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一下就感觉到了他突然贲起的肌肉,以及蠢蠢欲动的力道。 我慌乱地想起昨晚的狂乱的记忆,不禁咋舌自己怎么会让他这样为所欲为。同时想起眼前这号人物危险得要命。 “走了……”霍骁依旧抱着我,却这样说道。 我慢慢地放下自己的手臂,应道:“嗯。” 霍骁转身的那一刻,我就逼着自己也转过身去,逼着自己不去看他,逼着自己一定要潇洒,于是,我假装忙碌地去整理书架上整齐的书籍,因为对方是霍骁,连这种不算离别的场面,都让我忍不住要逃避。 就像霍骁说得那样,之后的数日,我都没有见过他,无论是乔装的他,还是真实的他。 他就像一场白日梦的主角,在把我的心弦撩拨得乱七八糟之后,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甚至怀疑他是否仍在殷都。 七月中旬,那近百位的御林军卫终究没有被处死,内乱正盛的帝国,仍需要贵族的支持,亲手将盟友送给敌军显然谁都不会做。 只是,这近百位军卫都被革职,一时间不知去向。 几乎是同一时间,殷容睿为查办贪污,派出了亲任的钦差大臣,又在各地抽调了一批官员作为候补随行,前往各地查账。不过,各级官场上的流习和积弊,殷容睿倒也一清二楚,自然知晓有官官相护一说,所选的钦差无不清正精明,并下旨,但凡查出贪污,立即免职,由随行之中的同级官员继任。 而殷都之中,殷容睿更是亲力亲为,竟然自己前往六部,亲自清查。 而在那之前,殷容睿又在殷都之中张榜,大意是民间的富户商户都不准借粮借钱给官府来填补亏空,借此攀附。借也可以,既是说成官家的钱粮,朕就认定是国之所有,一律收归国库,概不退还。 一场吏治整顿进行地风风火火,一时间人人自危。 白日对查账目,夜里批阅军机。 殷容睿的眉宇之间在短短的时间内增添的成熟,让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 这样的帝国里,所进行的一切,都让人惶恐。 而大殷的宫殿依然屹立如昔,哪怕风雨如潮,电光雷鸣。 原来,一切都还没开始,一切都蓄势待发。
☆、一日之晨 清晨的街头,行人并不多,但街道两边开张的商铺倒是比日前多了许多,许是战地的情势逐渐有所好转的缘故。 尽管时辰尚早,但是夏日的惯例,太阳早早地探出了脑袋。 街上三三两两路过的人里,少了许多行色匆匆,只是仍没有从前一般的闲情雅致。 几个爱俏的少年,顶着热日,仍将半边乌黑的头发披在肩背上,在精心堆好的发髻上插上潇洒的发簪,不禁让人感叹,古往今来,总有喜欢追赶潮流的年轻人。 一些挎着竹篮上街的少女羞答答地掩着嘴角,姿容不等,但都年少窈窕,年轻的眉眼有意无意地掠过那些擦肩而过的少年,同他们目光相遇的时候,又惊得急急收回。 “爷,你看那一个!”小冬瓜走在我身边,压低了声音指着一个少女。 我挑眉,道:“怎么,看上人家了?” 小冬瓜扭捏起来,道:“我就那么一说,就觉得挺好看的。” 一边的紫玉几步就跑到小冬瓜的身边,不屑道:“亏你在爷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这也说是好看,不长眼!” 紫玉是雪儿走后到我院子里来伺候的,虽不比雪儿温柔,却是聪明伶俐的女孩儿,也是个真xing情的女子,只是老和小冬瓜拌嘴,总也不消停。 “哼,凶八婆!那姑娘同咱们爷是比不得!可比你好看便是。”小冬瓜做了个鬼脸,挑衅道。 紫玉细白的脸上一红,举起拳头就朝小冬瓜招呼过去。 小冬瓜一面躲,一面道:“好男不跟女斗,你给我记着!” 我环着胸,闲闲地说:“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这是要满街的人看你们的笑话,还是看林家的笑话啊?” 小冬瓜和紫玉都乖乖地停了下来,紫玉瞪了小冬瓜一眼,跑到我身边,道:“爷,咱们不是要出门给傅小少爷买礼物的么,快些走吧,听说前面的铺子里有买拨浪鼓和瓷娃娃!” 我一听到“傅小少爷”这个词,立刻一怔,然后瞪向小冬瓜。 小冬瓜一惊,然后自责地垂下头。 我一指头就戳了戳他的脑门:“叫你乱说!看我不罚你!” 紫玉立刻拉住我,求情道:“爷别动气,佟光只同我一个人说了,我不敢告诉别人的!” 我板着脸,心想:其实,只别告诉傅峦就是了,他知道了,非把我大卸八块不可。 “欸!傅庄主!”小冬瓜本来委屈的表情突然一亮,看见救星似地朝我们身后一指。 我和紫玉一起转身,果然看见一个极似傅峦的身影快步地拐进一个街角。 “我还以为,只有咱们起得早呢!”紫玉嘟囔着,“怎么傅庄主也这般早?” 小冬瓜扶着下巴,推测道:“难不成也是来买礼物的?果然是自家的骨肉啊,即便来历不明也是疼在心里的……啊!!!” 小冬瓜痛苦地捂着自己脑袋,一脸悲怆。 