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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片杏仁

时间:2024-01-14 02:00:35  状态:完结  作者:athos

  然后他意识稀薄起来,感觉自己失去了重量与质地。到米昔塔尔终于忍不住推开那个哑巴闯进屋来的时候,他看见一个赤身裸体的“死人”横陈在床上,脸上还带着迷醉的神情。那蚌珠还在“死人”的阳具里没取出来。

  米昔塔尔的反应是立即“砰”的一声反手将卧室门合上倒锁,不让任何其他人能看见床上已经昏过去的伯颜。


第111章 安童归来

  至元二十年,春,上都。

  春草渐绿,春花放香。鸟儿在灌木与乔木枝丫上开始筑巢繁衍后代。野蜜蜂围绕着初绽花蕊的蓓蕾嗡嗡嘤嘤的采粉准备酿蜜。

  多甜美的季节。坐在锦帐中的安童心想。可惜我回来的不是时候。大部分人已忘记了被俘虏囚禁了多年的安童丞相。他们现在不需要他,也不想让他回来扰乱现有的朝局。可他偏偏被释放归来了。

  他在海都地盘里的海押立城做过几年的小官,但是没什么业绩。海都的汗国更依仗穆斯林。他们给海都汗带来巨额的商业利润。而从小受教于大儒的安童对商业是一窍不通的,他在海都的地盘里能混个末流小官当当,已经是相当给他面子的待遇了。海都起码没有让他这个札剌亦儿家族的木华黎后裔去当放牧的羊倌。

  安童在海都的宫廷里寂寂无名,别人只当他是一个凭借出身混口饭吃的无能之辈。从穆斯林官员轻蔑鄙夷的眼神里,安童领略了什么叫做“卑微”。

  他们说的语言,他也听不懂。他只知道这里最“尊贵”的语言不是蒙古语也不是汉儿语而是波斯语。所有的汗族子弟都必须学习这种语言。因为这门语言可以给蒙古人带来无尽财富和无量知识。

  这里的穆斯林一天洗涤身体五次,每一个礼拜就要全身冲淋洗涤一次。性事之后他们必洗澡。餐前必按照规矩以流动水洗手三遍。穆斯林的洁净观带着神圣的宗教意味。他们鄙视饭前连手都不知道洗洗的野蛮的蒙古人。

  安童知道,穆斯林鄙视所有的蒙古人和汉人,认为他们特别的脏,哪怕他是木华黎的后代。穆斯林在谈论异教的拜偶像的蒙古人时是狡黠的,他们对汗爷从不吝惜各种歌功颂德的恭维之词,但是转过身去就会露出狡猾鄙夷的窃笑,笑这些肮脏的异教徒的钱好赚。

  但是汗国离不开这些一神论者,汗国太需要他们所带来的财富与知识了。就金钱与知识上来说,他们所拥有的远超汉人。笼络住了穆斯林就等于抓住了取之不竭的宝藏。

  海都汗的宫廷里有金色发辫的切尔克斯少女,披着紫色轻纱。明媚动人,美目皓齿,笑意盈盈,腰肢蹁跹。每走一步都如一朵漂行在湖面上的莲花,眼波流转处,能勾魂摄魄。这种妖桃之媚蒙古的女人没有,汉人女子也没有。但是这种美人不是给作为降虏的安童预备的。安童知道,海都的宫廷里一切尊荣与美誉都与他这个被俘虏者无关。

  他在窝阔台的乌鲁斯里苦熬了接近十年。他的合汗似乎已经将他忘记了。尽管海都与合汗之间的战争总在继续,但是没有任何消息证明合汗在与海都的战事里曾想起过他,或有解救他的意图。合汗只想制服桀骜不驯的海都并让窝阔台家族的王爷们对已经称帝的他俯首听命,而没有打算解救过他这个给朝廷丢人现眼的前丞相。

  他想,也罢。合汗连自己的亲儿子纳木罕都没想起过要救,他这个外甥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他居然能因为行酒时不够公平而被手下出卖绑了献给海都,就已经足够说明他是个不值得解救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了。

