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在地窖之内耗费时间颇久,心中烦恼,道:“你不说是吧,我可不客气了,我不喜欢和女子动手,但男人嘛,尤其是死人……”说着时,风流飞起一脚,踢在了寒玉床上的冰块之上,登时冰屑飞溅,寒冰之上的黑衣男子晃了一晃。接着风流又手中逍遥扇收起,猛地插向了黑衣男子的面门。 风流料定这寒冰之上的黑衣男尸,必然对着盗通天极为重要,所以这些年她才不断的盗取财物,购置冰块和防腐之药,维系黑衣男子尸身不腐。因此风流才将气撒在了黑衣男子尸身之上,只是风流素来做事有分寸,他非但很少与女子动手,更不会向死人动手。 盗通天却是不知,心中大急,惊呼道:“你……”身子努力向寒玉床挣扎过去,只是她脱臼的手臂虽然被风流接上了,但双腿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此时情急之下,上身倾向了寒玉床,便摔了过去,重重的摔倒在寒玉床边。 嚓的一声,风流手中的逍遥扇,插在了黑衣男尸的脸旁数寸之处,带起的冰屑乱飞。原来是风流故意歪了准头,毁人尸体的事情,他是断然不肯为之的。
第87章 师徒虐恋 盗通天却吓得面容失色,眼泪也登时流了出来,跌趴在寒玉床边,口中带着泣音,道:“师父,师父,您没事吧……”说着时,手掌轻轻抚摸着黑衣男尸的脸庞,为他轻轻拂去脸上和发间的冰屑。口中还轻呜道:“师父,是我不好,让你受人欺负。”一边说着,一边将脸蛋与那黑衣男尸贴在一起,神情也似多了一丝温柔。 黑衣男尸依然僵硬的一动不动,风流却也一动不动,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头皮微微发麻,胃中也似喝多了酒一般难受,毕竟眼前的一幕,是他十多年闯荡江湖从未见到过的景象。 风流虽然一动不动,但脑子却转的飞快,他猜想,这寒玉床上躺着的男尸,十有八九就是昔日的侠盗“盗通天”,而听着粉衣女子口中所喊“师父”,想必这女子是侠盗的亲传弟子——这也不难理解,为什么这女子轻身和易容功夫如此了得,甚至还可以口技模仿老人的声音。 后来想必是侠盗意外身故,也许是某一次的盗窃失手受了重伤,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终究是英年早逝,这粉衣女子便继承了衣钵,也自称“盗通天”,毕竟这只是个外号,而且没人见到过盗通天的真实面目。 只是新一代的盗通天,却并非侠盗,甚至心理也已经畸形,常年与这黑衣男尸为伴,盗窃成性,却不舍得多花一文,一个炉子,一片菜叶,也不舍得丢弃,只是花重金维持着师父尸身不腐。 良久,盗通天才幽幽的道来:“这寒玉床上躺着的,是我的师父,也许你已经猜到了,他便是昔日大名鼎鼎的侠盗‘盗通天’,我的轻功和易容术都是他传授于我的,他教我武功,养我长大,教我惩恶扬善,济世助人的道理。” 风流心中想道:“可惜你只学会了他的功夫,没学会了他的为人”,心中虽然这般想着,却也没说出来。 盗通天接着道:“我是十四岁的时候,家乡的河道决堤,发了大水,随父母弟弟自关外逃难至中原。一家人走投无路,弟弟又生了病,一直发着烧,还淋了雨,我们整整三天没吃到一粒饭了,只是把河边的水喝了饱,乞讨也没有一个人肯施舍食物——大家也都没什么吃的。” 风流在叹息,近些年来,朝廷连番征战,兵连祸结,民不聊生,中原地区还算好一些,关外更是十里唯荒坟,白骨暴于野。 盗通天苦涩的笑了笑,道:“那一天晚上,我娘亲偷走了最后半块干饼,一个人走掉了,我爹爹也是实在没了办法,将我卖给当地的一个大户人家,一个五十多岁的土财主,一吊钱——只卖得一吊钱。但是我不恨他们,我爹爹也只是为了能让我活下去,毕竟我现在还活着,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风流点点头,盗通天所经历的这一切,虽然太过于凄凉,但他这些年行走江湖,见惯了生离死别,也早已练就了铁石心肠,毕竟有些事情,终究是无可奈何。风流只有叹息一声,问道:“后来呢,你是如何遇上了侠盗前辈?” 盗通天低下了头,幽幽道:“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有时候死去比活着更好,原来有些事情比饥饿和生病更可怕——那土财主人虽然老了,但心却不老,不,他简直不是人,还有他那几个妻妾,也都是猪狗不如。” 她恶狠狠的咒骂着,眼眸中似乎一团火焰在燃烧,要焚烬世上不平之事,焚烬世上丑恶之人。 因为,她在那土财主家里的那段时间,过的是地狱般的生活。有些人年纪大了,但却比年轻时候更加有经验,做事情的办法和花样也更多。 然而片刻之后,她嘴角却露出一股甜蜜的微笑,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神色,接着道:“后来我遇到了师父,是他救我脱离了地狱,而且还把那土财主洗劫一空。”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原来这盗通天有着苦难的身世,然后被侠盗救出魔窟,后来传授她武功,还有易容之术,行走江湖,盗富济贫。 也许便是这段魔鬼般的生活,练就了盗通天畸形的心态,毕竟有些事情,远远比饥饿,甚至比和尸体常年生活在一起还要可怕,这些事情经历的多了,与尸体为伴也不算什么了。 风流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说着向寒玉冰床上一揖,道:“侠盗前辈,适才多有得罪。” 盗通天却大叫了一声,道:“不,你不知道!”