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斯玉当然也不满意,他不由道:“皇上,这等大事,怎能只用扣分解决?” 谢深玄急忙道:“皇上,他们的学生还打了玄影卫,若要扣分,先扣他们十分不过分吧!” 严斯玉:“……什么打了玄影卫!” 谢深玄抬眸看向始终未曾言语的诸野,道:“诸大人,他们是不是打了玄影卫!” 诸野:“……是。” 虽说至多只是些推搡小伤,或许都不到明日便能恢复,可谢深玄说什么便是什么,反正辱骂推打玄影卫这件事确实为真,他当然也算不得是在说谎。 “哎呀!”赵瑜明不住感慨,“殴打朝廷命官,皇上,这可是大事啊!” 晋卫延:“……” 谢深玄又道:“皇上,不仅如此,这些学生还辱骂玄影卫,将其称之为‘看门狗’,这难道也算是小事吗?” “啧啧啧。”赵瑜明低声啧舌,“玄影卫只听圣上调令,皇上,他们这是不将您放在眼里啊!” 晋卫延一手扶额,虽已极为明白谢深玄与赵瑜明这一唱一和的用意,可这两人的胡搅蛮缠,说实话,实在太过直白,他都有些听不下去。 严斯玉自然不可能服气,他拉过一旁一直垂着脑袋不敢抬首的严渐轻,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令他抬起头来,而后方转过头,再瞪一眼谢深玄,指着严渐轻的脸,说:“皇上,臣舍弟可受了这么重的伤!” 严渐轻两眼乌青,颜色略淡的那一边显然是柳辞宇打的,至于颜色过深的那一边,则该是将门虎子裴麟了不起的手笔。 谢深玄有些想笑。 他觉得自己是在幸灾乐祸,可一想这严渐轻每回见着他,都要在心中骂他是公狐狸,他这心中的笑意不由便更多了几分,若不是此刻他还还需演一演戏,好让他们更难受一些,他只怕要直接便笑出声来了。 晋卫延显没想过裴麟下手竟然这么狠,他也一怔,还未回神,谢深玄已道:“皇上,裴麟也受了重伤啊!” 裴麟:“……啊?” 他的确被人在眉骨上砸了一下,流了不少血,可那毕竟只是皮外伤,也不怎么疼,他以前习武时隔三差五便要来上一下,他实在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只是眼下看谢深玄这眼神…… 裴麟立即用力点头,可怜兮兮抬起头,道:“是啊,我……我……臣也受伤了!” 说完这话之后,裴麟才猛地忆起一事来。 怪不得方才他受伤时,谢深玄虽为他稍稍处理了伤口,却又未曾将他面上的血迹完全擦干净,他当时不曾注意,也不曾多想,只以为是他们着急入宫,没有这时间,可现在看来……谢深玄分明是故意留在他面上留下这些血痕,好令他这伤势看起来分外严重,好与那严渐轻脸上那两个大黑眼圈媲美。 这一切似乎都在谢深玄预料之中,就像他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着那严斯玉自己往这陷阱里头钻。 严斯玉瞥了裴麟一眼,虽见裴麟面上有些血迹,可那伤处在眉骨,看起来并不怎么严重,他不由便冷哼一声,道:“这等皮外伤——” 谢深玄极为自如打断他,也如此回敬,道:“这等皮肉伤。” 严斯玉:“——算什么严重!” 谢深玄微微抿唇一笑,模仿着严斯玉的语气,道:“算什么严重?” 严斯玉:“……” 严斯玉恶狠狠瞪着谢深玄,谢深玄也微微笑着回看他,他二人这般你来我往,保不齐还能再往下吵上几百句,晋卫延却没有这般耐心听他们在此处胡扯,他以指节叩了叩御案,令这两人闭了嘴,而后方开口,问:“是何人先动手的?” 严斯玉匆匆行礼,道:“皇上,先动手的是裴麟。” 谢深玄:“……” 这句话,谢深玄没办法反驳。 “臣有证人。”严斯玉道,“太学先生汪退之、太学生马崔近、纪存,皆愿为此作证。”闫膳廷 晋卫延却并不打算传唤这几人入内,他看了一眼裴麟,问:“裴麟,你去年是如何同朕与你兄长许诺的?” 裴麟耷拉下脑袋,显然很是愧疚,可晋卫延又问:“你为何要动手?” “他们……他们骂了玉光与先生。”裴麟小声说道,“我气不过。” 晋卫延:“……仅是如此?” 裴麟不知应当如何回应,求助般回首看向谢深玄,那晋卫延已继续往下问:“都骂了什么?” 裴麟不知如何开口,那些人侮辱谢深玄的话语,在他听来,实在有些太过污秽,他难以接受,更不用说在皇上面前复述了,他只能嗫嚅,小声道:“就是……对先生……” “哦,也没什么。”谢深玄笑吟吟主动说,“他们很想送臣去教坊司。” 晋卫延:“……” 严斯玉:“……” 这等话语,谁也没想到谢深玄竟会这般轻描淡写亲口说出。 “当然,臣这副模样,在他们看来,还有些不太足够。”谢深玄又笑了笑,说,“还要先毒哑了,再丢进教坊司。” 晋卫延:“……” 严斯玉:“……” 说完这话后,谢深玄方才抬起眼眸,他一眼便见晋卫延的脸色阴沉了许多,而严斯玉讶然睁着眼,显是他得知的情报中,可并没有这么一遭。 “也不是别人辱骂,就是门口那两名太学生。”谢深玄转眸看向门边,道,“皇上,不如将他们传进来问一问吧?” 晋卫延:“……不必了。” 