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翎觉得是野兽,想睁眼,却睁不开,想叫,又无法出声。 迷蒙中似有人将自己抱起裹住,云川翎心内悲戚,觉得自己肯定是被野兽叼走了,也不知玄远可察觉了,会不会来救他。 脸颊有温热气息喷洒,身上渐渐暖了,云川翎想起云川棠讲过的故事,手掌中隐约摸到了些绒毛,心里便觉难过,想来自己已被野兽叼走,马上就要吃掉了。 虽然快要死了,但云川翎心里觉得这野兽还挺不错,临吃他前还肯将他暖一暖,不叫他冷冰冰地死掉。 被这样妥帖的野兽吃掉,其实也很好。 身子渐渐暖了,躺着也舒服,云川翎也懒得挣扎,睡得更沉了。 玄远将人抱在怀中,疼爱地亲了又亲。 今日之前,倒不知他如此有骨气。 方才借着月光看了,才知云川翎的嘴唇被自己咬破,想来不肯亲近,便是为此。 玄远抚着云川翎白皙水嫩的面颊,笑他单纯可爱,也笑自己心急鲁莽。 可怀抱着这般灵动可爱的小殿下,又在这无人的石洞中,谁能不心生绮念。 将兽皮给云川翎盖好,低头贴了贴云川翎的额头,低声轻叹道:“翎儿,该拿你如何是好。” 一夜无梦,云川翎睡得舒服,醒来时天光大亮,玄远已不在洞中。 云川翎记得昨夜的野兽,惊惶坐起,发现自己并未缺少胳膊,腿还都在,这才拍着胸脯放心下来,想来……是玄远及时将自己救下。 洞口似有新的兽皮,云川翎走近看了看,更加确信。 若玄远此刻在,定会笑云川翎可爱,那是一张野兔兔皮,山中野兔毛色复杂,身形极大,看起来像野兽罢了,剥皮留着打算给这娇气的小殿下做枕头用的。 石洞临水,一出石洞便是河流,只有不足一尺的距离可踏足,稍有不慎,便会落入水中。 云川翎看着湍急水流,心道玄远日日带伤外出,果真十分辛苦,若非为了自己,他本不必如此辛劳…… 想起昨夜自己闹了别扭,玄远都还肯救他,如此宽宏大量,一早起来,又要外出与野兽搏斗,想必又会受伤…… 云川翎坐在昨夜的石壁旁,想着玄远,摸了摸嘴唇,觉得玄远其实并非十分刻薄,索要的酬劳,其实十分微薄,想来只是求些心安罢了,就如自己总是想要玄远抱着。 云川翎自我谴责一番,决定今日与玄远和好,往后主动让他亲亲,和睦相处便也罢了。 想完这些,云川翎起身往洞口走,想在此处等待玄远回来,再将自己的想法说与他听,让他高兴些,只要高兴了,身上的伤约莫就能不疼了。 走了两步,还未到洞口,忽闻许多人说话的声音,听口音,并非大嵛人,也不像南月。 云川翎陡然变了眼神,浑身发凉,轻迈着脚步躲回石床,趴在石床后一动不动。 那些繁复的语言,粗犷的声音,特征如此明显,是丹突…… 且听声音,似乎离得极近。 丹突近年来屡犯大嵛与南月边境,曾想联合一国对抗他国,却不想大嵛与南月虽不睦,但更明白异族不可信,两国都未答允,甚至十分默契地出兵驱逐。 丹突族人嗜血,若被他们寻到,自是难逃一死。 云川翎趴在冰冷地面上一动不动,心里却在期盼,期盼玄远不要此时回来,不要与他们对上,他的伤还未好全…… 爬了不知多久,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云川翎早已手脚发麻,却还是不敢起身。 虽不入朝堂,但云川翎心里也十分知晓,自己坠崖,想来哥哥已派人来寻,丹突人此来,想必也是寻找自己,此地离南月也不远,想必也有人出动,三方皆在寻自己,无论死活,其余两方无论哪方先找到,都能以此要挟哥哥…… 云川翎攥紧拳头,心中紧张的,却还是玄远。 若他被人抓住…… 云川翎自己都未察觉,生死关头,他担心的还是玄远的安危,连玄远是否会将自己交出去都未想过。
第10章 惊吓 不知趴了多久,担惊受怕多久,洞中传来脚步声,云川翎浑身血液都似快要凝结。 玄远面色凝重四下打量一番,洞中并无打斗痕迹,云川翎应当并未被人劫走。 洞口昨晚的画还在,没有旁的脚印,想来,没有外人来过,那他呢? 闭眼细听,石床后有轻得不能再轻的呼吸声,玄远睁开眼睛,大步迈向石床,从地上抓起了浑身冰凉的云川翎。 见来人是玄远,云川翎先是呆了呆,似乎不敢相信,而后抬手摸了摸玄远的脸,顺着往下,素手刚到腰际,就被擒住了。 “你受伤了吗?”云川翎颤声问道。 眼前人身子直抖,手也冰凉,却还如此关心他。 玄远心口疼了一下,泛起些微酸麻。 “没有。” 确认玄远没受伤,云川翎眨了眨眼,立刻便委屈起来,鼻头发酸,嘴巴鼓鼓,眼泪立时充满了眼眶。 玄远知道云川翎没有受伤,也就没有伸手去查探,捧了云川翎的脸,擦去许多灰尘。 大嵛万千尊贵的瑞王,如何落得如此狼狈。 玄远擦的温柔,云川翎想起了他想要亲自己的事,又想到玄远面对如此凶险境地还未舍弃自己,心内感动,踮了脚尖便往玄远怀中凑。 一回来便得了亲吻,玄远并无多少喜色,打横将人抱坐在怀中,捧着云川翎的脸,为他擦去许多泪水。 “翎儿莫怕……”玄远抱紧身体冰凉的云川翎,脸颊贴着他的额头,像要将人嵌入身体一般。 