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歌转过身去,看向韩府的方向,目光哀伤,他背对着疾风,发丝和衣裳皆朝前飘扬,问道:“你们已经知道窝藏燕北的人是谁了吗?” “令楷那里已经掌握了大概的证据,再加上今日燕北现身,想来也足够揭露那人了。”望舒回应道。 “说起来,我和顾大人的手上也有证据,”令歌眼眸低垂,神色黯然,“我们回去吧,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令歌仰起头来,凝望天空的云朵翻涌变化,无奈地叹息着,问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望舒戴着玉鹤的手轻拍着令歌的肩膀,默然不语,像多年前一样,静静地守护着令歌。
第189章 夕竹定尘埃:4 韩府之中,见令歌等人追捕燕北离去之后,韩清玄弯下腰身,拾起令歌遗落在地的面具,将其收入袖中。 之后,他回过身来,向着帝后拱手一拜,说道:“今日乃臣之过,让陛下和娘娘受惊了。” 此时,身后的侍卫已替皇帝抬来椅子,让其端坐,皇帝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朕就命你查清真相,将功抵过,至于今日的婚礼,传朕旨意,就此作罢。” 此时,龚祁和胡阳等大臣来到皇帝的身前,龚祁拱手道:“陛下,臣龚祁愿协助韩相,彻查此案。” 皇帝点头,道:“你一向精明能干,如今昔年刺杀朕的刺客已经现身,且受了重伤,有你们出手,定能替朕除去这个心腹大患。” “陛下放心,这一次臣定会抓捕刺客,”龚祁颔首道,神色严肃,“臣现在便去大理寺调动人马,捉拿刺客归案,臣告退。” “龚大人且慢,”韩清玄开口唤道,“此案已有眉目,陛下和龚大人不妨听我详细道来。” 龚祁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韩清玄,问道:“已有眉目?韩相说来听听,我也好根据你的线索前去查案。” 皇帝双眼微眯,并未言语,只是颔首示意韩清玄往下说去。 韩清玄说道:“这两年多以来,包括玉迟王在内,我们可谓是竭尽天下之力,都未找到刺客的下落,然而今日,他却出现在此处,所以臣敢断定,他一直在长安城,从未离去。” 皇后开口说道:“既然韩相说他一直在长安城,那他又是躲藏在何处?莫非是有人窝藏刺客?” “回娘娘,这正是臣想说的,朝臣之中有人窝藏刺客,意图不轨。”说罢,韩清玄目光如炬,扫视众人。 此言一出,在场以段文宇和代航为首的大臣皆神色大变,他们面面相觑,心中起疑。 能窝藏燕北两年之久,并且能在今日侍卫层层把守的情况下,让燕北混入韩府,此人定是身居高位的要臣! 此时,言信走出来,他神色紧张地拱手说道:“陛下!今日刺客混入韩府,是臣失职,但是臣绝对没有包庇刺客之心!还望陛下明察!” “你跟随朕多年,朕自然相信你。”皇帝回应道,说罢他又看向韩清玄,“朕也知道你,若非已经有了眉目,也不会冒然说出此话。说吧,是谁窝藏刺客?” 韩清玄眼眸轻抬,看向皇帝,眉眼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只听他说道:“不是旁人,正是刑部尚书兼大理寺卿——龚祁。” 龚祁皱眉,紧盯韩清玄,反驳道:“韩相,你与我相识多年,知晓我对陛下忠心耿耿,我又怎会窝藏刺客?” 皇帝看出韩清玄欲言又止,便下令道:“与此案无关之人,全部退下,在后院听候吩咐。” 其余朝臣闻言纷纷往后院前去,临走时,他们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韩清玄和龚祁,他们知晓,朝堂又将会有大变动。 待其余朝臣离去之后,皇帝扬起下颔,目光幽幽,端详着韩清玄和龚祁,半饷,他冷冷地说道:“证据。” 韩清玄颔首,回应道:“臣已派人前去龚府搜查,证据就在路上。” 龚祁惶急,斥道:“韩相怎能搜查我的府邸?你这是想栽赃陷害,屈打成招吗?既然没有证据,又为何认定是我?就因为不可能是言信?” “韩相你可别忘了,顾玄和仪鸾交情甚好,燕北乃仪鸾的师父,他窝藏燕北,放燕北前来行刺,大有可能,韩相何不去搜查他的府邸?” “因为那人并非顾大人!” 众人闻声,回头一看,发现正是令歌他们回到此处,来到韩清玄的身边。 “王爷有何证据证明不是顾大人?”龚祁反问道。 令歌避开龚祁的目光,对皇帝说道:“陛下,我可以作证,这半个月来,我一直住在顾府,从未发现燕北的身影,顾大人不可能窝藏燕北。” “不仅如此,我和顾大人还搜集了龚祁窝藏燕北的相关证据。”令歌继续说道,他看向龚祁,目光含愁,于心不忍一般,却无可奈何。 只听令歌说道:“三年前,从长安前去洛阳杀害折雪的侍卫,在我离开长安前便已出城,根据出城记录,那些侍卫是奉你派去的,是你杀害了折雪。” “这能说明什么?”龚祁辩驳道,“她是王皇后的人,昔年参与行刺陛下,其罪当诛!” 令歌回应道:“你杀她,并非因为她是王皇后之人,而是因为她知晓燕北和你早已有所勾结,所以你要杀她灭口。” “这只是王爷你的猜测,算不得直接证据。” “的确,这算不得直接证据。”令歌颔首说道,眼含坚毅,与龚祁四目相对,“可是今日,你曾经的所作所为,必须得公之于众。” 龚祁眉头一皱,只听令歌质问道:“当年让王大将军成为主帅的圣旨,为何迟迟不到颍州?龚祁,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话音落下,顾玄手下的锦衣卫便把几位官吏押了上来,正是那年负责传递圣旨至颍州的官吏。 