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身法很快,脑子转的也不慢,心中想着,便放眼望去,只见院子的西南角有一个虚掩着的地窖,上方盖着一个圆木盖子,盖子边上还零散的摆着些稻草。风流心中恍然,他断定那盗通天此刻十有八九就躲在地窖里,因为若是窖中无人,圆木盖子上多半会覆上稻草,此刻必然是盗通天藏匿于地窖之中,慌乱之中盖上了地窖的盖子,却来不及掩盖上稻草——从地窖里面也不容易盖上稻草。 心中想着,风流便走了跟前,将地窖的盖子挪开了一角——但他却不敢贸然下去,因为盗通天在暗处,对地窖内又十分熟悉,贸然下去并非明智之举。 风流高声喊道:“老头,我知道你躲在里面,快出来吧,出来让我绑了你送到官府。”说着时,风流心中也暗自好笑,盗通天又不傻,岂能乖乖出来受缚,但他说的却是实话,无论如何他是要绑了盗通天去见官府的。 片刻后,不见有动静,但风流也不敢托大,因为若是地窖里还有别的地道或出口,只怕那盗通天会从另外的出口逃脱也未可知,他若逃了,便如漏网之鱼,再难捕捉。所以风流只得硬着头皮,俯下身子向窖口探了探头,倏地一柄匕首破空而出,风流早有防备,忙退了开来,匕首边缘离他面孔不过寸许。 风流又喜又怒,喜的是这盗通天果然是在这里面,怒的是这老贼竟然如此狠毒,若不是自己躲得快,只怕头上非被刺个大窟窿不可。风流哈哈一笑,道:“妙极,你果然在这里,还不快出来,乖乖被我绑了去见官。” 又等了半盏茶功夫,仍是不见动静,风流有点耐不住性子了,几次想掀开盖子跳下去,但想那盗通天功夫不弱,地窖之内光线昏暗,而盗通天呆的久了,目光早已适应了黑暗,又熟悉地窖内的地形,风流贸然下去,片刻间双目难以视物,必然吃亏。 风流无奈,朗声道:“得了,你不出去,我把你这些年偷来的财宝都拿了去。”这些年盗通天所盗财物不少,若是给风流取走,也算不小的损失,但仍不见地窖内回应,风流转念一想,若是那盗通天钻了出来,非但保全不了财物,只怕性命也是堪忧,相比之下还是性命更重要,所以他自然不会出来,而且盗通天出来,风流在平地上,占据地利优势,盗通天更是插翅难逃——假如风流是盗通天,也不会傻傻的钻出来。 可眼下又不能一直等下去,那盗通天有耐心,风流却不能久等,便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瞥眼见院子里另一角放着两只木桶,离得有五六丈,但仍可闻到一缕臭气,原来是粪桶,想来是那盗通天从厕所里掏出来还来不及倒掉的大粪,风流顿时有了主意。当下不动声色,悄悄走了过去,用一把稻草垫了手,将比较满的一只粪桶给拎了过来。 风流又自言自语道:“不会地窖有别的出口,这老头跑掉了吧。”说着时,慢慢将盖子掀开,接着自言自语道:“我还是下去看看”,嘴上说是下去看看,却是将满满一桶大粪倒了下去。听得下面一阵骚动,想必是那盗通天着了道,想着盗通天满身大粪,头上脸上都是粪汁,顺着脸往下流淌,躲在地窖里的狼狈样子,风流忍不住哈哈大笑,连道“妙极”,当下将粪桶远远的扔开,又在地面水洼的积水里捧了点水洗了洗手。 可尽管盗通天被淋了屎尿,竟然也能忍着骚臭,沉得住气,在逼仄的地窖里继续猫着。 风流眼看实在没招了,只得决定强行下去擒拿,当下便取出逍遥扇,然后道:“老头,真有你的,这都不出来,我可要将稻草扔下去,然后点燃把你烧死里面了啊”说着时将一捆稻草扔了下去,但随即风流却纵身又跃了下去。 