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景修前来,两人停下对话,太子妃问道:“景修前来所为何事?” 景修微微点头,道:“适才我听说仪鸾被抓,便想着来东宫告知皇嫂此事,也好让皇嫂安心,伤害皇兄的人已被擒获。” 太子妃颔首,,道:“多谢,此事全靠韩相和龚大人,这才将仪鸾擒获,还太子和玉迟王一个公道。” “韩相,”景修看向韩清玄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仪鸾?” 韩清玄流转眼眸看着昏迷的太子,语气决绝地说道:“仪鸾刺杀太子,行刺玉迟王未果,杀死奉命抓捕他的王炳为首的诸位御林军,桩桩件件,自然要处以极刑,本相打算待他签字画押后便将他秘密处决,还请三皇子暂时保密。” 景修神色一滞,而后点头不语,只是侧首看着昏迷的太子,出神不已。 与此同时,兰陵阁之中。 令歌和龚祁正面对面而坐,只见令歌依旧一身月牙白兰花草衣裳,龚祁则一身红色官服,将官帽放置在桌角,手持冒着热气的茶杯,与令歌交谈着。 令歌久久不曾回过神,只是看着面前的那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殿下,你已解禁了。”龚祁小心地提醒道,“大将军已经撤回要求陛下处死殿下的奏折了。” 令歌微微抬眸,目光落在前方燃烧的香炉上,门前的雨依旧淅沥沥地下着,不曾停止。 “你是说,仪鸾被抓了?”令歌看向龚祁,“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去抓他吗?为何他会被抓?” 龚祁颔首,紧锁眉头,解释道:“抱歉,殿下,此事是韩相做主,臣难以违抗他的命令。” “是韩清玄抓的仪鸾?”令歌不可置信地问道,“他打算怎么处置仪鸾?杀了他吗?” 龚祁回应道:“正是,据臣所知,今夜韩相会夜审仪鸾,之后将其秘密处决,以抚人心。” 令歌嘲笑一声,反问道:“说他是杀王炳的凶手,那我在朝堂之上的言行又算什么?” 龚祁神色低落,叹息道:“对外宣称的是殿下你中了仪鸾的蛊惑,这才言行疯魔……” “可笑,真是可笑。”令歌讥讽地叹息着,“明明都不是他做的,为什么要让他来承担?” “龚祁,你且回吧,多谢你告诉我此事,没让我彻底成为一个糊涂之人。” “殿下还请保重。”龚祁起身辞去,再次走入烟雨之中。 令歌从袖中取出一串竹节状手链和一块月牙状玉佩,分别是令楷赠送给他的生辰礼物,来自令楷亲生母亲的遗物,和孙太傅赠送给他和令楷的成亲礼物“令月”。 令歌将手链和玉佩悬在眼前打量着,双眼出神,不知在思索何事,良久之后,他将手链和玉佩放进多宝盒里,放在桌上,起身持剑离去。 凤仪殿之中,暮色将至,皇后仍在批阅奏折。 令歌在倾秋的带引下来到皇后的面前,他看着皇后,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滋味。 半饷,令歌开口要求道:“下旨放了仪鸾。” 皇后并未抬眸看他,只是继续看着手中的奏折,说道:“令歌,你真是好本事,所有人都被你骗了。” “若非仪鸾认罪,你这次难逃一死,如今本宫又怎会下旨放了他?” “在我师父和师姐被你害死时,我这条命早已死了。”令歌紧紧地盯着皇后,此时殿中只有他和皇后以及倾秋三人,“这一次我不会让你们处死湫龙,哪怕豁出我的性命。” 皇后忽地放下手中的奏折,站起身来,目光凌厉地注视着令歌,斥责道:“你的命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本宫答应过你,只要你登基,燕北的性命任你处置,你为何还要如此?就是为了把燕北引出来好揭露本宫?本宫多年的计划险些被你破坏!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父皇和母后吗?对得起大魏吗?” “从头到尾,我对不起的只有我师父和师姐,”令歌双眼通红,眼含恨意,“我一定会杀了燕北,也一定会让你的计划付诸流水。” 皇后怒极反笑,说道:“好,本宫倒是要看看,你怎么让本宫的计划付诸流水,现在就算燕北出现在你面前,你又有几分把握能够擒住他,将他交到陛下手里,揭穿本宫?” “就算只有一成把握,我也要奋力一搏。”令歌嗓音坚定地回应道。 皇后缓缓地走到令歌的身前,同时说道:“本宫向你保证,你的计划只要失败,本宫会把所有人处死,本宫说到做到。” 令歌眼含愠色地瞪着皇后,问道:“就连皇兄你也不放过?” 皇后紧盯着令歌,冷笑一声,说道:“自然,现在的本宫还有什么是不可以抛弃的呢?如今陛下病重,太子昏迷不醒,本宫大权在握,这天下之主是谁,全由本宫说了算,你还不明白吗?” “先前依附东宫的那些人已经开始陆续归顺于本宫,太子大势已去,你登上皇位指日可待。” 令歌眉头紧锁,说道:“我登上皇位,是不是意味着皇兄会死?你当真是冷血绝情……” 皇后稍稍敛去怒意,回应道:“本宫可以不杀他,他只需要禅位于你,这样就足够了。” 令歌并未言语,只是转身离去。 “你去吧,韩清玄此时应该也在天牢之中审讯仪鸾了,”皇后在令歌的身后说道,嗓音森冷如咒语一般,“你何必为了他一次又一次地忤逆本宫?甯霞因他而死,仪鸾也将因他而死,他不值得。” 令歌脚步一滞,他抬眸看向从屋檐处滴落的雨水,紧咬牙关,不让眼中的泪水落下。 少顷,令歌便撑伞负剑来到天牢外,同行之人还有小蝶和小涵。 此时,夜色降临,陈幻和言信正带着人马站立在此处。两人见令歌到来,当即拦下令歌,陈幻说道:“殿下,韩相有令,不得任何人靠近天牢。” 令歌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天牢大门,那是韩清玄曾经两进两出的天牢,如今却成为湫龙的鬼门关。 “让开,你们应该知道,没有人可以拦得住本王。” “还请殿下不要让我们为难。” “是你们为难本王。”令歌看向陈幻,随即推开陈幻的手,继续往前走去,那些士兵见状当即上前阻拦,令歌拔出背上的明秋,道:“本王不想伤你们,通通闪开。” “殿下!”言信唤道,“事到如今,殿下你救不了仪鸾,他今日必死无疑!” “救不了也得救!”令歌回应道。 正当两方对峙之时,天牢大门从里面被人打开。 朦胧大雨之中,令歌看见韩清玄和顾玄立在门口,同时,他们身后的侍卫正抬着一具被白布盖着的尸体。 突然,令歌心口一窒,他当即抛下雨伞冲出重围,来到天牢大门前。他打算查看尸体,却不想韩清玄已拦在他的身前。令歌并未看韩清玄,目光只是怔怔地落在那具尸体之上。 “让开。” “他死了。” “韩清玄!本王叫你让开!” 令歌抬眸瞪着韩清玄,而后将其撞开,只身一人来到尸体之前。 他伸出手打算掀开白布,却发现自己的手颤抖不止,此时,韩清玄抓住他的手腕,说道:“逝者已逝,何必徒增烦恼?” 令歌当即将韩清玄的手甩开,同时,他注意到尸体的护腕,一时间,令歌彻底崩溃。 他认出来那是湫龙的护腕,是小蝶亲手为湫龙所缝制的。 令歌骤然转过身,拽住韩清玄的衣领,暴戾地斥道:“你杀了湫龙,为什么?韩清玄!你明知道凶手是我,不是他,你究竟要杀死多少人,是不是连我也杀了,你才肯罢休!” 韩清玄双手紧握成拳,一双眼睛泛红地与令歌对视,他强忍着心中的疼痛,用一种平淡的语气回应道:“不是我杀了他,若非为了救你,他也不会愿意就此赴死,你不明白吗?” 令歌闻言,无力地松开双手,开始原地哭笑起来。 “是啊,你们都是为了救我,为了我……” 说到最后,令歌瘫倒在地,垂下头嚎啕大哭,在雨声之中,凄凉无比。 韩清玄不再看令歌,只是流转眼眸,看向门外的磅礴大雨。 “送玉迟王回宫。”说罢,韩清玄迈出脚步,带着众人往前走去,只留令歌在原地伤心欲绝。 言信见状于心不忍,他看向陈幻问道:“我们还要查看仪鸾的尸体吗?” 陈幻摇头,回应道:“玉迟王都哭成这样了,也没必要了,回去交差吧,让那些人对韩相彻底放心。” …… 是夜,大雨终于停下,随着夜风习习,阴云渐渐散开,明月再次悬挂于夜空,照映着令月坞的一池静水。 令歌坐在湖边的亭子里,静静地看着湖中的月亮,偶尔,有叶片上滞留的雨滴落入水中,掀起涟漪。湖面的月光正倒映在他的脸上,为失神落寞的双眼增添一丝光亮。 许久,令歌不曾挪动身子,只是沉浸在镜花水月之中,逃避着眼前的一切痛苦。 此时,夜风骤起,吹皱一池静水,扰乱水中月,令歌闻声当即朝身后抛出玉鹤。 他转身一看,只见亭子里赫然出现一位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男子正用手中剑刃与玉鹤纠缠对峙着。 男子的黑衣上绣有大雁,栩栩如生,只是衣服早已陈旧不堪,显得大雁也甚是颓然。 看着面具之下的那一双无情的双眼,令歌开口说道:“燕北,你果然来了。” 燕北默然不语,只是与令歌对峙着,令歌欲以玉鹤震碎燕北手中剑刃,却发现燕北早已在剑刃上注入翎羽真气,在出手下一招之前,难以对其剑刃造成任何破坏。 令歌当即收回玉鹤,随即推掌而出,以衣袖遮盖,使出拂云手,却不想燕北对他的一招一式熟悉不已,将他的招式悉数化解。 一时间,令歌不得不与燕北陷入僵持。 “你想做什么?”令歌开口问道。 终于,燕北开口说话,嗓音中不带一丝情绪:“是你想见我。” “苦练翎羽心法下卷,杀了王炳一众御林军,不就是为了顺应我的计划,引我现身吗?” 令歌冷冷地凝视着燕北,问道:“你的计划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学翎羽心法下卷?你明知我会杀了你。” 只听燕北回应道:“我就是要让你杀了我,只不过不是现在,就像皇后说的,只要你登上皇位,我的性命任你处置。” 令歌不解地看着燕北,讥讽着说道:“你和她一样,都是疯子。” 燕北默然,只是立在原地,似没有情感一般,死气沉沉,不见一丝生气。 令歌说道:“今夜我不会让你逃走,我要将你送到皇兄面前,告诉他所有真相。” “你不是我的对手,”燕北开口说道,“你是北魏皇子,应该明白自己的使命,为何如此执着于过往虚幻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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