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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阙台

时间:2024-01-18 11:00:36  状态:完结  作者:谢一淮

  他再微微挪眼,门外居然冒出一截衣袖。

  那段袖子立刻抽回去,门口模糊的影子骤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张元熹一声不吭。

  【作者有话说】

  张元熹第一次出场,是在第41章 ,他是主战派;冯迎第53、101中有出场,他是主和派。


第162章 五一 不绾离别(一)

  谢承瑢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在一团浓雾里,什么都看不清,什么也摸不着。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是来找程庭颐的。

  他想办法拨开浓雾,呼唤着:“程苑和,程苑和!”

  他不停地找,忽然抬手,程庭颐就站在他的面前。

  程庭颐满身是伤,脸灰蒙蒙的,一点儿血气都没有。他像是死了的人,可眼睛分明还睁着。

  “同虚?”是程庭颐先叫他,“你怎么病了。”

  谢承瑢没有回答,他只在乎问:“你去哪里了?”

  程庭颐木木地说:“我在秦州。”

  谢承瑢知道他在秦州,又问:“你身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

  谢承瑢往他那里走,边走边喊:“程苑和,程苑和。”

  他明明是向程庭颐走的,可越走,程庭颐就离他越远。

  “我说好了给你写信的,庭哥。”谢承瑢觉得万分无助,“你这样,我还怎么写信给你呢?”

  程庭颐不回答他的话,仍然在往更远处走。

  “你等等我,庭哥。”

  “我与瑢哥永远都是一颗心。我永远都站在你这一边。”程庭颐说话轻飘飘的,随时都要散去。

  谢承瑢梦醒了,思绪却还没完全醒来。他在看床幔上无力坠着的穗子,他想到轻飘飘的程庭颐了。

  庭哥没了,谢承瑢的心总是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一块。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少了。

  “同虚还没醒?”林珣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谢忘琮紧接着就说:“小点声儿,当然没醒。他身子不好,昨天还吐了血。”

  “吐血?你没找医官来给他瞧?”

  “当然找了。医官说他是旧疾新伤心病,要好好养,你说他怎么能好好养?”

  谢承瑢支着手臂坐起身,对门窗轻叹了一口气。

  “张元熹来和我说,曹规全和冯迎请求官家追究程庭颐和关实守城不力的过失,官家还没答应。”林珣说。

  “追究过失?人都没了,还怎么追究?这是让他们死都不得安宁吗!”

  谢承瑢望着斜透过窗子的一缕光灰,他爬下床,脚踩在坚硬的地面上,就像踏在软雪中。

  他也要飘起来了。

  林珣说:“朝里也乱,我担心再这样下去,官家会罢了齐相公的官。”

  谢忘琮道:“相公说话太过耿直,我看官家肯定一句都听不进。”

  “官家只能听好听话,只能听他想听的话。现在秦州如此,官家看来也是想求和了。”

  谢承瑢追逐着这两个人影,他一步一步挪过去,手刚触碰到窗沿。

  “你是打算再征西北吗?”

  谢忘琮默然良久,说:“也许这就是我们家的宿命吧,我们不就是为了打仗而生的么。”

  谢承瑢不再走了,因为他已经走到头了。他停住了,低头又看自己满是伤痕的手。

  曾经他一直猜测自己将来的死法,也许是战死,也许是因伤病而死。总之在他的脑海里,自己决不是寿终正寝。

  倘他也和庭哥一样,英勇战死在沙场,那么原先他所有的过失是不是就能一笔勾销,他是不是也能成一个后世称赞的好人。

  谢承瑢还是很想做一个好人。

  窗外林珣悠悠说:“皇后殿下很器重你,你至少要撑到她做了太后吧。”

  “我能不能撑到,不是皇后殿下说得算的。”

  谢承瑢轻叩木窗,窗外说话声登时停了。没过多久谢忘琮就小跑进来:“你怎么下床了?”

  “姐。”谢承瑢坐在窗口案前的凳子上,艰难地说,“明天我要去上朝。”

  “你病成这样,最好还是不要上朝了。”

  谢承瑢摇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这样欺负程苑和和关哥。”

  林珣和谢忘琮相视一眼,他劝道:“去吧,你叫他躺在家里,他的心也是在外面的。”

  谢忘琮只好妥协说:“随你吧,反正迟早也是要去的。”

  谢承瑢一夜未眠,反反复复想着西征之事。朝廷现在能调的上等禁军仅还有神策军、伏雁军、控鹤军,如果想彻底把西燕打退兵,一年两年肯定拿不下来。他算着军饷,写了一封求征秦州的札子,准备递给官家。

  次日早,他到紫宸殿上,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君上。

  李祐寅也是带着伤病上朝的,唇白脸黄,眉头紧蹙,憔悴万分。他有时咳嗽,有时气喘,总歪着身子听群臣商议西北的事情。他都病成这样了,没一个官员问疾,都急切地讨论西北的战况。

  李祐寅心生不悦。

  有一半的官员都强烈反对割地和谈,昨日提议的“追究秦安守将失责”之事也被否决。紫宸殿两派人在争吵,唾沫星子乱飞。李祐寅闭着眼听,把反对求和的那些官员的名字都默默记下了。

  “陛下,臣以为一定要追究秦安守将的失职,而且要狠狠追究。西北将领平日里放纵惯了,前有李先遥韩昀晖,现在又有程庭颐关实,趁机训诫一番西北守将也并非坏事。且西燕人屠城是为泄愤,如果此时陛下追究程庭颐与关实之责,或能平西燕怒火。”崔伯钧说。

  林珣不解:“这话从何说起呢?我们为什么要平息西燕人的怒火?追究他们的责任,又怎么能平息西燕怒火?”