  安童只是没有想到,他的那位从伊尔汗国来的妹夫,居然能在坑盖山鄂尔浑河一战击败海都的大军并成功将成吉思合汗的金帐夺回。

  海都的败兵退回叶密立时,全城的人都在痛哭。妻子哀悼丈夫,孩子痛失父亲。父母为儿子流泪,弟弟为长兄嚎泣。家家死人,户户服丧。

  安童在海都汗宫廷里默默的看着一众男男女女在忙碌。这些奴婢们匆忙的将金银、珠宝、锦缎和贵重毛皮衣物等塞进箱笼中,随时准备在帝国的大军逼近叶密立城之前撤退至草原的深处。

  安童又从王宫二楼雕花木质窗格中望去,窝阔台汗王宫外面的临街处,也乱的象炸开了的蜂窝。大街和集市上的人如没头苍蝇般牵着驼马带着财货全都涌向叶密立城大门,他们仓惶逃窜出城。

  安童默默的垂头,等着战败的海都汗对自己给与的安排。他听天由命了。

  但显然海都并没有将他当做必须安排去处的重要人物。海都丢了他一个人带大队人马撤退出了叶密立。他没有被杀死也没有被带着一起逃跑,显然对于海都来说他不算谈判的筹码而是一个纯粹的累赘。

  然后,他就象在做梦一样的被攻破叶密立城的合汗大军簇拥着上了一乘驼轿,摇摇晃晃的来到了他得胜的妹夫的军营里。他和他一起先回哈喇和林的蒙古老营,然后再南行奔赴合汗避暑的上都。

  海都的败退,并不意味着合汗就可以从此高枕无忧了。草原的纵深让反叛的宗王总有可以休养生息的地方。等他舔完了自己的伤口,他会再次席卷而来。胜利只是暂时的。帝国的军队一旦退出叶密立,就意味着叶密立重回海都的怀抱只是时间问题。

  安童在军营里看见伯颜,一别多年,他有些不认识他了。伯颜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平时不苟言笑,已经不是那个能用玩笑话将他激怒的年轻的巴郎子了。

  两人不相见的这许多年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他们彼此对对方的经历全然不知。

  安童记得伯颜给他接风洗尘的酒宴。那宴席上也有金发的切尔克斯少女,旋转着起舞。她们的金发飞扬,首饰环佩相撞叮当,艳丽的红裙旋开如同血色芙蓉。安童只觉得阵阵脂香粉腻袭来,但他却丝毫不觉得沉醉,只觉得刺人。那是一种如扎心般的疼痛。他为自己的庸常、无能与懦弱而自卑。经历过这些以后,他终于知道自己是谁了。

  酒宴散去后,他被仆人送回自己的寝帐。奴仆们为他解衣脱靴,服侍他上床就寝。他上了床却心如汤煮般焦虑,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他想起刚才那些服侍伺候自己的奴婢们,一个女奴为他脱去脚上靴袜时还那么的小心翼翼眼里带着讨好的笑。这些奴婢的模样不就是他自己在海都面前的模样么?那些傲慢的穆斯林官员所笑的不就是他在海都面前的战战兢兢恐惧无助么?

  他被俘虏近十年了,他没勇气自杀,他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也许海都正是看穿了他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才不屑杀他。留着他什么也不妨碍,不过多浪费一口饭而已。

  他想到这些,不禁悲从中来。身下的床褥和身上的绸被都是香软的,让他身骨酥润。但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从酸胀疼痛的眼睛中流淌下来。

  就在安童在床上缩瑟在柔软的被子里一个人抽噎时,伯颜却在他的帐篷里抱着自己的头冥思苦想下一步该如何走。

  伯颜觉得自己的头疼的要裂开了。暂时的胜利即便再辉煌也不是真正的胜利。海都并没有死。窝阔台家族的诸王并未真的被打垮。继续进军吗?孤军深入导致战线过长无异于主动送死。见好就收的撤退?那无异于将已经到手的叶密立再次奉还海都。但是他有或者说是他的朝廷有实力现在就在叶密立驻扎一支大军以保证战果吗?显然没有!

