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打架,怎么不点灯打架呢?”思衡又问。 “怎么点灯?点了灯不就没有比试的必要了?黑夜武功么,就是得熄了灯才能练成。”瑶前故作高深,“我们家二哥肯定会让着你家瑢哥的,放心。” 思衡不确定,因为他好像听见瑢哥哼哼了。肯定不是在打架,他不是小孩儿,哪这么好骗。 【作者有话说】 [1]:本条参考明洪武年间马皇后病逝后朱元璋的诏令。 [2]:韶,方言,“唠叨,嫌人话多”的意思。
第97章 三一 欹软枕(二) 谢承瑢浑身软着,柔在赵敛怀里。他听门关上了,想也不想,低头就来吻赵敛的嘴唇。 屋里黑,只有微光透入。赵敛急着上床,无意碰翻圆凳,差点绊一脚。 “放我下来,不要摔了。” 赵敛乖乖把谢承瑢放下来,却又没骨头似的贴在他身上,要去捉他的嘴唇。 谢承瑢给他吻,这会儿是嘴也软了、身子也软了,什么都依。 赵敛推谢承瑢去床上,随意扯了帷幔。 柔纱落下来,刚好挡住赵敛半个身子。他跪在那儿,低头迷离地看着谢承瑢,想了好一会儿,才扑上来继续咬。 谢承瑢疯得热了,摸着把赵敛衣服扒了,又自己脱了衣。 “昭昭。” “嗯?” 赵敛看到谢承瑢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疤,有长的、有短的,分不清是刀伤还是枪伤。 他抚摸着这些疤,指腹润过不平的皮肤,泛起无限伤怀。 “丑吗?”谢承瑢问。 赵敛摇头:“真漂亮,像刀一样。” “像刀?” “你身上的刀,真漂亮。” 赵敛俯身亲吻他的耳朵,“我最爱的刀。” 吻了许久,到彼此都深喘不息。 “你想要我怎么样?”赵敛涣散着神色问。 谢承瑢怎么知道要怎么样,怔住了,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真的?” “真的。” 赵敛笑起来:“那你趴下。” 夜很深了,谢承瑢才歇下来。 他很累,只想歪在那儿,什么话都不想说。他觉得自己已经被折磨得骨头都散了,尤其是腿,稍微动一下就得发抖。 赵敛就不是了,疯了一晚上,现在还活蹦乱跳,真不知道哪来的劲。方才还找瑶前要来热水,把谢承瑢里里外外洗一遍,这会儿又不停说话。 他问谢承瑢要不要吃东西,谢承瑢摇手说不想吃。他又问谢承瑢要不要喝什么,谢承瑢也不想喝。 赵敛说:“那我给你讲个故事行吗?” 谢承瑢本来困,但赵敛一直找他说话,他又舍不得让赵敛闭嘴,就只能陪着说话了。 “从前,有个小孩儿。”赵敛挪过去摸谢承瑢的发,“那小孩儿很顽皮,每天晚上不睡觉,就爱找别人说话。” 谢承瑢噗嗤笑道:“哪家的小孩啊,自己不睡觉,还不准人睡觉?” “你先别说,你听我说完。”赵敛正经起来,说,“那小孩半夜不睡觉……” “那小孩儿夜里不睡觉,乱说话,把山间的老虎引来了。”谢承瑢说。 “什么啊?”赵敛绾不住头发了,“不是啊,你听我说!” 谢承瑢还往下说:“老虎见到小孩儿,先是夸赞说,哎呀,你怎么长得那么好看?后来又把小孩儿嘴堵上,问,你大晚上不睡觉,为什么说那么多话?” 赵敛把谢承瑢发往外一抛,恼道:“谢大官人是嫌我话多了,不想搭理我了,是吗?” “没有,我又不是老虎,你也不是小孩儿啊。” “屁,”赵敛把被子一裹,“老虎问小孩儿为什么说那么多话,小孩说,因为我很喜欢老虎,所以要和他说话。爱一个人,不就是有说不完的话吗?” “你说得对。”谢承瑢搂着赵敛的肩膀哄他,“那你想听什么,我都跟你说。” 赵敛“哼”了一声:“你若是不心甘情愿地和我说,我再说那么多也没意思。”他倾身把床头柜子上的蜡烛吹熄了,又拨好帷幔,和谢承瑢躺在一起,“你要是困了,那就睡吧。” “你不困吗?” “我不困,昭昭,我的心扑通扑通跳。”赵敛摸着自己胸口,“我不会死吧?” 谢承瑢说:“是你太兴奋了。” 原来如此,赵敛放心了,翻身抱着谢承瑢,黏黏糊糊说,“我怎么都睡不着,要冷静一会儿。” 谢承瑢推开他的胸口:“离我远一点儿就能冷静了,马上就能睡着了。” 赵敛仔细想想,还是说:“那我还是不要睡了,我好想抱着你。” 黑夜里,他和谢承瑢互相看着,有半晌没说话。但看着看着就想笑,也不知道是谁先笑起来了,另一个人也笑个不停。 赵敛眯着眼道:“你看吧,这样还怎么睡?我可一句话也没有说。” 谢承瑢摇头,打了一个哈欠,这就冒出来很多泪花。他说:“天不早了,明天还得上朝呢,你就乖乖睡吧。” 是真的要睡了,谢承瑢的呼吸声已经渐渐均匀了,可是赵敛始终都睡不着。他用手指点着谢承瑢的鼻尖,问:“昭昭,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谢承瑢已经睡了,哪能回应他呢?可是他还要再问:“你爱不爱我啊?昭昭,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爱’。”他偷偷抱紧谢承瑢,在谢承瑢的头顶说了好多遍“我爱你”。 