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怎会如此……” “怎……怎么了?阿楷你没事吧?”令歌担心不已,莫非这就是悲极反笑?从前他只在小说话本里面才见过。 “我……我对她们不曾有过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令楷笑得嗓音都在发颤,愈发不亦乐乎,“令歌你该不会觉得……该不会觉得我方才说的《越人歌》是在感慨我和她们吧?” 令歌神色一滞,他的确是这么觉得的,甚至为令楷感到担忧,如此才气斐然的年轻诗人,若是因为爱而不得,从此一蹶不振,风华不在,岂非天妒英才? “令歌你还真是让我捉摸不透,”令楷用书本轻拍令歌的脑袋,笑意不曾淡去,“要不是你问出来,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些何事。” 令歌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皱着眉头,替自己辩解道:“我……我只是想起你那日为折雪写的三句诗,既然你不喜欢她,为何要写那三句诗呢?白裳朱颜香烂漫,令君愿作双飞燕。” 令楷闻言,更是笑得更合不拢嘴,他看着令歌,目光含笑却无奈。 “你别笑了,快回答我。”令歌嗔怪道。 令楷极力地忍住笑意,回答道:“不是写她的,当然也不是写若晗的,你可别胡思乱想了。” “不是写她们的?”令歌不确定地追问着,“那么是写谁?” 令楷敛住笑容,盯着令歌不再说话,只见他眉头微微一皱,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似乎全然将令歌看穿。 “是令歌自己想知道,还是别人想知道?” 显然,令楷所指的“别人”正是梦珏和无忧。 令歌被令楷盯得有些茫然无措,他眨巴眨巴眼睛,避开令楷的目光,诚实地说道:“其实……其实我们只是想知道诗的后面是什么,那日我看得太急,一时忘了,只记得前两句。” 令楷唇角轻轻一扬,对令歌说道:“那是一首没有写完的诗作,等以后写完你再看也不迟。” 令歌点头,道:“那就说好了,以后你写完要给我看。” “自然。”令楷颔首道,说罢,他替令歌和自己倒上了两杯温热的茶水,结束方才欢愉的闹剧。 令楷将茶水递到令歌的面前,问道:“令歌之后会一直留在洛阳吗?” “应该会留在洛阳……到明年四月武林大会结束。”令歌回应道,同时,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只觉茶水带来的温热之感让他愈发惬意舒适,忘记方才的尴尬。 他看了看楼外,发现此时仍在下雨,自己何处也去不了,只能待在玉竹阁。 令楷轻叹一声,目光也转向楼外,说道:“若是此次能够中举,明年年初我便要赴长安参加春闱。” 令歌的目光回到令楷的身影之上,他说道:“阿楷你定能中举。” “何以见得?”令楷回过头来问着令歌。 “因为我相信你能中举,”令歌毫不犹豫地回应道,“在我眼里,你很有才华和能力。” “多谢令歌的赏识,我很荣幸。”令楷笑眯了眼,“只是世间之大,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比我有才有能的大有人在。” 令歌微微颔首,又道:“可是现在我眼里的世间只有这么大,不过我相信以后无论怎样,阿楷你在我眼里永远是有才有能之人。” 说罢,令歌便伏在身前的小茶几上,看着露台外的秋雨,灰蒙的天空,心想此时外面的树叶和花朵已经飘零一地。 令楷并未言语,只是低眸看着身边的令歌,目光温柔如水,眉眼藏有浅浅的笑意,半响,他重新看着手里的书本,享受着此时令歌的陪伴。 而令歌的脑海里则想着各种各样的事物,有遇仙山,有云来客栈,有清飖书局,有村庄田野,有霄游阁…… 只是无论他想起什么,似乎都会有令楷的身影。 思绪万千之时,令歌开始迷迷糊糊的睡眠,以前的他甚是喜欢享受这种感觉,可是此刻的他却觉得不如睡得踏实安稳,中断这些思绪。 待令歌再一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依旧伏在桌案上,只是身上已经披上一条毯子。 他往四周看了看,发现令楷依旧静静地看着书,而楼外的雨已经小了很多,变成毛毛细雨。 只是此时的令歌睡眼朦胧,眼前的一切似是梦境一般,让他觉得极为不真切。 “醒了?”令楷注意到令歌睁开眼睛,于是他放下书本,唇角含笑,说道:“你再睡会,待会会有人给我们送午饭。” 令歌闻言顿感饥肠辘辘,他确定眼前之景不是梦境,便直起身来问道:“我睡了多久?” “快有一个时辰了,”令楷回应道,“本想抱你进卧房休息的,只是看你睡得香,怕打扰到你的美梦,这才让你在此继续小憩。” 令歌挠了挠头,又道:“说起来,那夜还得多谢你送我回去。” “应该的,”令楷一笑,他回忆起桂花纷飞,少年安眠的情景,一时间,无限柔意从他的眼中溢出,“从前,我以为武功高强之人喝酒定然不在话下,却不想令歌有一日也会醉倒在我的怀里,当真是有趣可爱。” 令歌顿时满脸通红,很久没人用“可爱”两个字形容过他,上一次还是师父和师姐们。 他下意识地偏过头去,看向那烧得通红的炭盆,发现自己的全身正被四周的温暖围绕。 “其实令歌你也勇气可嘉,那日你来这喝酒之前,是知道这里是何处的。”令楷继续说道,一双眼睛直直地打量着令歌,欣赏着令歌的神色变化。 “昔日玉竹阁乃临清王的住所,临清王去世之后,当今圣上将此处赐给了太傅大人,即使当时令歌你不知道此处属于太傅大人,你也是知道主人乃王公贵族的。” 令歌点头,承认道:“我的确知道,当时之所以来这喝酒,是因为我想看看,能不能在这遇见你……” 令楷深深一笑,如满面春风一般,似是知晓了何等喜事一般,轻易地便让人沉醉在他的笑容之中。 “有你这样的朋友,实在是我令楷的荣幸。” 令歌愣了一下,而后露出微微笑意,享受着此时的愉悦心情。 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令歌便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从楼下走上来了一位黑衣男子,手提食盒,不是旁人,正是湫龙。 “湫龙?”令歌甚是意外,不过想一想,先前湫龙也给霄游阁送过饭菜。 令楷对令歌解释道:“适才我让言信叫了福满楼的菜。”说着他又看向湫龙,道:“没想到是湫龙亲自来送,湫龙不急的话就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一顿午饭,如何?” 湫龙并未第一时间回话,只是往前走来,将食盒放在桌案上,一边取出食盒中的饭菜,一边说道:“不了,我还有差事在身。” 放置好饭菜后,湫龙抬头看向令歌,说道:“我先告辞,令歌你们慢用。” “湫龙,你就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吧。”令歌挽留道。 湫龙已经迈出去的脚步在此时停下,同时,令楷微微一笑,看向桌上布置好的饭菜,说道:“饭菜很多,我和令歌实在吃不完,湫龙就留下来替我们分担一些,吃完再去忙差事也是来得及的,而且可以完成地更好更有效率。” 令歌欣慰地看了一眼令楷,这般慢条斯理的处事方式让他感到值得学习,做好一件事从不差吃饭的时间。 湫龙闻言也不再拒绝,遂颔首应下,他坐在令楷的对面,道:“多谢招待。” “无需客气,你是令歌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令楷又看向令歌,含笑道:“动筷吧,我知道你饿了。” 令歌一时无奈,只觉令楷心明如镜,就连自己感到饥饿都瞒不过他。 三人用饭时,令歌坐在二人的中间,令楷和湫龙隔桌而坐。 不知为何,令歌只觉气氛甚是压迫,如果单单和令楷或是湫龙其中一人吃饭他也不会有如此的压迫感。 他一边吃饭,一边打量着令楷和湫龙,一位眉眼含笑,春风和煦,一位神色漠然,寒风凛冽。 此时,令楷恰好看了一眼令歌,与其四目相对,令歌见状,愣了一下,又垂下眼眸专注吃饭,不再看令楷和湫龙。 令楷微笑,他主动替令歌夹菜,说道:“多吃点,听无忧和梦珏说,之前你在福满楼吃得很香。” 令歌无言,心想无忧和梦珏真是令楷留在自己身边的一双眼睛。 说罢,令楷又看向对面的湫龙,笑道:“那日还多谢湫龙兄出手帮助令歌,将那几位侠客一一打发到官府。” 湫龙微微摇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那些侠客师出武林各派,得罪他们,湫龙兄就不担心吗?”令楷问道。 湫龙神色淡然,继续简单地吃着饭菜,半响,只听他回应道:“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其余之事我并不在乎,若是他们执意找事,我闯荡江湖多年,也是不怕事的。” 湫龙的嗓音虽然冷淡,但是言语间无不流露刚健之感,让人心生佩服。 令楷一笑,随即替湫龙和自己倒上茶水,并敬道:“今日招待不周,没有备酒,还望湫龙兄不要见怪。我向来敬佩羡慕像湫龙兄你这样的侠士,不仅孑然一身走遍天下,而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谓是侠肝义胆,今日我以茶代酒,敬湫龙兄一杯!” 说罢,令楷便豪爽地喝下了杯中的茶水,令歌看在眼里,开始猜想令楷和胡阳,言信这些豪爽之人在一起时的情景。 湫龙颔首,端起茶杯回敬令楷,道:“令公子才华横溢,不拘一格,我也发自内心敬佩。” 令歌闻言只觉眼前的令楷更为耀眼夺目,竟能让性情一向冷漠的湫龙开口夸他,实在可以算是一桩成就。 “说起来若不是因为令歌,我与湫龙也不会相识,我和湫龙还是得感谢你才是。”令楷笑着对令歌说道。 令歌笑了笑,不知该如何接话,只是看向湫龙浅浅一笑。 而后,令楷与湫龙聊天,问起湫龙曾去过的大好河山,谈起当地的风土人情。 一顿饭下来,令歌发现顾着说话的令楷和湫龙都没有怎么吃,饭菜几乎都进了自己的腹中。 被饱腹感充斥着的令歌只好心想,三人里自己的年龄最小,多吃点长身体,以此安慰自己不必惭愧,毕竟从前在山上时,师父和师姐也总是对自己这么说。 吃完饭后,湫龙将碗筷重新收拾进食盒之中,随后他站起身来看向楼外,发现依旧下着毛毛细雨,他开口道:“多谢二位的款待,时候不早了,告辞。” “湫龙,”令歌站起身唤住湫龙,“你带伞了吗?可否捎我一程?我要回一趟书局。”说着,令歌又转过身,准备向令楷讨要书本。 未等令歌开口,令楷已经将事先整理好的书籍抱到令歌的身前,并开口说道:“湫龙还有差事,不妨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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