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在自己家里被劫走,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这伙人实在太邪恶了,他们不知道我在皇上身边当差的么(虽然目前他老人家有了别的想法)?简直是目无王法!他们难道不知道我和霍家是世交么(虽然目前霍家二老有了别的想法)?简直是胆大包天! 就在我升腾起的怒火越来越旺的时候,石门又传来一阵震动,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石门缓缓上升,四肢虽然被锁住了,但是仍旧下意识地有些抵触的动作。 “隆隆……”的声音归于平静之后,我将盘腿坐在地上的动作调整成挺胸站立。 我瞪大的眼睛在适应了外界的光线之后,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素青锦袍,玉带金冠,身形修长,一张雍容而熟悉的脸孔。 是…… 我的嘴角难以自制地抽动了一下,太阳穴开始突突地急速跃动。 ……严王。 严王似乎看不出我此刻沉默的外表下汹涌着怎样一个内心,所以,他微微颦眉,挥手让身边的侍从都退到了石门的外面。 “你这孩子,年纪不大,倒还算沉稳。”严王慢慢走近我,虽然他看上去比实际年纪年轻许多,可是声音却是属于中年人的沧桑,道:“这性子,像子轩。” 我仍旧没有说话,并且不打算告诉他,我的镇定源自我的表情天赋异禀可以呈现自然面瘫式,也不打算告诉他,我的沉默源自我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已然吓得不会应答。 严王走到了我的面前,第一次用毫不掩饰的直接的目光盯着我的脸,那眼光很冷,也很渗人,良久,他道:“只是这长相,却半分不像他。”紧接着,他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哼声,带着不易察觉的不屑。 “您……将小臣带至此处,不知所为何事。”其实我更想说的是“你个神经病大叔竟然绑老子来这,图得什么?!” 严王的表情在天窗流泻下来的雾光里显得深不可测,他轻缓地勾了勾嘴角,道:“用你,引一个人。” “哦……什么人?”我挤出一丝笑容。 “人来了,不就知道了。”严王的笑容显然比我大。 “您就如此肯定,那人会来?”我保持着自己的笑容,道:“恐怕这地方不好找吧,小臣可没有这么神通广大的朋友。” 严王将双手交在背后,绕到了我的身后,道:“本王都不担心,你同他亲密无间,怎能有此疑心呢?” 我心上一咯噔,继续装糊涂,并保持标准微笑,用我的招牌林氏搪塞语录回答道:“是么?这话,小臣不懂。” 严王倒没有继续和我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他再一次看着我的脸,道:“你惦念你爹么?” 我垂下眼睫,只能想着21世纪的父亲,点头道:“嗯。” “他走之前的几日,最惦念的,也是你。”严王的眼睛默默地染上了一层柔软,他甚至连语音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许多。 “如此说来,先父去世的时候,您也在场么?”我抬头,淡淡地问。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子轩这个最熟悉也是最陌生的名字就时不时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从看似完全不相关的人口中两次三番地提及,就算之前我对这个人带有一定主观的排斥,拒绝了解他的事,可是,时至今日,我不得不开始正视这个名字,走近这个人。 “北蛮之征,本王也带兵。”严王微微眯起眼睛。 “原来王爷与先父也有交情。”我直视严王的眼睛。 严王突然笑出了几声,然后便转过身去,半晌道:“不错,好多年的交情。” “既如此,先父定是哪里得罪了王爷,要王爷这般绑了小臣来。”我故意去牵弄自己手脚上的锁链,尽量整出些声响来。 严王一脸冷笑地转回身体,勾起嘴角,冷言道:“子轩果然生了个牙尖嘴利的好儿子啊。” 这一句史上最让人不寒而栗的赞美将我震得外焦里嫩。 “你莫怕……”严王的眼神兀地有些森然,他再一次朝我走了过来,一只手臂突然伸了过来,轻而易举地捏住了我的脖子。 我全线警备地看着他,两只手下意识握成拳头。 这个在我看来有些陌生的王爷,就这样面容冷冷地捏住了我的脖子,如果他的手和他的眼神一样无情的话,我此刻一定已经游走于濒死边缘了。 只是我相信他抓我来决不是简单地要杀了我,如果是这样,他一个王爷要弄死一个人实在是太方便的事情,完全不必大费周章地把我绑到这里来,更不用苦心孤诣地给我整一这么拉风的锁链造型。 严王的冰冷的眼神在我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之后,突然看向了我的眼睛,在那一瞬,他突然有些局促,于是,他急急地手收了回去,然后抖着华丽的袖子再一次背过身去。 