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喜做连眉。 只是这些汉人士大夫不懂得,连眉,在亚述人的含义既是,当你的身体远行在外时,你的心,仍然在故乡。 巴林.伯颜,你的故乡,到底在哪里? 完 《两片杏仁》番外《杏仁眼泪》系列组文。 很多灵光一闪的念头因为并不适合都塞进《两片杏仁》里,故写成番外系列。以求补偿我YY和虐男主的需求。人物大多在《两片杏仁》里有出处,临时添加的人物也有。我自己写文常临时起意,想起什么就写了。文章意识流,不注重连贯性,另外也不会让我的主人公有“从一而终”式爱情,我喜欢多元开放式关系。
第135章 《两片杏仁》番外-肮脏 伯颜,一开始是寻找世界上的爱的,小心翼翼的找。他以为自己爱上了的第一个人是阿什克岱。 但是伯颜贪心,他有贪爱的心,所以他不满足。 只一个情人让他毫无安全感。 特别是在阿什克岱与萨莱成婚后,伯颜必须寻觅新的爱侣。 他迷惘了,贪恋了太多,似乎永不满足也永远得不到安全感。他对和他生着同样身体的男人,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不爱而且仇恨生了他肉身的父亲晓古台。他希望晓古台在没有遇见他的母亲萨尔米娜的时候,就已经死掉了。 但是他确确实实的被出生到这个世界上了,他所恨的父亲也在他六岁那年就以罪犯的身份被处死了。他恨,但是这种仇恨在世界上却找不到任何落脚的地方。因为他生命里最仇恨的人在他六岁时就以罪犯的身份被处死了。他无法报仇,对一个在他六岁时就以罪犯身份被处死的人他报不了仇。 他的恨无处安置,就只剩下残存的贪爱之心了。 他因着这种贪恋爱慕的心,在世界里懵懵懂懂的乱闯乱撞,伤自己也伤别人。被他伤害最多且最深的其实是女人。对女人,伯颜唯一能懂的就是他的母亲萨尔米娜是这个世界上最美最高贵的女子。他把母亲看做人世间完美的造物,安拉倾注了最大的心血造了这个完美的女子做他出生的载体。他的肉身是从她子宫里挣脱出来的。安拉则赋予这肉体以灵魂。他肉体的不洁只能源自于邪恶的父亲晓古台,他肉体的健壮俊美则全部是萨尔米娜孕育的结果。 就像今天,他罕见的穿了白色丝绸的衣服。他以前几乎只穿黑色的吧?是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穿着黑色,有时候会穿紫、褐、深蓝或深灰色的衣服。他很会选择衣服。那些暗色衣服其实更能衬托出他男性体魄之壮美。只是合汗却不喜欢。合汗只喜欢看他穿上那些他赐给他的色泽艳丽饱满刺绣繁复精致的华丽袍服,因为那更衬首饰珠宝。 合汗不吝惜的把那些世界上最名贵的珠宝制成的首饰一股脑的赐予给他,让他在宴席上,在众人面前,在合汗的诸位皇子面前展示它们。那些华服美饰、名香宝器,都是合汗赐给他的,塞满了他家府邸里好几大屋子。后来以至于他要专门的辟出一进院子用来存放那些合汗赐予的珍宝。但是他在自己平常的日子里对这些东西几乎碰也不碰。只有几件耳环耳坠是他在寻常时也会去戴的。 小侍者想要去给他烹茶,他却说自己只喝白水。艾哈迈德.努尔丁示意那小侍者随顺他意,那男孩就去窗边拿了水壶给伯颜倒了一碗白水递上来。伯颜接过那水碗,喝了。 艾哈迈德想跟伯颜聊些什么,但是说了些许的闲话,都是些毫无意义的话,废话而已。伯颜就起身说天晚了,要告辞。 他起身的时候,身上洁白的丝绸顺滑的垂落下去,但是还是隐现出一道轻微的折痕。