此事听着便令人心生厌恶,谢深玄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私交之上,又算是晋卫延的年少时的好友,他自己平日虽总是在心中对谢深玄满是怨怼,可那只是抱怨,今日真见着别人心中的龌龊想法,还是这等令人生厌的下流之事,几乎一瞬便挑起了他心中的怒意。 晋卫延一眼看向门外,冷哼一声,再收回目光,严斯玉却已颇为焦急道:“皇上,此事……就算如此,这不过也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 他心中虽有不快,可不论怎么说,至少在此刻,那两名骂了人的太学生还同他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若是想以此事来压制谢深玄,为弟弟出气,令裴麟等人付出代价,便必须咬牙将此事忍下,尽力在皇上面前为这两人辩解。 “怨怼之语,谁心中都会想。”严斯玉咬牙忍下怒意,竭力辩解道,“此事未化作现实,便只是言语侮辱,裴麟却是真动手打人了,无论怎么看,皇上,此事之中,这裴麟的问题才比较大吧?” 裴麟一瞬抬首,正欲反驳,晋卫延却抬手制止了他,道:“是,若只是言语侮辱,裴麟,你的确不该动手打人。” 裴麟一愣,似是怎么也没想到晋卫延会为严斯玉说话,他垂下脑袋,心中更觉不安,不想下一刻,晋卫延便又冷声道:“可身为太学生,言语却如此低俗,对先生口出这等污蔑之语,我看你们这圣贤书,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第72章 宫中对峙3 说实话, 诱发这场群架最初的争吵,严渐轻并未理会。 他看见那马崔近对着癸等学斋的学生口出侮辱之言,可他觉得这些话虽是刺耳了一些, 倒也能算是实情,而这等与学业无关之事, 他并不关心, 自然也懒得去阻止。 哪怕后来真打起来了, 他其实也不曾参与,只是在谢深玄带伍正年到了此处时,才想着上前阻止马崔近与纪存, 莫要在太学中真落了处分,却不想他这该死的破运气未免也太差了一些, 方才上前,便立马挨了一拳头。 因而皇上出言斥骂, 严渐轻也不觉得愧疚, 只想此事同他无关, 他实在无辜得很,可不想下一刻晋卫延便转过了目光,冷着脸看向了他与兄长。 “朕看你们今日在此的,每个都该罚。”晋卫延冷声说道,“人人都该回去好好写几封检讨。” 严斯玉不由开口,道:“皇上,此事——” “严卿, 你与你父亲均有管教之责。”晋卫延截断他的话语,冷着脸毫不留情道, “回去好好写封检讨,两日后送给朕来过目。” 严斯玉:“……” 严斯玉说不出话。 他正皱着眉, 觉得皇上这显然是在拉偏架,此事分明是癸等学斋动手打人,凭什么罚的却是他们,再看看一旁,谢深玄见皇上做了这般惩罚,似是正抿着唇忍笑,显是对他们吃瘪极为开心,严斯玉心中更觉恼怒,不由高声道:“皇上!臣与家父有管教之责,那谢深玄是癸等学斋的先生,他难道就没有管教之责吗?” 谢深玄微微蹙眉,还未开口反驳,晋卫延忽地看向了他,冷声道:“谢深玄,你也给朕回去写份检讨。” 谢深玄:“……” 很好,他猜得没错,这种事情,一旦牵扯到朝中世家,皇上果然就只会这样处理。 双方各打一大板,谁也不得罪,甚至到头算起来,反而还会是癸等学斋的这些学生们吃亏。 果真下一刻,他便见晋卫延微微挑眉,道:“朕差点忘了,谢卿这么会写文章,一份又怎么能够呢?” 谢深玄:“……” ——这是公报私仇。 晋卫延:“平日写折子,洋洋洒洒数千字,那今日写检讨,万字打底,总不算过分吧?” 谢深玄:“……皇上。” ——这绝对是在公报私仇! 可即便如此,谢深玄也只能咬牙,若对那些学生的惩罚仅是如此,他可就这能算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了,可皇上这公报私仇的意图未免也有些太过明显,就算皇上对他有所不满,此事又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报复? 严斯玉未曾想过晋卫延竟会对谢深玄有这等程度的惩罚,他瞥了谢深玄一眼,一见谢深玄神色,便知谢深玄自己应当也不曾料到此事,他不由微微弯唇,再行礼道:“皇上,谢大人是管教之责,那这些学生,便是——” 晋卫延:“学生就算了吧。” 严斯玉一怔:“算了?” 晋卫延:“谢卿既愿意代他们受过,那此事……严卿,你也不必如此揪着不放了吧?” 谢深玄:“……” 他说完这话,便看着谢深玄笑,那言下之意,显已再明显不过——谢深玄入宫,不过是为了保住这些学生,而若谢深玄今日愿意受罚,好好回去写写检讨,那学生如何,他不追究,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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