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得寨门,却听赤木童子挣扎着叫道:“当心,桥……桥断了,咱们走不了啦。”
第122章 同病相怜 风流听了也是一惊,吊桥断了?这样一来,赤木童子更是插翅难飞了,是谁干的好事帮自己一把? 好一个上屋抽梯的歹毒计策,将赤木童子和自己困在寨子里,互相厮杀。无论哪一方落败,都有利无害。 这样的毒计,不用说,自然是那乐乐为之,只是不知道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怎么把这铁链架起来的吊桥给砍断的?莫非乐乐手上有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 风流来不及思索,却听赤木童子低声道:“别停,咱们跳过去……一、二、三……跳!” 伴随着赤木童子的指点,那阿虎脚下丝毫不停,在临近沟堑的地方,准确的跃了过去。 阿虎这般大汉,身子沉重,又捧着赤木童子,这般沟堑哪能跳得过去?这道理风流懂,赤木童子也是懂的,而那阿虎虽然未曾听到他开口说话,不过既然听得懂人话,说明心智正常,也是懂的。 大家都懂得,是跳不过去的,可二人还是这般义无反顾的跳了过去,毫无犹豫。 因为已经没了别的退路了,过不去吊桥,二人依然是只有死路一条。 没有路,那就只有拼出来一条路,阿虎只跃得了一半的距离,便连同赤木童子一起跌落下去,那阿虎双目虽然不可视物,但感觉身子在下降之际,不待赤木童子发话,便将赤木童子猛地掷了出去,准确的掷向了对岸,阿虎的身子却急剧而下,跌入壕沟。 风流走到吊桥边,停了下来,而赤木童子则在对岸落了地。 赤木童子就势一个打滚,卸下了力道,然后挣扎着站了起来,趴在壕沟向下看。壕沟里漆黑看不到半点光亮,赤木童子一只手捂着肚子,颤抖着从怀中取过火折子晃亮,用牙咬了火折子,接着又撕下来一个布条,点燃了扔了下去。 顺着微微的光亮,只见阿虎已坠落到壕沟底部,静静的躺在那里,没一丝声息,壕沟下是一根根粗大的削尖了的尖木桩,有两条的木桩透胸而过,眼见阿虎是活不成了。 赤木童子“啊”的大叫一声,充满了愤怒和忧伤,也不知道他身受如此重伤,还能叫得如此凄厉,像是猛兽重伤后垂死前凄厉的嘶吼,连风流听了都心中一惊。 那赤木童子与阿虎已经认识有二十年了,二人从来形影不离,非常默契。赤木童子去哪里都会带着阿虎,有好吃的也会和他分上一份。这世上,赤木童子厌恶的人非常多,非常多,在意的人几乎没有——但阿虎便是其中一个,赤木童子最信任的人也是阿虎,谁都可能会背叛他,欺骗他,阿虎却不会背叛他,绝对不会。 赤木童子第一次见到阿虎的时候,是二十多年前的一天的早晨,冬天。 那一天冷极了,天又干,又冷,风嗖嗖的,像是小刀在刮着人的骨头。赤木童子蜷缩在街头,身边堆着破稻草和烂棉絮,却还是冷得发抖,面前的破碗里,放着几枚铜钱和半块冷馒头。 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些像是看到了苍蝇老鼠一样,掩鼻子躲避,有些小孩子也是嚷着,拍手叫道“快看,那里有个很小的大人”——但随即被父母拉走了。 没一人可怜他,人情冷漠的像是腊月里的飞雪,可这都不算什么,赤木童子最难以忍受的是人们的侮辱,“小矮子”、“畸形”、“臭要饭的”、“矮冬瓜”的这些词语更像是一把把尖锐的匕首,在刺杀着他仅有的那一分自尊。 甚至于他的父母,在他八岁的时候,发现他还只有三四岁小孩子的身高,虽然他很聪明,智力完全没一点问题,可他的父母还是将他扔掉了。 当然也没人愿意要他做工,你若是老板,也自然不会找这样的人干活,所以他没有钱可以挣,也没有房子,没有田地,他穷得吃不上饭,便只能去街上乞讨。 他这样的人,当然也讨不来老婆,你若有个女儿,也自然不会将女儿嫁给了他。所以他也必将后继无人,所以有几次他都不想再活下去了,可是死亡,也需要勇气,他一直没有积攒起勇气,或者仍心有不甘。 这一天早晨,他看到了阿虎,一个大胖子,在寒冬里却精赤着上身,下面也是薄薄的一条烂裤子,胸口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挨打,一文每次”。 这倒是有趣的事情,果然便有些赌场里赌输了的汉子,或者在家里挨了汉子揍的婆娘——总之有气无处撒的人,便过去询了价,确认阿虎不会还手之后,然后饱以老拳,发泄一顿之后,扔下了一文钱走掉了。 这倒是个赚钱的好门路,什么也不用干,就能挣到钱,只是那滋味却并不好受。阿虎常常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最终也只是换来了十文钱,能买一些馒头填饱肚子。 在那个年代,人们考虑的仅仅是怎么填饱肚子罢了,而阿虎这样的大胖子,吃的总会比常人多上很多,填饱肚子也会比常人更加的困难。可是他什么也不会做,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赚一点点钱,来填饱肚子。 赤木童子也走过去,象征性的轻轻捶了一拳,然后把自己仅有的半个馒头给阿虎吃。阿虎傻傻的不怎么会说话,可是谁对他好,他也是知道的。 后来二人便一起生活,赤木童子人虽然矮小,却不傻,带着阿虎去黑市里和人摔跤,虽然更加的辛苦和凶险,但赚的钱总比街头挨打要多了很多,有时候甚至还可以吃上一顿槽头肉,喝一点劣酒。 