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最最折磨我的作风。 就在这时,有几个人影朝正元殿走了过来,我和云邵阳停下对话,齐齐朝人来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徐元和另一个内监领着三个身着便装的男人朝正门走去。 “究竟是何人,这个时辰仍可进宫。”我不解嘀咕道。 “许是军报探子。”云邵阳推测。 我同意地点头,定睛更加仔细地望过去。 这三个男人都生得非常高大,尤其是最中间的那个,简直跟霍骁有的一拼了。 夕阳西下,光线温吞得仿佛油画里的色泽。 我拍了拍云邵阳的胳膊,说道:“我先回御医殿了,你也别留在这里了,先去找弗王爷商量商量。放宽心。” “也只有如此了,托你吉言。”云邵阳寂寂地说道。 我朝云邵阳笑了笑,正转过身来,只见那三个男人正好走过我前面,近看之下,无论是海拔还是身材都优秀得像是大殷的军人,并且一脸肃穆。 带着他们走的徐元见到我,顺带着朝我拱了拱手,道一声:“林御保。” 我依礼回他,“徐公公,这三位壮士是军报探子吧。” 徐元一愣,立刻点头称是,然后回头看向他们,拔高声音道:“你们,还不向林御保问安。” 我在那三张极其陌生并且有些僵硬的脸上一扫,摆手道:“我即刻就回御医殿了,还是免了吧。”说着,我拘谨而礼貌地朝那三个男人笑了笑。 突然,我被正中间那个男人的眼睛定住了神思。 漆黑地犹如一滩化不开的陈墨,此刻却又闪着迷人的光。 这双眼睛……这双眼睛…… “你怎么了。”仍站在我身后的云邵阳用手,捅了的后腰。 我立刻晃过神,有些尴尬地又是一笑。 那个男人瞬间用极度冷锐的目光迅捷地在云邵阳的手上一扫,结果,我感觉身后的云邵阳突然也有些呆愣。 这样看着一个陌生人实在非常失礼,于是我胡乱地把视线移开去。 那一刻,烧红的落日将最后的一线光辉隐去,天空中被渐蓝浅紫的颜色所替代。 可是,我却仍看清了那个男人的左手…… 下一秒,我飞快地掉头就走,匆匆地,一如这消失的落日一般。
☆、相思难解 很多时候,我都忍不住这样做。 打坏了爷爷书房里的古董花瓶,我飞快地掉头就走。 踩死了奶奶花圃里的名贵玉兰,我飞快地掉头就走。 玩挂了小冬瓜细心饲养的蟋蟀,我飞快地掉头就走。 烧掉了雪儿最珍惜的雨罗汗巾,我飞快地掉头就走。 …… 我的家人一直希望可以将我培养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翩翩君子,可我除了台面上还过得去之外,私底下我大都很小人。 所以,当我发现了一个自己不该发现的秘密时,我本能地飞快地掉头就走。 可能是我走得过于飞快了,云邵阳事后告诉我,他觉得我其实很适合脚上功夫的修行。 那个落日的黄昏,我逃也似的地离开,在御医殿的药房里,坐在门口的门槛上,身后是一排又一排朱红色的药柜,鼻尖是药袋里清尘脱俗的味道,我对着快被我看烂了的明月,一夜未眠。 翌日清晨,我因为尚未完成自己的工作,而受到了方总管的批评,他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所以御保的身份对他来说没什么威慑力,况且,御保的职位确实略低于御医殿总管,现在方玉宣不在,傅峦也不在,没人为我说话,所以,方总管对我的教育时间也格外长。 于是,我以身心俱疲开始了一天,浑浑噩噩的一天。 和徐元攀谈的时候,他说寝宫四围的花种已换,我脑袋一片空白。 替殷容睿换药的时候,看见他的笑脸,我脑袋一片空白。 无意间问了一句那个乌衣使的去向,听说他已经回乡了,我脑袋一片空白。 大概是这一天里,脑海里空白期占据了太多,等我终于回过神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居然又站在了橘色的夕阳里,眼前是那一方精致的亭子。 我在昨天那个位置转身,眼前一片空荡,我不禁有些失望,还以为,经过了如此消沉的一日,至少该有点虚构幻觉的症状才对…… 就这样,我不得不默默地出了宫,回了家。 一路的行车,在我,不过眨眼的距离。 当走进自家大门的那一瞬,我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有虚构幻觉的症状。 墨绿的披风下,女人略显焦急,看到我,松了一口气。 我庆幸自己反应不算太慢,而我的小冬瓜也还算懂事。 当我苦心孤诣地避开众人,带着两个女人藏进自己房间时,我简直太符合欲求不满的邪恶公子的行径了。 事后的一天,福伯曾经旁敲侧击地告诉我,爷的孝期未满,那些事,还是谨慎些的好。我因自己的形象大毁而觉得非常委屈。 不过,当时,我看着淼妃抱着小皇子哭得呜呜嘤嘤,而那个宫女也伴着哭泣的情景,并没有想到自己的房间里传出这样的声响会十分不妥,而是被一种莫名的感动所包围了。 “我将这孩子取名作德吉平措,是圆满平安的意思,你们中原人常说,苦尽甘来,因祸得福,希望这孩子今后,有满满当当的福分。”淼妃说这话的时候,温柔的像是画像里的女神,普渡众生,慈悲善良。紧接着,她笑得非常吉祥,说:“德吉平措在林御保家中等待母舅,一定再平安不过了。” 我僵住,道:“小皇……啊……这孩子,在小臣家中恐怕不妥吧。”这么个大麻烦实在太棘手了,淼妃娘娘您老人家也太看得起我了。 “家兄一到,一定奉上金银珠宝答谢。”淼妃自认为理解我难处似的说道。 我摆摆手,“不是金银珠宝的问题,小臣实在……” “爷……?”门外是小冬瓜试探的声音。 我的大倒苦水思路就这样被打断了,但又不得不中止陈述,走到门前,有些气愤地拉开一条门缝,“嗯?” “老夫人从福仙居回来了,您看,是不是……”小冬瓜的眼珠子动了动,欲言又止。 房中的淼妃也听见了,她恋恋不舍地放下德吉平措,将一条金光灿烂的链子带在了德吉平措脖子上,道:“我也不为难了林御保了。”不过,这是一句天大的谎言,她要是不想为难我,应该给这个小家伙另行安排藏身之处才对! 说完这句话,她又看了一眼孩子,德吉平措很安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没有哭,亦没有笑,只是像平时那样,嘟着小嘴,半张着,要找自己的小拳头。 接着,淼妃用手帕拭去了脸上的泪痕,便带着那个宫女拉开了房门。小冬瓜吓得像是一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转过身去,这小子好歹也和雪儿“耳鬓厮磨”这么多年了,竟然这么上不了台面! 淼妃走后,小冬瓜小心翼翼地问我,道:“这些宫中女官,怎么都追着爷到家里了?!” 我一把勒住那臭小子的脖子,火气特别大地警告:“你要是再敢多嘴,信不信爷把你也送进宫里去!!” 小冬瓜连忙求饶:“爷行行好,小冬瓜还想娶媳妇儿呢!” 我放开他,大步朝奶奶的院子走去,她从福仙居回来,一定带了不少布帛,女红了得的奶奶将量体裁衣作为自己老年生活的最大兴趣,而我,是她专用的模特。 在奶奶那儿留了很久,最后连晚饭都搬到奶奶那儿用了。等终于走回自己的房间,夜又深了。我发现自己现在是,白天没精神,夜里睡不着……这样下去,前途堪忧啊。 于是,我像昨晚一样,席地而坐。在自己房前的石阶上,思绪混乱。 我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和21世纪同样神奇的年代,甚至更神奇也说不定。活着的人其实已经死了,死了的人却活得好好的。我有种黑白颠倒的错觉,甚至忘了,自己就是黑白颠倒的参与者。 一排排淡紫色的木槿花错落地在庭院中绽放,粉嫩的心蕊像是少女甜蜜的笑容。墨绿的枝叶在大片的花枝下静静地承托着,温柔地坚持着。花与叶像是彼此依偎的情人,彼此依靠的亲人一般,在一季的时光里尽情地凝视着彼此。 我眯起自己的眼睛,眼前的石板路绵延出庭院,绕出了院落,看不见的尽头,是否站着我想凝望的人。 我用手摸了摸身边的地面,冰冰凉凉,在微热的风里,很舒服。我感觉手下的石板细微的凹凸,回想着它曾经覆盖着白雪,飘着朦胧的寒气。 那时候,整个世界都是空灵的洁白,冷冽而轻盈。 那时候,我在这里,而他,就站在我面前,带着家族的信物,深深地望着我。 恍如隔世般的记忆,我不知道该不该用物是人非来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 我苦笑了一下,又叹了口气,然后抬起了头。 “啊!” 我一下子吓得连连后挪了好几下,看着突然近在咫尺的人,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那个黑色的人影原本弯着腰地看着我,见我站起来,也直起了腰身。 是那个陌生的男人,在正元殿前的那个男人。 心脏重重地震了一下之后,我试探地挺直了脊背,放下了一些戒备。 我咽了咽口水,握紧了拳头,问:“这位壮士……”我缓缓地挨近了一些,又清了清嗓子,道:“这位壮士,你是霍骁……”我不自觉地扬起眉毛。“……吗?” 沉默的夜,沉默的风,沉默的彼此,这一刻,静得吓人。 难道……是我弄错了?我大骇,警惕地就要后退。 突然展开的双臂修长有力,拥住我的怀抱里满是自己熟悉的味道,细致的吻就这样落下。 轻柔的吮吸,细腻的舔咬,唇齿间的动作撩拨得每一根神思都战栗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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