  尽管交出战果叶密立城象钝刀子割自己的肉一样的叫伯颜心疼,但是不撤是不行的。为了将来长远之计不可贪恋一时之功。伯颜决定休整三日后即刻撤出叶密立返回哈喇和林。

  安童就这么晕晕乎乎的随着妹夫的军队离开了耻辱的叶密立城,去了哈喇和林,然后又去了上都。

  面见他的合汗。合汗在上都等着见他们两个呢。

  上都的时日是那么的无聊。酒宴、酒宴... ...,除了酒宴还是酒宴。酒一壶又一壶的续上,似乎永无停息。金色大帐里弥漫着烤羊的焦香、葡萄酒的酒香和水果甜食的花果蜜香。歌姬舞女四时不休,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被享乐与声色填的满满的。

  伯颜陪着合汗一盏接一盏的饮酒。他这个妹夫在陪伴主子时脸上永远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安童看着伯颜坐在合汗身边,尽是荣宠。伯颜酒饮的不少,但他很少吃菜,只偶尔夹一两筷放入口中。一边伺候宴饮的火者李邦宁则从果盘中捡那最鲜灵水润的果子,亲手削了皮或者剥开了递到合汗的眼前,合汗看了,又带着宠溺的笑将鲜果递给伯颜吃。

  伯颜接了果子,小小的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着,水果的甘甜让他脸上笑容更怡人了。酒喝的太多让合汗觉得浑身燥热,于是干脆宽了外袍,李邦宁一边帮忙打着扇子一边看合汗的脸色,合汗想要什么李邦宁随时侍奉着。

  合汗似乎想和伯颜讲些体己的话,两个人头颈相交在一起,似乎在窃窃私语。合汗又似乎想要闻闻伯颜今天抹了什么香水,头在伯颜的颈子上亲昵的蹭来蹭去。忽然,伯颜被合汗一把抱起放在了腿上,合汗一边恣意的嗅着伯颜身上香气一边放肆的吻着伯颜的脸颊和脖子。合汗甚至还亲手喂了伯颜一盏酒。而伯颜没有任何抗拒,即柔顺又依人,他极其顺从的甚至是带着几分谄媚的饮了合汗亲手灌给他的酒浆,然后假装不胜酒力有点醉,干脆将身体软软的依偎着贴在了合汗的身上。而合汗则笑的象个拿到了糖果的孩子一样的开心。

  安童的坐席就在不远处,他看了不觉痛的低下头去。

  安童想起来,来上都路上时一个内侍曾对他说起过。他被海都掳走后,就在他妹夫灭宋还朝的大宴上,合汗也这样对过一个叫穆哈伊的叙利亚人。那内侍还声情并茂的描述了当时那个场面。安童虽然没有真的见识过当时那一幕,但却能想象的出合汗的手是如何在承蒙宠溺的璧臣身上摸来摸去并来回揉捏着的。

  对合汗来说,无论是安童还是伯颜,都是玩具。他喜欢的玩具。如果他觉得腻了,就再换一个。如此而已。他是一个广阔无垠的伟大帝国的拥有者,这保证他能有源源不绝的可以把玩的新人,他面前永远不缺即干练又俊美的男子。很多人只一眼一宿就被他忘记了,能让他留恋至今的唯独伯颜一个人而已,第二位的就只是安童这个十三岁为第三怯薛长十六岁拜相的外甥了。

  安童不知道是谁送自己回了寝帐的,但当他发现回的并不是自己的寝帐而是合汗的御帐时要后悔已经晚了。伯颜居然也在合汗的寝居处,这让安童几乎要逃走。伯颜却甜蜜的笑着上来解安童的衣服。伯颜的反常举动让安童慌了,他想推开伯颜。但伯颜力气大,他弄不过他。伯颜笑着给他脱了衣服,然后自己也脱了个精光。

  安童恶心的想要呕吐。他年幼年少时的种种经历涌上心头。他那伟大的姨夫不曾放过身边任何一个能让他感兴趣的男孩或男人。安童在年少时是在姨夫的床榻上被宠爱过的,那时他还小,只知道惧怕、羞涩与委屈,并不懂得讨好奉承。他姨夫将他清白的儒士梦玷污了,并且撕开他那时尚嫩的身体。但他所受的教育却令他无法违逆自己的姨夫,因为作为晚辈他需为姨夫尽孝,作为臣仆他需为天子尽忠。他的儒师并未教导过当他面对自己的长辈兼主君时,该如何在床上应对。他每次在自己姨夫的床上都会手足无措的抖动着将身子蜷缩做一团。直到年长尊贵者将他的身子用力扳直拉开。那双有力的帝王之手强迫他分开双腿时,他脸上挂着泪滴。但是,他顺从了。他从自己在床上的用处里见到了自己实际身份的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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