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翎渐渐稳了呼吸,缓缓睁眼,泪眼朦胧中,看到玄远。 抱着哭醒的云川翎,玄远顾不得后腰刀伤,坐在石床上将人抱紧。 “纪白恒……便那般重要,殿下那般放不下吗?”玄远拭去云川翎脸上的泪,忍着剧痛,不甘心的问。 “还有阿远哥哥,殿下睡着时,句句都在唤他……” 其实还在梦中叫着母妃,但玄远只吃味这两个人。 “我还以为,叫殿下如此放不下的,是我……” 听着玄远抱怨,云川翎也渐渐缓过来了,他看了看四周,是个极别致的山洞,石床,石炉,还有些锅碗,想来是有人曾在此处住过。 听着潺潺水声,云川翎抚了抚极痛的额头,缓缓从玄远身上爬起来。 他依稀记得自己被打落悬崖,在极速下坠时,玄远抓住了他,要自己抱紧。 “我们……”云川翎觉得身上沉,还想往玄远身上靠,鼻尖却嗅到了血腥味。 “你受伤了吗?”云川翎接着山洞里一点光亮,靠近了观察着玄远。 “是啊……腰后一刀。”玄远半撑着身子,脸色苍白,连手臂都在颤抖。 云川翎赶忙从他身上起来,想要扶他一把。 玄远趴在石床上,半个身子压着兽皮,云川翎这才发现,一大块兽皮,自己躺着一半,盖着一半,留给玄远的根本没有多少。 “都是我不好……”云川翎十分自责,当时玄远为他选了个极安全的位置,可他偏偏往前走了两步,只这两步,他便沦落如此境地,还害得玄远受伤。 掀开被血沾湿的衣物,云川翎看着血红一片切被水泡过的刀伤不知所措,眼看眼泪又要掉,玄远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他。 “这药被水泡过,也不知能不能用,殿下,我受了伤,无力哄你,切莫再哭。” 云川翎跪在玄远身前,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到,急忙点头,接过瓷瓶。 瓷瓶密封极好,药粉未被水浸泡,还能用。 云川翎小心地将瓷瓶放在一旁,撕下自己的一角衣衫,替玄远擦尽污血,而后倒上药粉。 大约是力竭之故,玄远趴在石床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云川翎手脚轻轻地给他盖上兽皮,看着他身上许多伤痕,莫名十分难过。 下了地,云川翎缓步走着,观察着石洞,像是天然形成,又像人工开凿,总之十分宜居。 石床在洞内极深处,靠着石壁,十分隐蔽,往外走,洞口被许多藤蔓遮住,拨开藤蔓往外看,依稀能看到湍流溪水。 云川翎手中捉着藤蔓,不知不觉竟将其扯了下来,借着洞口的光看,那藤蔓竟是被斩断的,也就是说,洞口如此密不透风,并非天然形成。 想来在自己昏睡的时间里,玄远带着浑身的伤,为自己营造了一个安全的环境。 折返回石洞,云川翎看到了一旁石头上放着的,竹子砍断做成的杯子,杯中有水,清澈甘冽。 竹杯触手温良,竹味浓郁,看样子也是新做不久,想来昏睡时,玄远曾喂水给他。 捧着竹杯喝了一口,还是觉得乏力,只好返回石床,手脚轻慢地掀开兽皮,躺在玄远身侧,抱着他的胳膊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云川翎闻到一些肉味,石洞内有火光,倒也不冷。 揉着惺忪的眼睛,拖着发沉的身子,云川翎靠近过去,玄远让了些位置给他。 “你的伤好了吗?”云川翎身子发软,想靠着玄远,却又顾及他的伤。 “无妨,行走江湖多年,伤病不在少数。”玄远翻动手里的烤鱼,随意答道。 “若是当时听我的,你便不会受伤了!”云川翎也不知怎的,听到玄远受伤,心里总是揪的很紧,紧的发痛。 “今日情形如此凶险,有我在尚且沦落至此,若我不在,殿下岂非身首异处。”玄远不赞同云川翎的说法。 石洞里安静下来,只有干柴燃烧的声音。 沉默许久,云川翎忽然又问:“我如今落在此处,除却哥哥,肯定还有许多坏人也在找我,你会把我交给坏人吗?他们也会给你很多金银。” “不会。”玄远一动不动,回答十分坚定。 “为何?”云川翎往玄远身边凑了凑, “将殿下交出去,他们未必会让我活着,也未必真的会给我金银,但不将殿下交出去,殿下回府后定然会给我许多金银,陛下也会赏赐,还会让我活得十分快乐,对吗殿下?” 云川翎闻言高兴起来,急忙点头。 “况且……我想要的,除了金银还有别的,且只有殿下能给,只是不知殿下是否肯给。” 云川翎整个人放松下来,叠着胳膊趴在玄远腿上点头,“肯啊,只要你保我平安,什么都是肯的。” 玄远低头看着腿上趴着的小猫儿一般的云川翎,勾唇浅笑。 “那殿下,须得遵守诺言。” 云川翎披散着长发,不住点头,眼睛直直望着玄远手中的烤鱼。
