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涵和令娘都湿红眼眶,看着兰安如此,在座的来宾女眷也不免心中一酸,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然,她们听见一位女童的声音:“安儿!快来和我玩。” 小涵抬眸看去,发现正是意明带着忆霞前来,她如见救星,当即对怀中的兰安说道:“安儿,快看,是你忆霞姐姐来了。” 兰安闻言,当即直起身来,泪眼婆娑,看向一身粉衣前来的小忆霞。 “安儿,来和我去玩。”忆霞朝着兰安伸出手去,笑容真挚。 “去吧,和忆霞去玩。”小涵将兰安放下,兰安点头,伸出手去,与忆霞小手互牵,离开前堂往后院的方向前去。 “放心,我会看好他们的两个的。”意明对小涵说道。 小涵福身感谢,说道:“多谢小王将军。” 另一边,男宾坐席之中,王公子弟和朝廷大臣正在饮酒作乐,陈幻坐在其中,留意到女宾坐席的情况,叹道:“小王将军以前多么意气风发的人,如今可真是满眼满心都是他的女儿。” 说罢,陈幻看向一旁的胡阳,见胡阳只是独自饮酒,于是他笑问道:“老胡你今日是怎么了?平日有这种喜事的时候,你可比谁都玩得欢,怎么今日变得闷闷不乐,独自喝闷酒?” 胡阳端着酒杯敬了一下陈幻,笑道:“今日身子有些不舒服,休息一会,留点体力,等下午韩相他们拜堂之后,我再好生和你们不醉不归。” 龚祁坐在一旁,微微一笑,他敬胡阳一杯,说道:“是啊,今日是韩相的大喜之日,我们与他交好,当然得不醉不归。说起来,老胡你也该成家了,我们可等着你的大喜之日讨杯喜酒喝。” 胡阳垂眸饮酒,回应道:“快了,快了。” “你都没个心上人,哪来的快了?”陈幻调笑道。 胡阳放下酒杯,摇头轻笑数声,用一种带有醉意的口吻说道:“心上人,自然是在心上的,在心里的,你们又怎会知晓?” “行,”陈幻点头一笑,“那就等你大喜之日,我们看看你的心上人究竟是谁。” …… 待到下午时,韩府愈发热闹起来,前堂里,囍字高挂,红烛燃烧,一片喜庆氛围。 此时,从后堂中走出一位身姿挺拔的红衣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岁,相貌俊毅,神色淡然。他扫视了一番众人,目光所及之处,尽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慑之感,所有人见状,纷纷起身,行礼道:“参见韩相!恭喜韩相新婚大喜!” 男子不是旁人,正是今日的新郎,大齐丞相韩清玄。 只见韩清玄端起一杯酒,敬向众人,朗声说道:“今日诸位前来府上,参加婚宴,本相感激不尽,在此先敬诸位一杯,以表谢意。” 说罢,韩清玄便将杯中酒饮下,即使他唇角轻扬,神色和嗓音也依旧淡漠,让众人想起他平日里在朝堂之上的震慑之感。 众人见状,也纷纷饮酒回敬韩清玄。 有朝臣窃窃私语地说道:“韩相年纪轻轻,今日还是他的大喜之日,没想到他依旧这般不怒自威。” “那是当然,这几年在韩相的发号施令下,多少贪官污吏被他拿下,他能不威严吗?更何况他的父亲可是韩谦大人。” “也是,有韩相在,到底是我们大齐之幸。” “而且韩相对老百姓极其和善,和他发迹之前的邻里旧友依旧有所来往,今日还有不少人来了。” “我看到了,有清飖书局的少当家夫妇,还有凌岚药局的少当家。” …… 韩清玄放下酒杯,又对众人说道:“适才,宫里已经来人传过话,陛下和娘娘已经从宫里启程,很快就会驾到,还请诸位做好迎驾的准备。” 说完,韩清玄走到龚祁的身前,俯下腰身,低声说道:“龚祁,今日还得有劳你多帮衬言信和顾玄,你也是知道的,言信一沾酒,那可就什么事都不管不顾了,今日陛下和娘娘在场,必须得确保万无一失。” 龚祁颔首一笑,回应道:“韩相放心,言信尽管喝酒便是,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我定会多多帮衬锦衣卫和御林军,护好陛下和娘娘的安全,让你的婚礼如愿进行。” 韩清玄点头,直起身子,拍了拍龚祁的肩膀,同时说道:“你做事一向谨慎,本相放心,你们继续,我现在得去派人问问若晗到何处了,别误了吉时才是。” 说罢,韩清玄转身离去,龚祁也流转目光,饮下一杯酒。 “皇上,皇后驾到!” 少顷,随着一声嘹亮的通报声响起,众人纷纷起身,走出前堂,以韩清玄和令娘为首的韩府主人,亲自来到韩府大门外,迎接圣驾亲临。 韩府外,御林军和锦衣卫围守在道路两旁,宫人们高举旌旗和华盖,拥簇在帝后马车的四周。宫人上前布置好阶梯,上前掀起车帘,只见皇帝和皇后一前一后走出马车,立在车厢之前,俯视着众人。 “参见陛下!参见娘娘!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抬手道:“免礼。” “谢陛下!” 年轻的帝后接受着众人的行礼问安,两人身穿华服,眉眼含有极浅的笑意,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皇家不可亵渎的威严气势。 皇帝说道:“今日乃丞相韩清玄和御史大夫朱晓之女朱若晗的婚礼,各位不必拘束,朕和皇后前来,与你们一样,也是为了祝贺新人,同享喜乐。” 韩清玄闻言,再次拱手一拜,道:“臣多谢陛下!