他在赌,稻草此刻被雨水淋湿,自是难以点燃,而且即便取了干稻草点燃后再扔下去,也很快被地窖中人给扑灭,虽然可以盖上地窖盖子用烟熏,但他连大粪淋头都不怕,只怕烟熏也难以奏效。但风流说了要用稻草烧死他,接着扔下了稻草,这时候盗通天的防备之心会稍有松懈,至少不会料到风流明明说扔稻草,却立刻跃下地窖。一般人反应不会这么快,所以若要下去,这便是最好的机会。 风流赌对了,也把握住了机会,所以他径直落下了地窖,踩在了稻草上,地窖深约两丈,光线昏暗,风流登时觉得眼前一黑,便迅速向后跃开,后背重重撞上了地窖的竖壁,接着逍遥扇在身前连连挥出,当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逍遥扇与一柄匕首相撞,将匕首撞得歪了开来。 便这么一点火星,风流已看清楚了对面的人影——这也是个绝好的机会,风流也把握住了,当下以攻为守,逍遥扇扫向那人面门。那人直觉劲风扑面,不敢硬接,向后跃开两步,伸手在腰间一抹,两枚丧门钉上下两路向风流射来。
第84章 地窖暗室 风流此刻眼睛勉强能适应地窖黑暗,虽然瞧不真切,但看那人动作,便知是要发射暗器,这也是这么多年江湖厮杀中得来的经验。风流当下腰身一拧,身子俯低,同时右腿一记秋风扫落叶,猛地扫出,扫向那人下盘。风流内力灌于腿上,劲风带得地下的粪汁飞起,裤脚也沾了不少,但此刻地窖方丈之间,性命相搏,哪里还顾得上肮脏与否。 那人身法也自不弱,不敢硬格,也是脚尖一点,向后跃开。嘭嘭几声,风流脚下似踢到了圆球状之物,几个当场被踢得稀烂,碎末乱飞,还有几个被带着飞了出去,撞在地窖竖壁上也是稀烂,应是萝卜芋头之类窖藏的蔬菜。想来那盗通天还真是一门心思的做起了农夫,这地窖费心挖出来,果然不是为了闲置的,冬日里用来放蔬菜最好不过。 风流一击不中,不待对方喘息,便欺身而上,逍遥扇接连挥出,却是避开了那人咽喉和面门要害,扫向了那人肩膀,那人脚下不及后退,手中短匕急忙缩回相护,风流却不与他兵刃相接,手腕一抖,逍遥扇在手掌中滴溜溜转了一圈,扇子边缘在他手腕处一划,伴着一道血线飞出,那人口中“啊”的一声,短匕脱手跌落,当下左掌成爪向风流咽喉抓来,风流冷哼一声,左手自下而上,一记猴王摘桃,快捷无比,拿着了他左手胳膊肘,那人便再也无法前进分毫,风流借势一扭,咔的一声,那人手肘脱了臼,胳膊垂了下来。 风流行走江湖,经验颇为丰富,时常与人交手,虽极少杀人,但他功夫却颇为了得,所使兵器是一把逍遥扇,尤其擅长轻身腾挪,近身格斗罕逢敌手。这盗通天虽然也身法了得,功夫不弱,但平日里只是擅长盗窃,绝少与人动手,此刻在地窖之中虽然占了地利和先机,但在风流手下也走不了十招。 盗通天右手受伤,左手肘又脱了臼,眼见不是风流对手,脚下发力,向后退了几步,撞在地窖竖壁之上,猛地一用力,风流朦胧中只见墙壁翻转开来,把盗通天给翻了进去,隐入了墙壁。 风流呆了一呆,一时并未跟上,这倒不是因为他见到盗通天遁入墙壁的暗门而出乎了意料,而是因为适才他划破盗通天手腕的时候,听得到的一声惊呼,似是女子的声音,而且颇为年轻,难道地窖之中所藏之人,并非早晨所见的那卖粽子老者?那老者早已逃之夭夭? 风流来不及多想,走近了一步,站到了地窖竖壁边,打量了一下,却见竖壁上是一扇木制暗门,想必是地窖之内,另有天地。眼见盗通天消失在暗门之内,风流用力推了推暗门,发现已被反锁上了。