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主子受了极重的伤,养了许久,刚好些,便又成了瑞王府的暗卫,日日伴着。” 云川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手上,又滑落跌进衣衫。 门口的侍卫还在窃窃私语着什么,云川翎却一句都听不进去,他只听到,纪白恒,是北贤渊,玄远,亦是北贤渊。 蓦然想起先前帮玄远上药时,左侧胸口那道伤疤,以及在石洞中,被玄远抱在身上颠簸摇晃时,掌下摸到的,后背相同位置的那道疤,当时想问,可口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但凡出些声音,便是更猛烈的颠簸,现在想来,那应当是贯穿伤,一剑穿胸过,才能留下那般伤痕。 云川翎大口喘着气,又怕被门口的二人听到,擦去眼泪,他小心翼翼地挪到床边,一边看着门口一边推开窗户。 客栈建的极高,离地极远,远远望去尽是绿意,看不到地。 屋檐窄窄,摸着不结实,难以踏足。 云川翎心下绝望,靠在窗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平日不喜金银,只爱戴玉,最喜欢的那枚玉佩出府时没带,此时便是想要丢下些痕迹叫人来寻都难做到。
第16章 困境 北贤渊回来时已是黄昏时分,云川翎靠在窗边想办法,不知不觉看完了夕阳。 北贤渊推门而入时,云川翎正在发呆,想着自己逃跑又被抓到,定是要被杀掉。 看到来人,想起脑海中的画面,吓得大叫一声,急忙躲在墙角与柜子之间的夹缝中,一边流泪,一边害怕地看着北贤渊。 听那一声大叫与此时的状况,北贤渊便知晓,云川翎定是知道了。 阔步走进来,掀了衣摆坐在凳上,冷冷瞧着缩在角落连鞋都没穿的云川翎。 “怎么,如今身份揭晓,就连亲近都不能了吗?过来,我不想强迫于你。” 北贤渊抬眼,看向倔强又害怕的云川翎,只是敲了敲桌子,就吓得云川翎哆哆嗦嗦落下了眼泪,抽抽嗒嗒又颤颤巍巍地走过来。 二人相距不足一米时,北贤渊抬了手,云川翎刚一伸手,就被大力一扯,踉跄几步跌进北贤渊怀里,被抱坐在腿上。 看着云川翎冻得缩起的白玉脚趾和虽然害怕却依旧攥紧的小小拳头,北贤渊只觉得心疼又好笑,云川翎不愿意看他,紧绷着背直挺挺坐着,北贤渊说了不强迫,便也没有强硬将人扭过来,只是用手臂将人环住,贴近亲了亲云川翎的耳垂,沙哑的声音染上欲色,轻轻说:“不许哭。” 云川翎站在窗边许久,吹着风,受了冷,又如此低落害怕,晚饭虽没有金丝燕窝,却有极美味的烤兔肉,香香脆脆的,撒了许多香料,令人食指大动。 云川翎心事重重担惊受怕,自是吃不下多少,被北贤渊抱着,勉强喂了碗粥,吃了半个兔腿就上了床,头贴着墙睡了过去。 北贤渊吃掉云川翎剩下的兔腿,又吃了半个兔子才叫人撤去食物。 在旁边的房间洗漱一番后,北贤渊回了房中,轻手轻脚地将缩在墙角的人翻了过来,扒得只剩中衣,塞进怀里。 傍晚时分的云川翎嘴硬倔强,宁死不屈,可熟睡的云川翎却还是那般娇弱可怜,被人抱着就低哼着撒娇,哭过的人呼吸时还会断断续续地哽咽一下,感受到热源,便一个劲往人怀里钻,全然忘了北贤渊是危险之人。 即便已然被吃过,即便那般害怕,防备心也依旧半分未涨。 北贤渊屈了手指,轻点着云川翎的额头,墨瞳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掩下无数不可道明的情绪。 “叫人如何不疼你,如何舍得下你呢?” 唇与唇贴了片刻,北贤渊抑下心动,将被子掖好,抱着怀中暖融融的人儿阖上眼睛。 再上马车,不足一日,马车外嘈杂起来,云川翎被困在北贤渊怀中,想看都不能。 闭眼假寐的人微微抬眼,便看到云川翎探着脑袋东张西望,怀里的身子一点点抽走,北贤渊索性松了手,让他趴到马车窗边去看。 南月与大嵛风俗差不多,但街道格局却不同,大嵛都城中只有城南热闹些,其余几处寻常人不能踏足,南月却不同。 掀开帘子,云川翎趴在窗边,看那些小店铺售卖的小玩意儿,有各种图案的折伞,有小猫与小狗,还有许多鸟雀,再往前,便是风筝。 北贤渊的角度看,云川翎脸上的表情极为清晰,一会儿惊讶,一会儿垂涎。 明明按照他心中的设想,如今已是阶下囚,却还是这般天真快乐,见到心爱之物依旧笑嘻嘻的。 北贤渊一动不动,就那么看了许久。 襄王府与瑞王府不同,并未建在皇宫周边,倒是建在了城外,树木葱茏,花鸟众多。 习惯了住在山野间,不喜人多嘈杂,北贤渊向来如此。 街道尽头无甚好看,云川翎闷闷收回视线,只觉北贤渊定是要将他带往城外,偷偷杀掉。 轻笑在头顶响起,云川翎抬眼看去,北贤渊正把玩着一个玉扳指,目光幽深地看着他。 从前他叫玄远时,只觉得他笑得十分好看,从前名为纪白恒时,不是这幅面容,具体是何长相,如今竟也记不清了,只觉得面前的北贤渊笑得狰狞,一如地狱阎罗。 “在想什么,过来。”云川翎听见那人叫他。 