多谢娘娘!还请陛下和娘娘进府上座。” 皇帝和皇后颔首,在宫人们的拥簇下往府里走去。当帝后踏入韩府大院时,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人群中窜出来,高声呼道:“皇后娘娘!” 皇后闻言望去,发现正是忆霞,她颔首一笑,招手示意忆霞过来。 忆霞当即跑到皇后的身前,与皇后手牵手,一旁的皇帝凝视她们片刻,并未言语,只是流转目光,继续往前走去。 “王家的这小丫头,倒是受皇后娘娘的喜欢。” “是啊,娘娘待她当真是极好,像亲闺女似的。” “这说明陛下和娘娘宽容大度,不计前嫌。” …… 前堂之中,皇帝和皇后高座,令娘和朱晓则坐在两人中间的下方,身前是韩清玄站立在那。 吉时将近,府外鞭炮之声骤然响起,奏乐之声越来越近,众人知晓,新娘即将步入韩府大门,与韩清玄完成婚礼,于是他们纷纷起身围观,一时间,房檐下,走廊里,尽是翘首以盼的来宾。 “新娘到!”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新娘若晗出现在韩府大门前,只见她头戴红盖头,身姿窈窕,正由侍从搀扶着,一步一步朝着前堂走来。 韩清玄亦迈出脚步,朝着若晗缓缓走去。最终,韩清玄立在若晗的身前,目光落在那红盖头之上,然而他的神色依旧淡漠,令人难以琢磨其心思。 在侍从的指引下,韩清玄和若晗牵上红绣球,一同往前堂走去。 令娘坐在椅子上,注视着韩清玄和若晗朝着自己走来,她轻扬唇角,眼眸却不禁垂下,若有心事一般。朱晓则双眼微眯,静静地看着韩清玄和若晗走来,不见异样。 待两人走进前堂,立在令娘和我朱晓的身前时,耿善立在一旁,高呼道:“吉时已到,有请新人拜堂成亲!”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韩清玄和若晗转过身,缓缓地朝着令娘和朱晓一拜,直起身时,韩清玄垂眸,让人难以看清他眼中的情绪。 “夫妻对拜!” 两人转身,面对面地站着,却迟迟未行礼对拜。韩清玄紧握着手中的绣球绸带,薄唇紧闭,眼中的愁绪和黯然已经难以遮掩。 众人见状,心生疑惑,耿善正准备再高呼一声时,却听皇后开口说道:“且慢。” 众人看向皇后,只听皇后继续说道:“本宫幼时曾在江南听说过,在行夫妻对拜礼之前,若是新人在红珊瑚树上系上福袋,定能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如果有一位身份尊贵之人亲自见证,两人更能得到上天庇佑。” 说罢,皇后便站起身来,又道:“本宫倒是不怕诸位见笑,愿意亲自为韩相和朱姑娘见证,不知韩相意下如何?” 韩清玄侧首看向皇后,神色微滞,半饷,他颔首道:“臣多谢娘娘的好意!娘娘愿意见证,是臣和若晗的荣幸,臣求之不得。” 皇后微笑颔首,正欲迈出脚步往前走去时,身后的皇帝却站起身来,开口说道:“皇后且坐,在场众人,没有何人比朕的身份更尊贵,由朕去为韩相和朱姑娘见证,想来上天会更眷顾这对新人,保佑他们长长久久,恩爱美满。” 皇后朱唇微张,与皇帝目光交织片刻,似要言语,却见皇帝已迈出脚步,与韩清玄和若晗往屋外的红珊瑚树走去。 在皇帝的见证下,韩清玄和若晗接过福袋,准备将其挂上珊瑚树。 珊瑚树红艳如火,映红韩清玄的面容和瞳孔,他将福袋系在珊瑚树上之后,抬起眼眸,与珊瑚树之后的皇帝对视。 皇帝唇角轻扬,红光亦染着其淡漠眉目,这让韩清玄不免神色一滞,只因他从中看见了一位帝王的无畏无惧。 “若晗戴着盖头不方便,你将若晗的福袋也系上吧。”皇帝开口说道。 韩清玄颔首,他将若晗的福袋接在手中,往珊瑚树挂去。 正当韩清玄伸出手时,他听闻身后传来风卷衣裳之声,他当即转过身,将若晗和皇帝护在身后,高呼道:“速速护驾!拿下刺客!” 话音一落,众多锦衣卫从人群之中飞跃而出,拔出刀刃,护在皇帝的四周。来宾见状,纷纷惊得退散,挤进前堂和两边的长廊之下,寻找着刺客的身影。 众人定睛一看,在大院中央,有一位男子从天而降,只见男子身穿月白深衣,发丝半束,面戴半面面具,背负玉白长剑。有风吹起,男子的衣带和发丝轻轻飘扬,给人一种飘然若仙之感,叫众人的目光难以离开。 韩清玄瞳孔一震,一颗心骤然悬起,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整个人陷入惘然,全然忘记发号施令。 此时,男子伸出手取下面具,众人看去,心头一颤。那样的容颜,即使双眼含愁,疲态难掩,也依旧能够惊心动魄,只需一眼,便能让人记住一生一世。 “是玉迟王!是玉迟王回来了。” “他不是一直抱恙在王府吗?” …… 令歌抬起眼眸,与韩清玄双目对视,目光淡漠,仿佛只是在看一位陌生人一般。那样的目光,让韩清玄不由地眉头紧锁,呼吸渐急,全然不见方才大齐丞相的气势凌然。 韩清玄想开口呼唤令歌,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哽在喉咙,他想上前,又发现自己与令歌之间似是隔着千山万水,只能与其两两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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