我默默地收回自己的拳头,对着身边的紫玉道:“要买的东西我都写好,放在小冬瓜身上了,你和他一起去吧,我和傅庄主有几句话说。” 紫玉担心地看了看小冬瓜,然后点头答应道:“知道了,爷。” 我最后鄙视了一眼小冬瓜之后,匆匆地朝刚才傅峦拐进的街角跑去。 好在我的跑步速度是几辈子不变的好,在我的全力追赶下,果然看见了走在不远处的傅峦,那个姿态和气质,肯定是他没错了。 其实我也没有无聊到要去跟踪别人,只是我今晨去傅峦住的院子,约他一起出来的时候,被傅家的那几个胡子告知,庄主尚在睡眠,不便打扰…… 好诡异! 不过,看他的样子,只怕是出门出得比我们都要早。 我不近不远地跟在他后面,他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不过大清早的,街上人不多,还是小心点的好。 就在这时,飞快行进的傅峦淡定地停了下来,我一慌,难道他感觉到我了,我跟得有这么糟么?傅峦他不会武功好不好!! 我在胡思乱想之际连忙找了个买伞的摊位躲了起来,然后从缝隙中望向傅峦,只见他微微转过身,神色不明地看向一座高大的楼宇,我盯着傅峦的表情看了一会儿,然后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过去。 我靠……月满楼…… 我满脸黑线地皱起了眉头,直觉告诉我,月满楼就是一纯正的是非之地。 只是,现在的时间,月满楼已经关门了,傅峦来这里,做什么? 只见傅峦只是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就走出来一个人,将他迎了进去。我张大了嘴巴,讶异地差点叫出声来。 等月满楼前重新恢复冷清的时候,我慢慢地走出那个买伞的小摊,并没有理会老板惊讶和不解的目光。 我默默地环胸凝眉,这座精致漂亮的月满楼,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不过,虽然我觉得今天的这一幕说不出的奇怪,可是,傅峦知道此处是老早的事情了,连我也是从他那里知晓此地的玄妙,那么他来这里,其实也说得过去。说不定,真的有要紧的事情。可是,月满楼不是修冥宫的地界么,以前我就很疑惑,傅峦怎么会和修冥宫的人有牵扯。 “老板,这支怎么买?”我转过身,挑起一把青色的竹伞,问道。 老板说了价钱,然后不自然地递给我。 我付了钱,握着那把伞,轻声道:“老板的伞好漂亮,难怪这么早就来做生意。” 那老板有些笨拙地点了点头,道:“是是是,天不亮就来了,小买卖小买卖。” “这么说,这月满楼进进出出的人,老板都知道些?”我换上期待的神色问。 那老板果然努力地思考起来,半晌,肯定地说道:“这个时候了,看见的人不多,方才就进去了一位公子啊!” 我无语地看着他,转了转手里的青色直骨伞,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当然也知道,自己刚才又不是没长眼睛?! “生得好威猛。”那老板无限敬仰地说道。 威猛?!我想了想傅峦的外形,他的身材要说结实是可以,要说威猛会不会有些牵强啊?! “骑着一匹大马,将军似的人啊!”老板越说越神采飞扬。 “哦?再没别人了?” “也就只看见这些,再后来进去的公子,您不是也看见了么?” 我拿着伞,定神想了想,然后朝老板点了点头,慢慢地回转过身体。 会有什么联系么?我问自己。 在同一特殊的时段,走进这么一间特殊的地方,我的怀疑是不是有价值呢?呼……我甩了甩头,告诉自己别想太多了,傅峦不是我可以明白的人,他要做什么,我都管不了。 这样想着,我悠悠地踱步走到月满楼的正门前,只见紧闭的大门和寂静的街口,单看眼前的光景,一定想象不出,这座楼宇会在夜晚活过来,散发出那么妖冶的光芒。 我长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转身,抬起眼睛。 就是那一眼,一个人的身影毫无征兆地闯进了视线。玄衣的男人不知站了多久了,俊邪的眉眼此刻更多是沉沉的寒意,简单的发式,简单的衣着,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庞,却独独地叫人感叹这份卓然和英气。 这个男人的美,犹如山水似的难以捉摸,你以为淙淙的流水便是他,孰不知,温柔的水流下是陡峭奇险的山石,那种锋利,其实也是他。 我们站在街道的两边,中间并没人来人往,可是,我们谁都没有迈出那一步,只是这样遥遥相看。 终于,他还是走了过来,我却忍不住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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