马车宽大,即便是一人各躺一边都极宽松,可北贤渊非要与自己挤在一处,还要牢牢抱着,想来是怕自己跑了。 可堂堂瑞王殿下,身边最信任的暗卫成了南月最凶残的襄王,被掳至此处,孤立无援,跑又跑不快,北贤渊的担忧真是多余。 云川翎不情愿,磨磨蹭蹭地靠近过去,总不肯像从前那般亲密。 嘴唇被厮磨,云川翎直挺挺坐着,一动不敢动,只觉得当初在石洞中时自己十分单纯,总怕这人出了洞遇见坏人,如今看,他才是坏人。 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北贤渊也不恼,拉着人倒在软被中,唇齿不过随意撩拨,就让云川翎乱了心神。 手指探入,云川翎下意识夹紧了腿,轻哼一声,莫名闭上的眼睛睁开,凄凄婉婉地盯着北贤渊看。 如此求情,真是,火上浇油。 北贤渊放开了柔嫩唇舌,却不肯放开手中把玩的粉嫩软玉。 一轻一重揉捏着,顶端小口不时被轻轻一按,云川翎便软着腰,发出一阵难耐轻叫。 马车停稳时,云川翎已然满身大汗,北贤渊拭过手的衣物被丢在一边,径直将人抱着下了马车。 襄王府极为显贵,云川翎还未来得及看,便被北贤渊抱进寝殿。 与自己有些小的寝殿不同,北贤渊的寝殿极大,装饰也十分奢华。 坐在软软床垫上,云川翎不明所以地看着北贤渊,想瞪他表达些愤懑,却又不敢直视那双眼睛,只好四处乱看。 北贤渊也坐在榻上试了试,垫了两层软垫,果然极为舒服。 管家在外求见,北贤渊摸了摸云川翎的脸,转身出去了。 从前当他是玄远时,总觉得他处处都好,可如今这人成了北贤渊,心中总是担忧惊惧,不知该如何对他,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从前心中总是惦记着他,看到他便开心安稳,可如今……却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一味躲避,但与他总这般与北贤渊闹气,心中却是不愿的。 云川翎抱紧自己,心中漫上难言的苦楚。 小殿下初次明白为难之情,一时间难以排遣。 院落中,管家带着一众奴仆跪成两排,手中端着许多衣物和用具。 “都是最好的吗?”北贤渊拿起一只玉簪细看。 成色极好,通体碧绿,雕刻也极为用心,配得上娇贵的小殿下。 “禀主子,这是上好的碧玉竹簪!” 北贤渊点点头,又看一旁的浅色衣衫,布料自是万般金贵,触手轻柔不生热,适合这个季节。 光下可见布料上绣了细细银丝,既贵气又低调。 翎儿穿上,应是好看,只是不知他是否喜欢…… 挨个看过盘中之物,北贤渊点点头,管家便带着奴仆缓步进入寝殿。 脚步不能太重,不许惊到殿中的小公子,若他饿了,定要呈上最好的饮食,若他睡了,便要轻轻为他盖上被子。 “本王回来前,不许他出寝殿。” 主子离开前的吩咐,管家耳提面命地对下人讲。 南月皇宫中,北贤渊坐在亭下石桌旁,独自拨弄着棋盘中的残棋。 太监的声音远远传来,北贤渊收回落在棋盘上的目光,起身行礼。 “襄王回来了!”北贤轩背手而来,坐在石桌前,却未免北贤渊的礼。 “臣参见陛下。”北贤渊弯着腰,十足的恭敬,却看不清表情。 “免礼。” 看着棋盘,北贤轩笑了笑,抬眼看向北贤渊。 “这棋局,上朝前捉摸了许久,到底还是你聪明,轻易便破了开。” 北贤渊立在一旁,闻言再次弯腰抱拳:“此局陛下已有破解之法,臣不过是,替陛下摆出来罢了。” 北贤轩点点头,却没再说话。 湖心莲藕含苞待放,北贤轩看了片刻,才叫北贤渊坐下。 “此次巡查边境,一去就是七个月,可有收获?” “丹突存粮不足,冬日难以应战,春夏频频犯境,表面上看,是意图作乱,实则是派人潜入各国,大肆收粮。” 北贤轩点点头,执黑子落入棋盘。 “那依襄王看,我们该如何部署?” 北贤渊看着棋盘,却未执棋子。 “丹突如此在意冬季粮草,便可在粮草之中动手脚,虽费心,但少些刀戈相向。” 北贤轩点点头,执起的棋子又放下了。 “既然丹突不可留,那灭了也好,边境多年动乱,实是寡人心头之恨。” 北贤渊称是,依旧面无表情。 捏了白棋放入棋盘,北贤轩看了眼北贤渊,目光幽深,多了几分狠厉与探究。 “依襄王看,丹突覆灭后,大嵛……该如何?” 抬眼扫过北贤轩试探的目光,北贤渊冷了神色,道:“大嵛与南月虽有摩擦,但数年来还算交好,臣以为,与大嵛之间,不必过分紧张。” 棋盒动了动,发出些声音,划破了几乎凝滞的空气。 北贤轩似笑非笑,问:“那襄王的意思,是不战?” “既然不战,又何必大费苦心将人捉回来,难不成,襄王带人回来,不是做人质所用?” 北贤渊没有回答,只是挪了挪方才北贤轩放下的那颗白棋,轻道:“陛下,此棋,错了。” 北贤轩皱眉不悦,低头看去,满盘黑棋皆困顿,已是败局。
第17章 府中 大嵛皇宫,五月中,云川棠依旧没将云川翎被挟持到南月的消息一早就放出去,与丹突一战在所难免,战前,人心不宜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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