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你怀孕了?!” 这可怎么办,他是有几条命才敢把怀着身孕的王妃送出府去啊! 少年想着阴晴无常脾气怪异的舅舅,又看了眼江席玉——此时江席玉就像被贵族强抢进府的良家妇女,怎么看怎么可怜,于是他豁出去般咬紧牙关,仿佛下了什么天大的决心一般道:“只要你想走,我帮你!” “你要把本王的王妃送到哪里?” 低沉懒散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少年听到这声音就像耗子见了猫,哆嗦着双腿转身。 只见来人身姿挺拔,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丝黑发中,英俊的侧脸和面部轮廓完美得无可挑剔,透着一股子雕塑般的凌厉之色。一身玄色衣袍,精密的滚边刺绣,柔软的动物皮毛,衣袂翩翩仿佛能够无风自动,给男人增添了几分神采。 “舅……舅、舅舅。” 裴言澈仿佛没听到少年的声音,走到江席玉身边拉起他的手道:“原来躲在这里,叫我好找。” “前厅太吵,这里安静些。” 男人抬眸,目光直视面前矗立不动、眼神漂浮的少年,厉声道:“你怎么还不走?” 少年硬着头皮开口:“小舅舅,我母亲说许久没见你和皇帝舅舅,说如果有时间可以去庙里一聚,她为你们存了烹茶的雪水。” 裴言澈小时在宫里时经常被端慧长公主照料,她母妃去世后便养在自家母亲名下,因而和萧禾晨、萧明霁兄弟俩感情深厚。 “待我忙完这段时间就去看长姐。”裴言澈上下打量少年,声音有些不满:“又不是小孩子了,到别人府里随意走动不说还冲撞了你舅母,是不是京中的日子过得太安逸,就该让你留在寺庙陪你母亲住上一段时间,好好改一改这顽劣性子。” 少年一听这话眉毛立刻竖了起来,整张脸皱成一团,苦兮兮的一副要哭的样子。庙里真不是他能待住的地方,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诵经,一日三餐不是豆腐就是青菜,半点荤腥都没有,更不用说一天还要打上好几个时辰的坐,陪母亲住了几天,他人都瘦了一大圈。 他没敢看江席玉,心里默念各人有各人的命,他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实在不敢管旁人的事了。想到这他立马留下一句“舅舅教训的是,我先走了!”逃一般的跑出了王府。 见碍事的人终于走了,裴言澈绿着一张脸,语气酸溜溜的,他偏过头在身旁人的嘴唇上咬了一口,颇有些阴阳怪气的开口道:“江席玉,你怎么这么招人。” 江席玉淡然地抚摸着隆起的小腹,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才回头看向男人,平静地说:“为什么生气呢,若不是你那两个爱妾把我送到那种地方,我哪里能招惹到你的外甥。”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埋怨,语气像平时和裴言澈交流那般,说出的话却让男人心口一凉。 裴言澈心里的那点火瞬间就熄了,他看着江席玉哑口无言,好半天才像战败的野犬那样丧眉耷眼地说了声:“对不起。” 说罢他拦着江席玉的肩膀,两人一起往回走。只是路上裴言澈明显心不在焉,他脑海里总是回想起刚刚自家那个倒霉外甥看向江席玉的眼神,他们是在暗香阁认识的,那他们…… 做过吗? 想着想着他又开始钻死胡同,一会儿痛骂自己当年犯蠢把玉玉害到如此境地,一会儿又想他们不会真的做过吧? 裴言澈扁扁嘴,小外甥的脸突然变得面目可憎,屁大点的孩子懂什么,毛都没长齐居然还敢去妓院! 裴言澈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江席玉不用想都知道他在纠结什么。男人表情变化莫测的样子很有意思,尤其是想问什么又欲言又止的模样,江席玉甚至在想裴言澈会不会把自己憋出个好歹。 一日日的相处中,江席玉忽然发现裴言澈变了。 爱让高傲者低头,让莽撞者胆怯。 江席玉扯了扯男人的袖子,裴言澈回过神来反握住江席玉的手,“怎么了玉玉?” 江席玉的视线往上一抬,撞上了男人的眼,空气滞住一瞬,他眼神淡漠而又隐晦不明,直直照向裴言澈。 “没有。” 裴言澈被江席玉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弄得一愣,“什么?” 江席玉却不再说了,指尖微微蜷缩,甩着衣袍大步向前走去,将裴言澈远远落在身后。 男人站在原地看江席玉的背影,过了不知多久才猛然反应过来,嘴角下意识地扬起,隐约透露着爱意。裴言澈目光灼热,直勾勾看着远处江席玉慢下来的脚步,喊了声:“玉玉等我!”接着快步赶了过去。 * 弯月如钩,静静地挂在树梢枝头,夜风拂过,树枝随风摇曳。 江席玉怕冷,屋里放满了炭盆。炭盆过多导致空气干燥,他的手隐隐有开裂的迹象。 铜盆里滴了些花汁酿作的精油,待江席玉泡完手后又从一旁的小盒里取了些润肤的香蜜。月份大了后他的肚皮隐隐约约长了几条浅色的纹路,一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更是痛痒难耐。裴言澈找人为他制了些气味浅淡的香蜜,抹上后不适感果然消了大半。 “王妃,我刚从库房里挑了些小玩意,都是今日庆贺的宾客送的,您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摆些在屋子里也好看。” 江席玉抬头看向桌子,上面摆满了小眠挑出来的礼物,一个个装在精致的盒子里。 “这是珊瑚釉描金香盒,摆在您妆台上正好,待小世子出生后还能装些香料。” 江席玉看了一眼,那香盒果然精致好看。 “这还有一支象牙刻山水管笔,王妃爱练字,这支笔送得可真好。” 小眠一件件把礼物拆开,直到看见一个小小的红布包。 “这是……” 她打开布包,里面装着两个模样精巧的别针,上面还坠着平安扣和小玉葫芦,看起来甚是特别。 “别针?”江席玉接过一大一小两枚别针,端详半天问:“别针有什么寓意吗?” “奴婢以前听老一辈的人说过,有孕之人衣物上别着别针,寓意别惊,期盼胎儿安好不流产。婴儿佩戴别针则是祝福孩子平安健康。” 江席玉摩挲着掌心内的别针,越看越喜欢。他将小的一枚别在了给孩子绣好的虎头帽上,另一枚稍大的别在了自己明日要穿的衣物上。 “这是谁送的礼物?有心了。” 小眠将礼品名单前前后后翻了好几遍也没看见送礼之人的名字,送进府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对应着相应的人名,唯独这两枚别针,仿若凭空出现一样。 “找不到就算了。”江席玉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也许是某位心善之人送的,不想留名而已。” 作者有话说: 别针出处在第十七章 马上就要写到三人见面了,激动!