谢承瑢根本就没睡多久,好像才闭上眼,还没睡,就得起床了。瑶前过来叫他俩的时候,谢承瑢还在疑惑:多早就来叫了? 洗漱时,谢承瑢连眼睛都睁不开,胡乱用水抹了一通,随便糊弄。洗完脸,他又无力地靠在赵敛肩头,呼吸沉重,一刻都醒不来。 赵敛拽过来谢承瑢的红袍,打趣道:“有这么困么?谢大官人,眼都睁不开了,不怕我给你穿错衣服?” 谢承瑢哼唧说:“错就错了,有什么好担心,大不了叫别人笑话我呗。” “谁笑话你?谁敢笑话你,我把他们的公服扒下来。” 赵敛给谢承瑢环上腰带,见这一身绯色公服,感慨道,“真漂亮。” “什么漂亮?” “这身衣服漂亮。” 谢承瑢抬眼,随意搭袖在赵敛手臂上:“你喜欢,下朝拿去穿啊。” “我才不要,我迟早也会有的,到时候也要你给我系革带。”赵敛给谢承瑢扣好革带,亲了他一下,说,“都好了,别打瞌睡了。” 瑶前在外面等久了,实在是等不了了,闯进来说:“哎哟,两位郎君,还不带快点,一会儿迟到了,可是有御史台的来弹劾的。” 边上思衡也说:“马在外头等着呢,这儿远,骑马还要一阵。” 赵敛点头说是,待思衡和瑶前出去了,这才说:“阿昭,你家思衡和你长得真像。” “哪里像?” “哪里不像?”赵敛惊叹道,“五步之外,几乎就分不清了。” 谢承瑢轻踢他小腿肚:“你要连我和思衡都分不清,咱们也就不必处了。” 赵敛求饶说:“我怎么可能分不清,我就是有点儿好奇而已。这世上,真有两个人能长这么像吗?我和我哥也不是很像。” 谢承瑢良久无话,后来才说:“二哥,思衡姓梁。” “思衡姓梁?”赵敛反应过来,“和你阿娘是一阵的?” “是。”谢承瑢本来不想说,但赵敛问起来了,他又不好不说,便委婉道,“总之,我和思衡,不是一般的关系。” 赵敛心里有数了,也不好再多问了。 天还没亮,谢承瑢与赵敛结伴往宫城行去。 春日袭来独有的、又暖又凉的微风,吹醒谢承瑢惺忪的眼。他朝某个方向望去,在黛瓦的屋檐之上,瞄见两只麻雀。 两只不起眼的,难以察觉的麻雀。 谢承瑢与这两只麻雀对视,擦过春风。昭昭走过那处屋檐,而谢承瑢的眼珠瞥到最后,余光里观到这两只麻雀正歪头,讥讽地咕咕。 “瑢哥?”思衡提醒他,“要到宫城了。” “怎么了?”赵敛问。 谢承瑢用下巴点着那头的鸟,说:“小鸟真烦,它们落在屋檐上,我总觉得是在盯着我。” 赵敛也望向那几只鸟:“无妨,我给你打下来。”他抽出自己绑在马上的长刀,挥舞刀鞘,三下两下就把鸟赶跑了。 【作者有话说】 马上开第二卷 最后一个副本(? ̄?  ̄)
第98章 三二 平流处(一) 先前殿前司将领带兵平叛,上朝时紫宸殿总空荡荡的。今日平叛的武官回来了,紫宸殿比往日多了许多人。 谢承瑢升了官,现在站武官中列。他侧身持笏,余光见上头独一的陛下。 德圣太后仙逝,原先那道珠帘已经被撤了,也不会有人和官家争权了,这便是与出征前最大的不同。 谢承瑢将目光收回,低头观新笏板的料子,听陛下说:“此次平定佟刘起义,按理要犒赏功臣。不过诸卿之功绩封赏还在由各宰执商议,望各功臣再等等。” 底下无声。 李祐寅坐直了身子,道:“今日朝见,由朕先来同诸位宣布几件事。其一为:秦州复还,殿前都虞候谢卿自秦州归京,还在路上。朕前几日同他书信,已在信中表明,谢家乃大周功臣,上到父,下到子,都该受功臣之赏。遂先命三省拟定诏书,封赏在平叛之中有功的谢卿。刘梦恩,你来宣诏。” 入内内侍省都知刘梦恩双手捧诏,立于胸前,道:“中侍大夫、宣州承宣使谢承瑢接诏。” 谢承瑢抬眼,恰与对面林珣撞对视线。林珣蹙眉,直示意他快接诏书。随后,他转身出列,同陛下行大礼:“臣谢承瑢,恭接诏书。” “敕中侍大夫、宣州承宣使、殿前司神策军左厢第一军都虞候谢承瑢:丰、兖、齐、迎之州,十室九空;叛贼乱兵之反,民不聊生。以尔胆谋兼备,上则顺心天子,下则称意百姓,平复叛乱,克定四州,韬略非凡,英特迈往。战中,直贯敌阵,所向披靡;战后,护卒爱兵,驭众有方。……特旨中侍大夫、宣州承宣使、殿前司神策军左厢第一军都虞候谢承瑢落阶官,可特授相州承宣使、侍卫亲军马军司都虞候,加封宛和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食实封二百户。” 刘梦恩合上诏书,“请接诏书吧,承宣使。” 谢承瑢没想到陛下突然给他升那么高的官,立刻推辞:“臣名实不副,万分惶恐,不敢奉诏。请陛下收回成命,臣当竭力为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祐寅听了,捧腹笑道:“诸位卿家可听见了?这才是朕的好臣子,知恩情、图报答。如若大周都是像谢卿这般的,何愁西州不复?”说罢,又叫谢承瑢接旨,“这是你该有的,你一定要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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