

  凝碧也打圆场:“殿下早上才问过婢子,说想吃一碗调得稠稠的杏仁茶呢。难得听见殿下想吃什么,婢子们都高兴坏了。”

  虞应容一听,果然开怀,隔着榻桌握着许若缺的手问:“那杏仁茶可吃着了?”许若缺不答,他又微微侧脸,向凝碧道,“今日听周总管说,漪波园池子里收上来许多新鲜莲蓬,预备晚宴时赏赐群臣用。青莲子也不贵重,只是尝个时鲜,午后拨两人过去,拣几支齐整的回来,教你们殿下也尝尝。”

  虞应容细心,但并不多话,即便是要紧的政事,也惜字如金。唯独在他身上事靡巨细,生怕交待得不够。

  今日照样是几样药膳,尚药局的医官们写的方子,被小厨房抄去,日日照做。正适合病中之人,却不甚对虞应容胃口。他挟了几筷,喝了一碗鱼片粥,便不再动,只坐在一侧,含笑看许若缺用银匙拨碗里的米。宫人们心中忐忑,正想自作主张,再端几碟肉菜来,却见许若缺动了手,一声不吭,从桌上靠外摆的银盘子里捡了枚粽子去,扯落五彩线,将一枚鲜明油亮的粽子从棕叶里剥了出来。

  糯米不好克化,脾胃弱的人吃了怕会积食,这粽子只是摆着吉利。凝碧动了动唇,正要劝。许若缺却只将那粽子搁在手边的小瓷碟子里,沿着桌边推向虞应容。又低着头,一声不吭,在宫娥捧上的瓷瓮中净了手。

  虞应容惊得怔住了,竟忘了去接。“阿缺……”他喉中发哽,声音发颤,像是料不到有这样的好运气,竟落到自己头顶。

  他是帝王,天地山川都为他所有。他漫不经心地向臣僚赐下昂贵的金银珠宝、显赫的高官厚禄,万民都如仰赖雨露一般、祈盼他的恩泽。普天之下,有谁能施舍一名帝王呢。然而此刻,他却体味到蒙获赏赐的喜乐。原来被给予,可以让他这样快乐。

  “陛下,这粽子剥了皮、热散得快,莫放凉了。”见他迟迟不动,凝碧心下了然,含笑劝道。

  “是了。”虞应容也低下头,兀自一笑。“凉了甚是可惜。”

  这是莲子蜜枣粽,早生贵子,也是个好意思。虞应容拾了筷箸,从那晶亮饱满的糯米中剔出莲子和枣泥,送到许若缺碗中,不露痕迹道:“你也吃些,应个节礼。”自己便夹起剩下半个,喂进口中。甜甜糯糯,馨香沁人,却无由地教人鼻酸。

  -

  夜里,初夏雷声滚动,长风挟带水汽,卷得满庭树木唰唰作响。隔着帘栊窗纱,分不清是风声是雨声,许若缺在黑暗里睁着眼,呼吸声带着颤音。他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不敢再入睡,他分辨着厅里传来的遥远的更漏声,暗暗计数,焦灼而麻木地等待天明。

  忽有一只手盖上他的眼睛,温吞的热度融化了久睁的干涩。他被人轻轻翻了个身,带进那个坚实的怀抱中。

  “怎么醒了?是哪里难受?”虞应容的声音还有淡淡的倦意,半梦半醒间,一只大手贴在他后心缓慢而规律地揉按,“怎么跳得这么厉害?”许若缺单薄的胸膛紧贴着他身躯,促乱的心跳微弱地传递过来。虞应容惊出一身冷汗,动了动身,就要唤人。

  “不要……”许若缺脑袋顶在他喉结下颚,轻轻拱了拱,头埋在他胸前,瓮声瓮气的,“别去叫人,我没事。”

  虞应容觉得古怪,一捋他发根,尽被汗浸湿了。略加思索,握着他上臂道:“阿缺,可是梦魇了?”

  许若缺不回答,只小口小口地呼气吸气,气流扑在虞应容胸前,搅得那处又软又涩。

  他收紧了手臂,双掌交叉掩住了他大半的肩背,时而像哄孩子一般轻拍,低声道:“没事的,三哥在。”哄了半天,又悄悄将两人分开一线,低头下去瞧他。

  醒了这会儿,他已能在夜色中辨清大致的轮廓。一片雪白的额头,如满月的颜色,两道细眉紧紧拧着,再往下,便藏在堆叠的鲛绡里了。

  “阿缺梦见了什么?”他把拇指抵上那人的太阳穴轻揉。话才出口,又后悔了。他怕自己便是许若缺的噩梦。

  “我不知道。”许若缺带着哭腔道。掌下,两扇蝴蝶骨簌簌抖动起来,许若缺的手竟无意识搭上他的肩头。虞应容眸中一颤,又惊又喜。耳边,许若缺的声音断断续续,“我也不知我梦见了什么,那些人我一个也不认得……我怎么会梦见他们?”

  虞应容刚放下的心又揪起,他害怕许若缺会像三年前那回,在噩梦中惊悸呕血。

  “乖,别再想了,那些都不是真的。”他托着许若缺的手,擦过自己脸颊鬓边,又塞回被中,两掌相叠,贴在他突起的小腹上。那一处已经膨出明显的形状,软绵绵的一团。“阿缺,你是在青鸾宫,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三哥……”

  他双唇不住点在许若缺光洁的前额,细细密密地吻过每一处,用触觉反复向许若缺证明他的存在。半晌,许若缺在他怀里发出长长一声喟叹,眉头一松,通身卸了力,软软偎在他身上,双手却还交叠着抱在腹前。“三哥,你怎么才来……”他不知是梦是醒,这却是他醒时绝对不会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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