就在这时,一个黑衣黑甲的高大身影,缓缓而来,立在门口,他的头上罩着黑纱面具,乍一看十分像鬼魅。 “启禀王爷,事成。” 严王的声音恢复了平常,他慢慢地走向那个黑衣人,然后赞许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道:“做得好,此人奸诈狡猾且招式歹毒,能取其性命,可见近日来你的武功大有精进。”然后,他突然眼露寒光地朝我这里一看,道:“对了,这就是林佑熙。” 黑衣男人不多言,面具下的表情不知为何。 “哈哈哈哈……” 严王再一次仰头笑了起来,带着肆意的张狂,不断拍打着黑衣人的肩膀,然后,阔步走出了石门。 黑衣男人照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回头,更没有转身。 石门开始缓缓下沉,慢慢地用冰冷的墙将这里和那里生生断开。 “嘭——”石门在紧闭的那一刹那,发出轰鸣似的响声,比之前的那一次要震耳得多。 我盯着那堵石门,也一动不动。 耳边满是那个黑衣男人熟悉不过的声音。
☆、咫尺之间 我很平静地躺在石质的地板上,两手枕着脑袋,天窗流泻而下的光柔和地洒在周身。 没有人说话的日子很无聊,没有事情做的日子很空虚。所以,我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些自认为有深度的问题来排解一些愁绪。 比如,这个石室是如何做到恒温恒湿,以致于数九寒冬里躺在这样的地方却没有一丝寒冷。 比如,天窗而下的光究竟来源于何处,简直堪比日光灯,多日来给我如此稳定的光束。 比如…… 石门轰然震动,缓缓上升,烟雾被瞬间惊扰,锁链叮呤响动,我一个鲤鱼打挺地从地上坐了起来,然后拍着衣服地又站了起来。 我觉得自己是古往今来的囚犯里做的最憋屈的一个。 明明遵纪守法却偏偏招惹祸端,明明心慈手软却偏偏暗中树敌。 那个严王从来说话就似是而非的没个准儿,让人毫无头绪不说,还心里堵得慌。就这么个雷池禁地你能招引个什么过来,人家要从四维空间袋里钻出来么? 上升完毕的石门后面照例站着一个人,不过,却不是严王。 罩着黑纱面具的黑甲男人持剑站立,逆光盯着这里。 我手腕处的锁链被自己的微微颤抖牵扯出些许声响, “嗒,嗒,嗒。” 黑甲男人的步伐很稳健,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用手抓住了我手上银质的锁链,轻轻握住。 “是你……么?”我在他高大的身影里,低头轻问,声音仿佛游丝。 黑甲男人很平静,他颔首,答道:“是。” 话音刚落,我有些艰难地吸了口气,然后扫了一眼他的右手手腕,果然看见那串暗朱的麝香珠串。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这样的问题即使很想问,却也因为考虑到环境和门外把守的影卫而暗暗咽下肚子。 “咔!” 我大惊失色地看着自己被他握住的锁链瞬间脱落手腕,半张的嘴巴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门外无动于衷的影卫,瞬间心律失常。 “咔!”“咔!”“咔!” 一连串锁链脱落的声音让我大受刺激。这这这……这不大符合救人劫狱的基本环节和必然背景,不是么?! 楚瑜面具下的脸孔不知道是一副什么表情,如果他心情不错的话,说不定会嘲笑我此刻巨怂无比的傻样。 “呃!”就当我准备张嘴询问的时候,他手里的那把剑却在我手脚恢复自由之后,准确无误地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剑气森森扫过脖颈的肌肤,利剑在雾光下闪着冷光。 然后,楚瑜就这样拿剑驾着我,将我带出了石室,走出石门的时候,守门的影卫干脆利落地朝他颔首抱拳致礼。 我提着一口气,被楚瑜带着走了一段路,看见四处都是未经仔细处理的山壁,但是每隔一段距离都点着照明的火把,当我们双双踏进了一条显得稍微狭窄的甬道,楚瑜的剑才从我的脖子边上撤下来。 我们沉默地在甬道里走了大约一炷香,我终于打破沉默,压低声音问道:“你这身行头,不是严王手下的么……你……怎么抢来的……” 楚瑜走在我的身后,一只手紧紧地钳住我的肩膀,推着我向前走,十分注意营造一种他看押着我行走的样子。 “呵,这身行头,就是我的。”楚瑜的声音在崎岖阴暗的甬道里显得很深幽。 “……那……你哪儿买的?” “……那……得问严王了。” 我立刻停住脚步,猛地回转过头,问道:“你这么说,我可以理解为,你就是严王的手下么?” 楚瑜抬手将黑纱面具揭下来,露出英俊好看的面孔,他照例邪邪地一笑,道:“可以。” 我很适时地倒吸一口冷气,惊愕地问道:“那你,是要带我走,还是送我去死。” 楚瑜用黑纱面具拍了拍我的头,道:“我正是奉了严王的命令,来押你去见要带你走的人,所以,你怎么会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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