风流也无暇研究机关,直接运足真力,双掌抵在暗门之上,猛地推出。 咔嚓一声,暗门被风流推得震裂成两半,门后面覆挂的是一张棉被,也被震得掉落在地,一股寒气化作白雾迎面而来,虽然此刻已是初冬时分,今日又逢下雨,颇为寒冷,但迎面而来的寒气却更是让风流如坠冰窖,风流不谙白雾是否有毒,便忙屏住呼吸,退后一步站定,逍遥扇挡在身前,凝神注视着室内光景。 看了看室内光景,风流又有点呆住了,只见暗室之内点着烛火,烛光暗淡,但在本就黑暗的地窖之内,显得分外明亮。暗室空间不大,约两丈见方,靠左手边摆着一张方桌,方桌边两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些茶器,颇为简陋的——这与盗通天素来盗取的茶器酒器自然相差甚远。 右手边的空地之上,放着两口大箱子,虽然没有打开,但风流料想,也是那盗通天盗取而来的赃物。想来盗通天胃口颇大,地窖之内已装了满满两大箱金银元宝,玉器玛瑙翡翠等值钱物什,而自己室内的一只大箱子,想必是近日刚得手的财宝,还未来及放入地窖之内的暗室。 暗室靠内的墙边,横摆着一张床,烛光下微微可见似是白玉所制,室内寒冷如冰窖,莫非是寒玉材质?玉床之上还摆着一块块寒冰,厚逾尺许,床边角落还堆砌着一块块同样大小的寒冰,足有十多块。 寒冰之上,躺着一个人,男人,四十多岁,一身的黑衣,脸色煞白,双目紧闭,似是睡着,或者早已死去——风流猜这人一定是死了的,因为活人谁肯躺在寒冰之上睡觉。 床边一个女子,粉红衣裳,二十七八岁,头发挽起,面容不算好看——但多看了两眼之后,也不会觉得丑,身材有些消瘦,脸上白净,颧骨微凸,脸上敷着淡淡脂粉。此刻她左臂垂着,右手腕的伤口还在滴落着血迹,来不及包扎,衣服和头上还沾着粪汁,虽然看起来像是清理过,又撒过香粉,但仍难掩粪臭,而此刻正满脸怒气,瞪视着风流。 风流恍然,适才与自己交手的正是这粉衣女子,所以手腕被风流逍遥扇划伤的时候,才听到了一声女子低呼。 只是那卖粽子的老者哪里去了?风流微微转头,将室内瞧了个遍,发现再无别的暗门,倒有点费解。 且不说风流心中嘀咕,那粉衣女子先开了口,声音清脆,却夹杂着寒冰般的恨意,道:“我看你穿着打扮和武功招式,想必是江湖上声名赫赫的风流书生了,你我并无恩怨,井水不犯河水,为何如此为难于我。” 风流那日和雪依说的不差,他的确江湖上是颇有名声的,那粉衣女子虽然未曾见过风流,但也是所料不差。风流咳嗽了下,道:“那个……姑娘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压根不认得你啊,哪里向你为难了,适才也是你先向我动手的,要不是我反应快,只怕我落入地窖的时候已被你刺死了,我只是被迫还手罢了,没有主动为难你” 那粉衣女子哼了一下,道了声“狡辩”,并未答话,风流接着道:“我且问你,我今日一路追踪着一个飞贼,适才就要拿下了,却不一留神被他溜走了,你可曾见到过。”
第85章 寒玉古尸 粉衣女子冷哼不语,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飞贼,我没有见到,我只看到一个泼皮无赖,欺侮一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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