她忽然的歇斯底里,风流微微吃了一惊,却听她接着道:“后来师父娶了师娘,她怎么能娶师娘,师父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 当年的侠盗盗通天救她于水火之中,她尚且年幼,对师父敬爱有加,后来这份感情,逐渐转化为爱意,只是悖于人伦,侠盗自然不会理会她的心思。但她却心中一直认定,师父只属于她一个人,谁也不能抢走。 盗通天接着道:“后来那贱女人竟然还怀了师父的孩子,怎么可以,只有我才可以给师父生孩子,我自然是不允许的,她的孩子也自然生不下来——师父还一直认为她是难产死的。” 她桀桀的笑着,说不出的诡异和阴森,本就寒冰透骨的地窖,身边又是一具僵硬多年的尸体,风流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意。这盗通天心思之狠毒,令人发指,残害孕妇,一尸两命,心理简直扭曲到了极点。 只是盗通天却还颇为得意,又透露着一丝的不甘心,道:“那贱人死了之后,师父很久都不开心,愁眉不展,饭也不怎么吃,我知道他是在想那个贱人。我怎么劝师父他都不肯听,我向他表露心思,他也生气的训斥我。甚至我脱光了衣服在他面前,和他说师娘有的我也有,她能做的我也能做,而且未必比她差。师父却大骂我荒唐,逃掉了。” 这何止是荒唐,简直荒唐极了,荒唐得风流都要笑出声了,但又想流泪,不知道是为侠盗前辈感到悲哀,还是为徒儿盗通天悲哀。
第88章 男女有别 盗通天接着道:“可惜啊,我的轻身功夫是他教的,他逃得快,我追的却也不慢,而且我也会用毒,这是他一直不会的,他常说这是下三滥的手段,不愿意使。师父说的话总是有道理的,可是他却躺在这里,再也逃不掉了,永远属于我一个人。”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抚摸着侠盗的脸颊,甚至还费力的凑近了一些,在侠盗脸颊上亲了一下,随后自己满脸的娇羞。 侠盗却一动不动,再也逃不掉了,因为他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被她害死的,用侠盗从来不屑的下三滥的手段下毒害死的。 风流感觉头皮阵阵发麻,胃里也一阵阵的难受,全赖他见多识广,这些年也曾见过许多不寻常之场面,因此还能勉强镇定下来,又内功深湛,定力总会比常人好一些的。 风流也穷苦过,受过很多罪,吃过很多苦,甚至远比盗通天还要多,可是他却依然整天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甚至有时候还涎皮赖脸,惹人讨厌的样子,因为他把所有的苦难都深藏在心底,自己默默承受,把最阳光最温暖的一面表现给别人,宽容,善良,当然还有总习惯替别人着想。 风流叹息连连,道:“你的经历很离奇,故事也很精彩,可惜啊,我还是要抓你归案。你狠心害死了侠盗前辈夫妇,守着侠盗尸骨无法入土为安,还有闹得这唐州城鸡犬不宁,人心惶惶,侠盗前辈如果在世,只怕也盼着我如此吧。” 盗通天低着头不说话,眼神之中有股幽怨的恨意,风流也不理会,退出暗室,来到了地窖之内,足下用力,跃出了地窖。接着到盗通天的房间内,将盗通天的床单撕作布条,打了结连接在一起,有十余丈,再次回到地窖暗室,将盗通天双手绑缚了,然后在地窖之外将盗通天拉了出来。 淅沥的小雨此时渐渐止歇,风流搬了个凳子坐在了屋檐前,盗通天被他绑在了另一个椅子上。 算时间,佟七他们也该赶过来了,也不知道自己留在街道边的标记,他们是否能看得到,想来自己跟着盗通天连番折腾去抬炉子,必是佟七他们也跟着绕了路,所以耽搁了时间。 眼见时已近午,风流预计再等半个时辰若是不见人来,就自行押了盗通天去衙门大牢。 片刻之后,那盗通天开始挣扎,然后瞪着风流道:“你要将我绑缚到何时?”风流望着她,道:“稍后自然有人来接应,押解你去大牢。”盗通天却忽然道:“那你先放开我,我要去茅厕小解。” 风流闻言,呆了一呆,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不过想来也是,人谁能不去茅厕呢,算时辰,从上午盗通天假扮卖粽子的老者在街头贩卖子——当然也可能是为了踩点,方便下次行窃,到此刻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何止盗通天要上茅厕,连风流早起多喝了碗豆浆,此刻也有上茅厕的想法了。 风流哼了一声,道:“我劝你最好不要有逃跑的想法,要知道从我风流书生手底下逃脱的人还没有呢。”他虽然口中这样说,但盗通天轻功不弱,易容功夫又颇为了得,若真是被她再逃了去,只怕连他也难以缉拿。 盗通天哼了一声,道:“你说的太对了,我不该有逃跑的想法,所以我还是尿在裤子里吧,想不到风流书生竟然是如此泼皮无赖。” 风流也不理会她,站起身来,看了看茅厕的方向,自己径自走了过去,先去了茅厕方便了一下,毕竟他也忙了一上午了。风流方便完毕,四下里看了下,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乡下的旱厕,只是木板和土墙围起来的,上面不封顶,莫说是盗通天和风流这样的轻功高手,便是寻常农夫,也能扒着墙头,脚下稍微使劲就能翻了出去。 但盗通天要上茅厕,自己却一时无计可施,毕竟男女有别,而且他可真不能耍无赖不让盗通天去茅厕,她若真的拉在了裤子里,丢人的不是她,是风流。因为江湖人言可畏,若是说风流书生拦着一个女子不让去茅厕,那可不是好事情。
298 首页 上一页 49 50 51 52 53 5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