第五十六章 【56】 裴言澈坐在椅子上,一双长腿随意伸展着,骨节分明的手把玩着一只通体翠绿的翡翠扳指,眯缝着双眸,目光漫不经心地扫向面前跪着的侍卫,声音懒散:“说吧。” “禀王爷,属下这几日在王府附近总能瞧见一妇人鬼鬼祟祟蹲守在大门口,像是在等待什么人。今日她又来了,属下把她抓个正着,她拿出一封信说要属下悄悄递到王妃手上,还塞给小人一锭金子。” 裴言澈听到这话,方才的懒散消失不见,他睁开双眼,手指蜷缩叩了两下桌子,侍卫便上前掏出那封信递给他。 薄薄的纸张展开,信上只画了一棵盛开的桃树。 裴言澈捏着纸张,瞠目欲裂。 几乎是立刻,他想起了江席玉窗头的桃花枝。 “送信那妇人,你可认识?” “回王爷,属下曾经在给京城各户人家送您与王妃新婚请帖时见过那妇人一眼,好像是城西宋府宋老将军的夫人。” “宋老将军?”裴言澈沉思了一会儿,像是在记忆力搜寻这个人的存在,半晌蹙眉道:“他不是死好几年了吗?” 一位老将军的遗孀,她找江席玉做什么? “宋府现在除了宋夫人,还有什么其他的人吗?” 侍卫想了想说:“宋老将军与夫人育有一子,年前才从边境回来,骁勇善战、精于谋略、为人良善,在军中甚得军心。” 宋家那个老将军是个有勇有谋的,裴言澈多年前曾在朝堂上见过他一次,可却从未留意过他还有个儿子。 “他儿子叫什么?” “宋君瑾。” “你说什么?” 裴言澈手中的热茶停滞在空中,瞳孔骤然一缩,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宋君瑾 瑾瑾 这个熟悉的名字如同惊雷一般在他的脑海中轰然炸开,混乱的思维也因这个名字渐渐变得清晰。 江席玉不是说瑾瑾死了吗? 裴言澈怔了一下,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双腿像生根一样麻木。他故作镇定将茶杯搁下,手里那张皱巴巴的纸被他折了两下,接着靠近一旁燃着的火烛。 火舌逐渐吞没纸上的桃树,变为一点细碎的燃灰。男人的脸一半被火光映得猩红,一半则被阴影深埋着。他在摇晃的烛火下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眸光森寒刺骨,一张俊美非常的脸透着丝丝青白之色,雪白利齿隐约可见,侍卫见状打了个寒颤,害怕得低下头去。 “你今日从未见过本王,本王也没看过什么书信。” 侍卫连忙叩头:“小人谨记。” “出去吧。” 侍卫刚往后退了两步,裴言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吩咐了一句。 “那个妇人若是再阴魂不散,你知道该怎么做。王府养着你们,有些事无须我交代,你心中自有决断。” “属下明白。” 侍卫开门的时候进了一股冷风,裴言澈身旁的蜡烛闪了几下,被风吹熄。屋里一下暗了不少,男人靠在檀木椅上,久久没有动作。 不多时裴言澈睁开双眼,漆黑的眼瞳宛如化不开的浓墨,眼底掠过一抹幽然的神色 ——江席玉骗他 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曾经腹中孩子的父亲,尚在人世,并且正在找他。 裴言澈知道江席玉为何骗他,若他一开始就知道宋君瑾活着,早就让他见阎王去了,还能让他留到今日? 显然,江席玉在护他。 想到这裴言澈不禁冷笑一声,真是好大的胆子,找人找到王府来了。 王府大门紧闭,门口守着的侍卫足足多了一倍。 江席玉在府里散步的时候发现各处多了不少士兵,于是问身旁的裴言澈:“怎么好端端多了这么些人。” “你有孕已有七月,我怕你身子突发不适,所以多叫了人守着。”男人面色不变,微侧着头,垂眸看江席玉四处打量的小脑袋,薄唇挑着浅浅的弧度,“怎么了,不习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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