云川翎抽噎着,手搭着玄远的肩膀,不安地抓紧他肩上的衣物。 玄远轻吻怀中人的额头,轻轻慢慢,似乎倾尽了一生的爱恋与温柔。 抱着渐渐回暖的温软娇贵,玄远也卸下一身的肃杀与凌厉,他无法想象,若是回到石洞没有看到云川翎,他会如何发疯,好在此处足够隐蔽,好在他的小翎儿这般聪明。 唇齿贴在一起,玄远细细流连着每一寸柔软,云川翎不似先前那般抗拒,一个劲往自己怀中靠,软得叫人恨不能就地将他拆吃入腹。 一吻闭,玄远抱紧怀中人,长长舒了口气。 “你遇见坏人了吗?”云川翎湿哒哒的声音响在耳畔,惹人心疼。 “没有。”玄远松了松怀抱,轻蹭云川翎的鼻尖。 “你不在的时候,有丹突人来过,我好怕……”云川翎吸了吸鼻子,又要落泪。 “不怕,有我在。”玄远轻哄。 “我怕你回来,怕你遇见他们……”云川翎抬手,擦了擦眼泪,继续道:“听说丹突人都凶猛,你身上还有伤……” 玄远没料到云川翎会如此担心他,心头涌入一股暖流,眉眼间还未消融的寒冰彻底化成一池春水。 “你就不怕他们找到你?” 云川翎摇摇头,彻底擦干了眼泪。 “他们找我,自然知道我是谁,怎敢轻易杀我,可你不同。” 玄远勾了唇,问:“如何不同。” 云川翎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害怕玄远被人捉去,头埋在玄远胸前不再说话,默默消化着害怕。 二人坐了许久,云川翎抬头,贴着玄远的唇亲了亲。 “昨日是我不对……”云川翎抬起长睫,因哭过,睫毛都是湿漉漉的。 他想道歉,却又不知自己错在何处,担惊受怕许久,又哭了半天,心里想说的话竟都忘了。 提起昨日,玄远才想起,云川翎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 抬眼望向竹筒,半只兔子依旧完好无损,竹筒未曾挪动半分,那烤兔肉连一丝肉都不曾缺失。 明明饿了,却一口未动,想来,自己没走多久,丹突人便来了。 依照小殿下如此乖巧的性格,便是丹突人不来,他也不会吃的。 心间腾起愧疚与自责,玄远收了收手臂,将人抱紧。 收回目光,落在云川翎哭红的眼睛上,又移到红润饱满的唇上。 “翎儿,”玄远轻声开口,不再唤殿下。 “你可知,我爱慕你许久。” 云川翎摇摇头,明显是未曾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金银财宝于我而言,皆是身外之物,高官厚禄对我来说,亦微不足道,翎儿,”玄远抬起云川翎的下巴,要他与自己对视。 “我想要的,始终都是你。” 你的心,你的爱,你的全部。 云川翎茫然地点点头,被玄远深邃的眼眸望着,全然不知他在说什么。 “翎儿,喜欢我吗?”玄远捏了捏云川翎的脸,要他回神。 “喜欢……”云川翎揉揉脸,有些迷茫。 “是哥哥对皇嫂那样吗?” 玄远点点头,说是。 云川翎眨眨眼,回想了一下,似乎哥哥与万崇宁只是日日在一起,吃饭一同吃,睡觉一同睡,总是不分开的,自己与玄远多日来也是如此,想来是喜欢的。 云川翎沉思的时间,玄远已然抚上了他的肚子,瘪瘪的,定是饿了许久……昨夜便该叫醒他喂些兔肉的。 “像对阿远哥哥,像对纪白恒那般,殿下,对我可有喜欢?” “像他们一样吗?”云川翎好不容易有了答案,又迷茫起来。 玄远与他们是不同的,无法参考。 手指搅在一起,被玄远握在手心。 “不喜欢也罢。”难得落寞的情绪,让人心头一紧。 云川翎赶忙说不是,又想了片刻,才缓缓道:“你与他们不同,对阿远哥哥,是怀念多些,对白恒……是愧疚多些,他们都不在了……对你……你在身边的呀……” 在身边的人,喜欢该是如何?同吃同睡不就是了吗? 云川翎眨着眼睛,疑惑不解。 玄远碰碰云川翎的脸颊,又轻轻吻他,问:“像这样,翎儿可喜欢?” 被轻柔吻着,云川翎的害怕紧张尽数消退,唇被软软贴着,很是舒服,自然是喜欢的。 点点头,主动凑过去吻了吻玄远,总算平复了情绪。 “翎儿,”玄远目色沉沉,眼中有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与贪恋。 火堆燃起,昨日的烤兔肉被撕碎,与玄远带回来的米一起,放在石洞中原就有的铁锅中煮了粥,一口一口喂给云川翎。 洞外下起小雨,潮湿的水汽掩盖住粥的味道,云川翎吃得香,一口接一口,吃完才问,“这深山中怎么会有米?” 玄远捧起云川翎的脸,舔去他唇边残留的粥渍,笑道:“自然是偷的。” 云川翎哦了一声,又问:“是偷了丹突的人的吗?” 玄远望着云川翎圆圆的眼睛,点头道:“自然是的。” 云川翎闻言高兴起来,靠在玄远怀中喜滋滋的,“叫他们偷入大嵛,这下好了,把他们的米都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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