黑市里摔跤当然更加凶险,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擂台之上规矩是残酷的,但擂台之上至少是公平的:生死不论,胜者为王。阿虎在摔跤方面竟然有过人的天赋,再加上赤木童子的聪明,反复观摩摔跤的技巧,几经训练,阿虎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可惜擂台之下的规矩却并不算公平的,你赢了摔跤,未必能把钱给带走,经历了很多次擂台赛赢了却带不走钱的经历之后,赤木童子变得更加的狠毒阴险,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生存的下去。 二人渐渐的赚了不少钱,填饱肚子已经不是问题了,有一次赤木童子杀了人,事情闹得很大,被官府缉拿得紧,便索性带了阿虎,偷偷坐了船,来到遥远的西方富庶之国,在新的国度开始了新的生活,直到遇到了白衣教,决定和他们一起,改变自己的命运,赢得尊严,当家做主。 可如今,所谋之事正渐有所成,阿虎却已身死异乡。
第123章 金剑庄主 赤木童子压抑住心中的愤怒,也强忍着肚腹要害的致命伤口,慢慢向黑暗中跌跌撞撞的逃去,毕竟此刻,活下去才是唯一的希望。 风流却当然不知道赤木童子和阿虎的往事,不知道他的身世是否凄惨或者委屈,他只知道赤木童子此刻是极大的祸害,像是一条蛇一样,不打死它,便会记得你,时刻想着复仇,潜伏在黑暗中时刻准备反咬你一口,后患无穷——因此风流并不打算放过他。 风流受了不轻的内伤,身法也受了影响,他深吸一口气,压住了胸口翻涌的气血,倒退了几步,随着助跑,十余丈的壕沟,勉强还可以一跃而过,甚至还看到了黑暗中赤木童子的背影。 风流知道,赤木童子受了极重的伤,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以自己的身法,要追上去一个短腿又受了重伤的人,真是易如反掌,此刻赤木童子必然逃不掉了,已是必死无疑。 然而风流刚落在对岸地面,立足未稳之际,黑暗中忽然金光一闪,一柄长剑闪着金光,又快又狠的当胸向风流刺来,快如闪电,毒如猛蛇。 风流本已内伤不轻,勉强跃过壕沟之时,一口气力已尽,身法已滞,又是落地未稳之际,这一剑偷袭而来,又快又狠。风流来不及躲闪,只得逍遥扇挥出格了上去。 而那一剑,气势磅礴,锋芒正盛,正是名家风范。风流格开了剑身,但那金剑却又中途折了回来,像是一条软软的毒蛇,剑尖狠狠的扫过风流胸口,在风流胸口划开了半寸深的伤口。 风流还好应变神速,不然只怕已被当胸刺了个透明窟窿,然而勉强捡了一命,却也伤的不轻。胸口的伤势,两寸长,半寸深,剑尖贴着胸口扫开一道伤痕,虽然伤到肌肉,但并不致命。 这伤口的确并不致命,但却疼得要命,风流咬着牙坚持着,心中暗道:“莫非这剑上有毒,或者是自己最近很少受伤,竟然对疼痛的忍耐力下降?” 风流退后几步站定,眯着了眼,盯着眼前的从黑暗之中缓缓走出来的这个人。 面前是个清瘦老者,五十多岁,面色在火光照耀着的黑夜中看不太清,隐隐可见脸色蜡黄,颌下一缕白须,手中握着的是一把金黄色的剑,虽然夜色昏暗,但依然可见微微的金色毫光折现。 好气派的剑,然而风流却是认得此人的,这人是江湖上成名世家,与江南栖霞山庄“天南一刀”齐名的金剑山庄庄主,金无用。二人合称“北剑南刀”,据说实力还在“天南一刀”江天南之上。想到这里,风流至少松了一口气,以“北剑”的名头,又是拿的金灿灿的剑,自然是不屑在剑上淬毒的。只是伤口却疼得很,想必是剑身材质特别的缘故,定然是以纯金混合着精钢和碳打造而成,又锋利又柔韧,还金光闪闪。 那人右手握剑,双手向风流一抱拳,道:“抱歉,风流书生的名声太盛,武艺极高,连赤木童子这等好手也折在了你手下,适才我不得不偷袭得手,但无论如何,赤木童子你是追不上了,我必然要救他一命,而且今晚你我必须有一个留在这里了,虽然此刻你受了伤,我胜之不武。” 风流看着胸口被划开的伤口,不断的渗着鲜血,不禁苦笑,道:“无妨,功夫便是用来临阵对敌的,又不是供人瞻仰膜拜的,能克敌制胜就好,哪有什么胜之武不武的。只是我不知道,为何金剑山庄,素来侠义,竟也随了这白衣教了?” 赤木童子已经没了踪迹,虽然受伤很重,但风流知道,这样的人,一定还死不了,如果自己刚才去追,那他一定必死无疑。而眼前之人,金剑山庄庄主,金无用为何拦着自己去追那赤木童子? 风流不用问,这道理已是不言自明的——只见金无用一身的白衣,胸口两朵金花三道金线,若隐若现,风流知道这是堂主中的最高段位了。若是他所料不差,金无用已不再是金剑山庄庄主了,而是白衣教克金堂的堂主,克金堂顶尖的高手了。 金无用冷冷的道:“你太好奇了,枉你号称风流书生,岂不知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的道理?如果你的万贯家财被人诬告成是囤积居奇,巧取豪夺,又说你为富不仁,硬是要没收充公,再给你安一个居心不良,危害朝廷的罪名,要把你抓进大牢,你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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