这衣褶让人觉得有损他完美的仪态,因为他一贯是爱洁净且爱美的男人。 他面颊光润洁白,胡须精心的修剪过,短短的连鬓须勾勒出他脸部深邃如雕刻般的俊美轮廓。他的头发全部紧紧的结束于辫子里,一丝不乱,发丝间抹了桂花香味的发油。他的手白皙结实修长,指甲修剪的很短,指甲边缘很精心的用指甲锉打磨过,非常光润。他的眉毛如漆黑的弯弓在眉心处相连,这是波斯人的审美,喜好浓黑且弯中间相连的眉形。他的眉显然是用眉石或其他描眉的东西描画过的。大家都知道,合汗经常赐给伯颜宫中专用的大都京西门头沟斋堂产的眉石。而且还有从维吾尔来的富商在拜会他时会送上西域特产的画眉用奥斯曼草草棒。这些草棒如眉石一样,稍微沾水即可画眉。伯颜的眼睛周围也描了浓黑的眼晕,以使得眼睛更深邃灵动。这还是波斯式样的审美,汉人男子是绝不会这样装扮自己的,就像他们不会在耳垂上坠以珠饰一样。 以他这样精心的装扮过的模样,那道不合时宜的浮现的衣服褶皱就显得更不合理。这是米昔塔尔下意识的上前要给他抚平那道褶皱的初衷。但是伯颜却极度冷漠的挡开了米昔塔尔伸过去的手。 伯颜说:“别摸我,别碰脏的东西。” 米昔塔尔一时间语塞,他心中莫名郁结。问:“脏东西?什么... ...?” 伯颜并不答,径直的走了出去。米昔塔尔只有跟随他。 而艾哈迈德.努尔丁却能明白伯颜说的“脏”指的是什么东西。 他来他这里,就已经脏了。不,其实,他在来他这里之前就早已经脏了,只是他今天才说出来而已。
第136章 《两片杏仁》番外-白只剌山 至元三十年,正月末。 我,巴林.买迪,我已经十五岁了。 我随着我父亲的军队,在行军的途中,经过我家族祖冢所在的白只剌山。 我远远的望着那一线残冬下青玉般的山色,它与苍天茫茫相接。山顶的残雪反射着天空微蓝色的光芒,像给孩子讲述的童话一样美丽。 大片的马群从山根下奔驰而过,蹄下腾起一阵细细的尘埃。 据说那山上埋过我的高祖父述律哥图、曾祖父阿剌黑。但没有祖父晓古台。晓古台是被伊尔汗处死的罪人,他残缺不全的尸首被扔给狗了。 父亲每次不得已而必须提起祖父,都恨他恨的咬牙切齿。在父亲看来,祖父是一个不能言说的耻辱。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宁愿自己不出生,也不想认一个死刑犯当父亲。 可父亲越不说,我越好奇。我那因犯罪而被汗爷处死,以至全家人都沦落为汗爷奴婢的吉但,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你也看见了,我管我的祖父叫“吉但”而不是“额布格”。因为我父亲根本不打算认他那个死刑犯的蒙古爹,他只认他那在日常生活里讲阿拉伯语的亚述祖母。所以,我从小跟着爸说阿拉伯语。至于蒙古话,我爸非常鄙视这种粗鄙的语言,能不讲就不讲。按照爸的看法,蒙古话是“只配叫牲口的语言”。 “我们在教堂里说阿拉美语,在市场上说波斯语或阿拉伯语,在图书馆说希腊语,在牲口棚说蒙古语。”这是爸对我的谆谆教导。 再过一个月,就是谢肉节了。军队里的罗斯人,都摩拳擦掌的预备过节。你问过节为何要“摩拳擦掌”?因为过这个节的重头戏之一就是,集体群殴。大家一拥而上,你一拳,我一拳,在为期一周的狂欢里尽情发泄过剩的精力与体力,然后吃上面淋了蜂蜜的甜滋滋的烤布林饼,最后再一把火烧掉象征冬天的稻草人把寒冷又可恶的冬季送走。 我们走过一个接一个露营地,沿着帝国的边境巡查。每年冬季正式回到哈喇和林老营过冬之前,都是如此。