  崔伯钧道:“程庭颐与关实一定是做了惹怒西燕的事情,否则西燕怎么会屠了秦安满城?我知道西燕那个元帅金宗烈,一向依循我中原仁义思想,若不是被惹急了,绝对不会残忍地屠城。”

  话一出,四下皆惊。

  谢承瑢也是怒从心来,毫不客气地反驳:“这都建兴十年了,我竟不知道紫宸殿里还有一个姓金的?”

  “你什么意思?”

  “帮着燕人说话,反过头来指责自己家的将领,都心向西燕了,可不就是姓金?”谢承瑢轻蔑地看着崔伯钧,“金将军得了多少西燕的好处,在这里颠倒阴阳,诬陷忠良?还是说跪久了,站不起来了?”

  崔伯钧大笑,反问道:“到底是谁诬陷忠良?我只知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父亲谢祥祯就诛锄异己,你随了你父亲,也做了残贤害善的事情。”

  四下大臣又在偷偷说话了。谢承瑢冷冷问:“我何时残贤害善?”

  “夺元帅印信,窃援秦军权,致元帅战死、数千精兵丧生,是不是你?!”崔伯钧越说越生气,干脆骂道,“你谢承瑢最没有资格在这里说我诬陷忠良,程庭颐是你的人,程庭颐跟着你一起残害忠良!现在人虽死,过犹在!他不能受过,自有他家里人替他受过!”

  “崔伯钧,脏水不是这样泼的!”谢忘琮也来反驳崔伯钧,“功过自有史书评定,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

  “因为我有眼睛,我们都有眼睛!”

  李祐寅听不下去了,悄声问边上刘梦恩说:“过了几个时辰了?”

  “回陛下,才过了两刻。”

  “都过了两刻了。”李祐寅疲惫地揉着眉心,“叫他们散了吧,我实在是不想听了。”

  “散了?可是陛下……”

  刘梦恩看见他颤悠地站起来,伸手要扶。

  “你看着他们吧,我走了。”

  “陛下!”

  崔伯钧还在和谢氏姐弟争吵,一点儿没发觉陛下已经走了。群臣面面相觑,退也不是,留也不是,不知道怎么说了。

  “官家这是什么意思?不想管了?”雷孝德凑着问林珣。

  林珣是看出来了:“这破烂摊子,谁想接。”

  “那我们今天在这说半天,也没个人做主啊。西北的事儿不谈了?秦安的事情也不谈了?”

  “官家都走了,还谈什么?”

  雷孝德恨得摇了一把笏:“这太荒唐了!官家能走能动,怎么能不管朝政?这这这……”

  “现在当务之急,是帮官家想一个绝妙的好办法。或和,或战,我们总是在吵架,没人出个主意,官家自然不想听了。”林珣也懒得吵了,“得了,吵也没用了,吵也吵不出个结果。”

  “割地是绝对不行的,我大周好歹也是……也是挑枪杆起家的,什么时候这样窝囊?”

  崔伯钧和谢忘琮险些要打起来,被两侧官员拉开。他们的幞头都被打落了,笏板也掉在地上。到了下朝的时候,刘梦恩在上面喊一句“散朝”,这就散了。

  宰相卷班后散朝,崔伯钧还气不过要和谢忘琮争吵。林珣与雷孝德过来拉架,好不容易才把人分开来。

  “算了,你身为管军,怎么能同他一般见识。”林珣劝着她说。

  光有人来劝谢忘琮,没人劝崔伯钧,他自然就嚣张起来了,站在台阶上骂谢忘琮:“身为女人,就该在院子里织布,什么时候轮到女人对朝政之事指手画脚?哪有女人入朝做管军的?!”

  谢忘琮又要来殴他,再被林珣拦下:“别冲动,何必冲动!”

  崔伯钧下了一层台阶,又说:“赶紧把官辞了吧,像你那个死鬼娘一样,安安心心地弹琴跳舞,不是你能办的事儿,你也别想办!”

  “你他妈的说什么?”

  崔伯钧见有人拦她,不怕她来打,说话就越来越放肆:“你当真不知道吗?你们家的那点破事,早就传遍啦!佃农就是佃农,贱籍就是贱籍。依我看,下贱人就该做下贱事,你和程庭颐一样,都是烂物,这辈子成不了大事!程庭颐死了,那是他活该!”

  谢承瑢这辈子最听不得的,是别人侮辱他的母亲。他看见崔伯钧指责的眼神,看见崔伯钧不屑的嘴脸。他脑子一下白了,此时此刻,他唯一在想的是把崔伯钧踹下去,让崔伯钧吃一次苦头。

  他也如此做了,他把官帽摘下来放到手里,一脚踹中崔伯钧的腰。他用力很大,崔伯钧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踹倒,摔滚下台阶。

  崔伯钧的骂声突然停了,周围官员下意识都往这里看。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谢承瑢,谢承瑢抱着他的官帽,朝崔伯钧啐了一口。

  崔伯钧摔到最下面,有足足半晌没反应过来。他仰头和谢承瑢对视,直到身上开始疼了,他才怒骂:“谢承瑢,你真是无法无天!你知道这是在哪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谢承瑢忽然笑了,大家都觉得他疯了。

  崔伯钧骂他,他一句话都没有回,戴上幞头又往下走。他走得很快,边走边笑,那个样子真像是痴傻的疯子。

  “谢承瑢!你他妈的站住!”

  崔伯钧在后面叫谢承瑢,谢承瑢没停下来。仿佛他又在迷雾里,他不停往前走,边走边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但他又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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