令歌继续解释道:“当初,我在彭城的一家客栈,发现他们故意绕远路,拖延圣旨,我曾听见他们说,他们拖延圣旨,是受一位大人指使。” “若非察觉折雪之死乃你所为,我也不会怀疑到你的身上,于是我和顾大人找到了他们,从他们的口中,我们知晓,是你命他们拖延圣旨,为的就是让意明带领的千人队伍尽数牺牲。” 此时,意明走出来,他朝着皇帝拱手一拜,说道:“陛下,此事臣能作证,玉迟王所言非虚,当年正是王爷将圣旨送来,这才救臣和将士们于水火之中。” 那几个官吏黯然垂头,承认此事。 龚祁转身看向皇帝,辩解道:“臣从未指使过他们做此等事情!此乃栽赃陷害,还望陛下……” 皇帝并未理会龚祁,只是神色凝重地看向令歌,打断龚祁的话语,说道:“说下去。” 令歌说道:“陛下,除了拖延圣旨,几个月前,在青岩山山脚客栈,有人打算对臣下毒,想来那人也是龚祁,只可惜他派去的人我尚未找到,还请陛下给臣一些时间。” “不用再找,那人就在这!” 众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带着人马走进韩府,少年身穿锦衣,容貌清俊,身姿英挺,气度更是典雅不凡,不是旁人,正是景修。 景修与令歌的目光交织片刻,微微颔首示意,又恭敬地朝着帝后拱手一拜,说道:“臣弟拜见皇兄和皇嫂,臣弟护驾来迟,让皇兄和皇嫂受惊了。” 皇帝回应道:“无妨,你找到了下毒之人?” 景修颔首,他偏过头去,嗓音冷冽,对侍卫们吩咐道:“把人带上来。” 随后,两位侍卫将一位年轻男子押上来按跪在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位老者,定睛一看,正是青岩山客栈的掌柜。 “此人乃龚祁府上的侍卫,正是他尾随皇叔,乔装打扮成菜农,进入皇叔所住的客栈投毒,客栈的掌柜曾见过他,可以作证。” 老者跪在地上,回应道:“草民拜见陛下,草民的确见过他,就是他扮作菜农送菜,往我客栈后厨下毒。” 皇帝默然,只听景修解释道:“这两年,臣弟放心不下皇叔,便有派人去寻找皇叔的踪迹,所以发现此人尾随皇叔,向皇叔下毒,为了不打草惊蛇,臣弟并未当即抓捕他,只是继续监视着他,亲眼见到他回到龚府。” 说着,景修看了一眼一旁的韩清玄,又道:“方才,臣弟受韩相所托,在龚府找到此人,这足以证明,龚祁图谋不轨,与燕北有意谋害玉迟王。” 龚祁朝着皇帝下跪,神色惶恐地拱手说道:“陛下!臣实在不知府里的下人为何会去毒害玉迟王!说臣和燕北勾结图谋不轨,更是从所未有之事!臣忠心耿耿,怎会做这些伤天害理大逆不道之事?其中必有隐情,还望陛下明鉴!” “龚祁!”景修拔高嗓音,双眼含怒,“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仅此而已吗?昔年父皇之死,你敢说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令歌闻言,瞳孔一震,他看向龚祁,发现龚祁默然不语,只是与景修四目相对,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当初,我和黄公公整理父皇的遗物,说起父皇感染时疫甚是蹊跷,明明宫人们皆有服用过预防时疫的汤药,平日里也甚少与外人接触,又怎会是宫人传染给的父皇?于是,我们怀疑时疫来源是父皇最后接见的大臣,那些大臣里面就有你,而且也只有你,在父皇驾崩之后,曾派人去凌岚药局抓治时疫的药。” “这只是巧合。”龚祁回应道。 “好,就算如你所说只是巧合,那玉迟王身世的真相,父皇是如何知道的?你明知父皇身体孱弱,根本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可你还是告诉了他,龚祁,你是何居心!?” 景修双眼含恨,眉头紧锁,死死地盯住龚祁,俊毅的面容不见昔年的无辜稚气。 令歌愣在原地,原来当初皇兄知晓真相是因为龚祁告知,想来也是龚祁告诉景云,自己乃哀帝之子。 他上前轻拍景修的肩膀,以示安慰,景修侧首看向他,这才敛去怒意,平复心情。 见龚祁默然,韩清玄上前说道:“龚祁,你之所以害死先帝,是因为你早已和宋君逸有所勾结,你不惜自己染上时疫,传染给先帝,让先帝病入膏肓,只为让宋君逸和解元释能以清君侧为由,发动宫变,夺取大齐江山。” “然而宋君逸并不知道,他一生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沦为你的棋子,是你利用他的野心,让他和王氏相斗,两败俱伤,之后你再与我们合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除去宋君逸和解元释,扶持陛下登基,走向权力的巅峰。” 龚祁凝视着韩清玄,嗓音森冷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看来韩相今日是要置我于死地了,宋君逸已死,你怎么说都对。” 韩清玄无力轻叹,又道:“并非我要置你于死地,而是你对我们赶尽杀绝,你后来拖延圣旨,想除掉意明,也是为了排除异己,让王家从此失去根基,为自己的夺权之路扫清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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