我的父亲严格遵循驻冬季之前要最后检验一遍边境哨卡的军事惯例,并将冬驻夏牧的军事规则传授给合汗的嫡孙帖木儿。 每当阿布教导皇孙帖木儿时,我总有种错觉,觉得帖木儿似乎才是他的孩子,而我不是。因为父亲对我从来没有那么温柔过。我总是挨揍。不管我表现的有多么出色,也换不回父亲的哪怕一句褒奖。如果我倔强,父亲就会赏我一顿鞭子。 我想让父亲抱抱我,亲亲我的脸蛋,可他宁可去给帖木儿端洗脚水。每当他伺候合汗的孙子帖木儿穿衣、洗漱、吃喝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特别的孤独。没人关心我。我想。如果祖父还在的话,他会关心的我的饱暖,会心疼的把我揽进他怀里哭泣吗?要是祖父还在的话,就会有个人关心我的感受了吧? 我每次服侍帖木儿,都有种抵触他的心理。因为他从我这里抢走了我父亲本该给我的关注与爱。 我的父亲今年五十八了。他因常年奔波在战场上,身上落下不少伤。他的腿也在因伤病而退化,不再象年轻时那么强壮有力,而是变得敏感畏惧寒冷,有时还会变得麻木。 父亲麾下的罗斯士兵,送给父亲一只泡脚用的桦木桶。冬季,在木桶里注入热水,再把松枝、松果等扔进去,把自己的脚直到整条小腿泡进散发着松柏香气的热腾腾的水里,罗斯人都喜欢这样做。冬季的军营里经常可以看到几个罗斯人围坐一圈,一人一个桶,围坐着一起泡脚,边泡边聊天。 穆斯林和亚述基督徒的士兵有他们的移动木板洗浴房,以方便洗大小净。我父亲和我,也会在每个礼拜六提前洗过大净,因为礼拜日是我们的安息日。在那日,除了弥撒圣祭,我们不做其他世俗的事情。 军队移营、扎营、安放拒马、掘壕沟与厕坑,都有定制。我们不会把便坑掘在营前,也绝不会将驻营地安置在距离水源远的地方。 夜间,如果是在暂时的露营地,要去拉屎,就会对同伴说是去“看月亮”。最好再带上一柄铲子,到营地左后方找一处矮灌木丛,拉完后用铲子将土翻过去埋掉自己拉过屎的痕迹。这样就不会让你的敌人追踪着粪便的痕迹捉住你。 父亲身经百战,对各种行军扎营的知识了然于胸。他将这些知识毫无保留的都传授给了皇孙帖木儿。每当他给帖木儿上课的时候,我总默默的在旁边听着,把父亲说过的每一句话,都铭刻于心。因为我知道,早晚有那么一日,我会接替父亲,成为皇室的“奄出忽必”。我们家世世代代是侍奉皇室的奴婢,父死子继,理所应当。 我们的家族是奴婢,是因为我爷爷的罪过。我越是追问,父亲就越是恼怒。他大声的呵斥我,禁止我追问爷爷的死因。他说他也不知道。 但我锲而不舍,最终还是让父亲冷硬的心软了下来,他对我说道: “我对我父亲的部族知之甚少。因为在我尚还不太懂事的时候,我父亲就死了。就我所知的关于我父亲的身份是,他是一名死刑犯。但他被处死的原因我已经记不起来了。我对我父亲活着时的记忆很少,只有一些零落模糊的碎片。父亲被处死后,我做为侍奉汗爷家族的儿童奴隶,从宫里其他奴仆和汗爷家族中的一些人口中,零散的听说过不少关于我父亲晓古台的事情,当然那都不是什么好话。我非常依赖我的母亲。我母亲的家族是世系非常古老的尼尼微亚述人后裔。他们一族人世代都是基督徒。即使在穆斯林征服了叙利亚之后,他们也没有改宗伊斯兰。并且本地伊斯兰统治者也要对我母亲的家族保留几分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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