第9章 石洞 在洞中住了几日,玄远的伤渐渐好些了,伤口凝了疤,看着却还是十分吓人。 石洞中什么都有,就是石床太小了些,睡觉时总要二人抱在一起才能安睡,云川翎不觉有他,玄远却渐渐不愿意起来。 “殿下,您晚上睡觉总是不老实,昨夜又踹了我。”玄远烤着猎来的兔子,扫了一眼云川翎。 “对不起嘛!”云川翎不知自己有这毛病,但想来玄远不会骗他。 “光是对不起?殿下就无任何补偿吗?”玄远翻着手里微微变色的兔子,言语间有些不悦。 云川翎将浑身上下翻了一遍,实在找不出什么值钱之物,就连如今束发的竹簪,都是玄远给的,原本带着的玉簪大约是被水冲走了。 玄远说,他们坠崖时被一棵悬在山腰的树拦下,但树枝难撑,二人又往下坠,最后落入湍急溪流,又漂了许久才到这石洞中来,想来玉簪便是落水时被冲走了。 云川翎找不到补偿之物,玄远又不肯要承诺,只好闷闷地坐在一旁,不再说话。 玄远翻着兔子,间或看一眼将自己抱作一团的云川翎,心里闪过许多计谋。 “我想要什么,殿下不是很明白吗?为何不肯?”玄远打破沉默,云川翎却彻底转过身去。 他想要的,哼! 云川翎默默生气,在玄远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摸了摸结痂的嘴唇,前日玄远便说若无酬劳,不肯给自己吃鱼,最后诱得自己被他吮了好久,嘴唇都出了血,今日还疼呢…… 见云川翎不说话,玄远轻笑起来,“殿下,既然不肯,那石床,便也不能睡了。” 云川翎愤愤起身,瞪了玄远片刻,却在对方移过目光时仓惶躲避,走到洞口的石台上坐了下来。 从前玄远总是黑布覆面,看不清全貌,只是被那双眼睛吸引,如今摘下黑布,才知他竟如此好看, 云川翎拾了洞口遗落的树枝,无聊的在地上写写画画,心里默默地将哥哥嫂嫂与玄远对比,可对比到最后,还是觉得玄远更好看些。 那双眼睛不笑时沉沉的,总叫人害怕,笑时如有千盏明灯绽放,只一瞬,就将人心魂摄了去。 云川翎自是知道厉害的,就在前日。 彼时玄远小气,烤了鱼,却不肯分他哪怕一口,他饿坏了,坐着看了玄远半天,却得不到半分回应,只好起身推推他,指了指一旁的鱼。 玄远明白他的意思,却怎么都不肯给,云川翎怕烫,不敢去拿火上烤着的,于是伸手便抢,可玄远一身功夫,如何会被云川翎抢了吃食,没抢两下,云川翎便倒在玄远怀中,看着他大快朵颐。 一手搂着云川翎,玄远越吃越快,没一会儿一条鱼便只剩了骨架,骨架丢入火堆,玄远腾出一只手托着云川翎的腰将他抱牢,盯着他,只是笑。 玄远望着云川翎清澈的眼睛,云川翎却盯上了玄远嘴边沾着的鱼肉,怀中人急速靠近,玄远没有躲,就被飞快轻薄了一下。 只是不足舌尖大小的一丝丝肉,云川翎没尝到味道,心里更加委屈,刚要说话,便被玄远封了唇舌,痴缠又温柔,热烈且情动,云川翎并未经历,所以不懂其中滋味,只能被玄远钳着腰,直吻到气喘不止才勉强放开。 火光映照着二人的脸庞,玄远目光深邃,藏着云川翎看不懂的情绪,待他呼吸稳些,便又缠着他的唇舌,吸吮碾磨,在空旷山洞里发出些羞人的水声。 云川翎推他,却被抱得更紧,口腔被大肆侵犯,每一寸都留下玄远的味道。 正当云川翎以为自己会被玄远啃咬一整晚时,肚子咕咕叫起来,山洞内静的针落可闻,玄远耳力极佳,自然是听到了。 嘴唇被贴了又贴,玄远撤开些距离,低头看着怀中气喘吁吁的云川翎,隔着衣服碰了碰云川翎的肚子,轻笑起来。 也便是那一瞬,他直了眼睛,失了心魂,眼中只有一人,心中……似也没了别人。 回想起那夜的对视,云川翎不自觉地红了脸,头埋得更深,手还在地上乱画。 剑眉星目,瞳眸璀璨,鼻峰挺立,薄唇如刀削一般,云川翎在心中描画玄远的模样,只觉得处处都是完美的。 从前玄远屡次冒犯,自己之所以能那般瞪他,全然是不知面罩之下是如此面容,若知道……云川翎用力画了个圈,激起一圈浮土。 即便知道,也是不敢的,他不笑时那样凶……也不能说凶,只是不怒自威,叫人害怕。 云川翎细数十多年来见过的人,从未有人用那般眼神看过自己,像要吃了自己…… 肉香渐渐浓郁,云川翎抱紧了自己,决意今日无论如何都不会屈服,如今不过就是少吃一顿,将来回府,日日都吃兔子,就不给他吃。 恨恨用棍子戳了戳地上画着的,歪歪扭扭的小人,云川翎嘟起嘴,不理会玄远啃咬兔肉的声音。 远处的云川翎背着身不肯屈服,玄远也没有主动招惹,只是将兔子留了一半,放在宽大的竹筒中。 夜间山里有野兽出没,半夜时总能听见嚎叫,前几日与玄远相拥而眠,他总是要将自己搂紧,睡哑的嗓子发出沉沉的声音,说别怕。 可如今…… 云川翎终于回头看了一眼。 玄远吃饱喝足,躺在兽皮上已然睡着了。 火堆将熄未熄,残留的灰烬表明,今日定然是要饿肚子了。 丢了手里的树枝,云川翎抱紧自己,眼皮抬了抬,又重重垂下。 希望野兽不要闻到自己的味道,云川翎在心中默默祈祷。 可他又记起,从前哥哥说,饿肚子的孩子,总是会被野兽闻到,然后叼走吃掉的。 嘴巴瘪了瘪,云川翎心里难过不已,靠着石壁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云川翎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摸自己的脸和耳朵,动作极轻柔,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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