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音乐逐渐的加急,灯火也逐渐明亮起来,一张绝色面容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那女子的容颜妩媚动人,勾人心魄,正是折雪。只见她头束高髻,一身橙黄的西域服饰,小腿上的红梅图案在金铃铛的陪衬下愈发夺目,仿佛壁画上的神女下凡一般,惊艳非凡。 刹那间,她将手中的莲花抛出,由伴舞接住,并从身旁的伴舞手中接过琵琶,将其倒置往身后放去,纤纤玉手拨动着琴弦,反弹琵琶之姿引得众人为之赞叹。 “今晚的表演可谓是精彩绝伦,”长公主夸赞道,“我大齐江山真是人才辈出。” 皇后对长公主说道:“长公主有所不知,这位舞姬便是昔日一舞动洛阳的折雪,如今进了皇家歌舞坊,这是她第一次在御前表演。” 长公主一笑,回应道:“原来如此,皇后实在有心,让本宫能见到这般舞蹈。” 令歌看向皇后,折雪如今进入皇家歌舞坊,自然是要常驻长安城,难道只是为了献艺?别无其他目的?令歌担忧起来。 是夜,玉迟王府,令歌和令楷与白栈期交谈着,说起今夜折雪表演时的情景。 白栈期眉头一锁,问道:“你们是说折雪表演了塞外的胡旋舞?” 令歌不解,为何师父关注的重点不在折雪常驻长安之上?他回应道:“正是,她的胡旋舞曼妙绝伦,她一向以舞蹈出名,会胡旋舞也不足为奇。” 白栈期点头,若有所思,半饷,她说道:“为师从未见过她的轻功,只是听你们说起过她的轻功如鬼魅一般,仿佛脚踏花瓣,尤其你们今夜还说她会胡旋舞,这让我不得不想起一个人。” “一个人?是谁?”令歌好奇地问道。 “燕北。”白栈期面露忧伤,眸色沉沉。 令楷原本正垂眸不语,若有心事,此时闻言也抬眸一看,似乎有所警觉。 只听白栈期继续说道:“昔日燕北最爱之舞便是胡旋舞,在塞外时,我们常常与他一起去看,而他的轻功亦是如此,如鬼魅一般……罢了,想来和仪鸾一样,也是从燕北遗作之中学去的,那是怎样的一本遗作……” 令歌见白栈期面露愁容,想起白栈期每每提及燕北时,神情皆会低沉下去,陷入记忆之中,想来燕北对于师父来说十分重要,令歌心想着。 此时,令楷开口说道:“今夜的表演有尺画和折雪,都是和令歌有所关联之人,想来太子会愈发误会我们,以为我们要谄媚长公主和贤王。” 令歌摇头轻叹:“我们问心无愧便好,无需纠结,时间会证明我们并无异心。”说罢,他看向令楷,又微笑道:“明日阿楷你还得赴约,贤王殿下很是欣赏你。” 令楷含笑点头,道:“长公主也约了你进宫赏花,看来我们都挺忙的。” 白栈期敛去愁容,唇角上扬,说道:“忙了好,倒是我,人老了,如今也渐渐地清闲下来了。” 令歌笑着安慰道:“师父可不老,等小师姐生下腹中的孩儿,长大些在师父跟前闹腾的时候,师父就不清闲了。” “你如今真是愈发能说会道了,”白栈期调笑着,她看向令楷,佯怪道:“都是跟你学的。” 令楷讪笑,不敢言语。 翌日,令歌进宫赴约来到令月坞,与长公主共赏春日里令月坞的景色。 两人游走在长廊之上,长公主感慨道:“这令月坞颇有江南风光,本宫出嫁时,长安才破,尚未迁都。” 令歌静静地听着长公主述说往事,他说道:“有朝一日,我也想去江南看看。” “江南是一个好地方,再过段时日,本宫要和贤王回去看看,毕竟再不去此生的机会也不多了。”长公主微笑着,目光却是哀伤。 令歌心生哀叹,长公主远嫁他国二十余年,万般无奈,让人不知该如何安慰。 长公主停下脚步,目含笑意注视令歌,又道:“隆豫十年的时候,你的父王极力反对本宫远嫁高丽,可是耐不过满朝文武的压力,最终只得妥协。” 令歌回应道:“我想父王定是不愿用长姐一生的幸福去换取高丽对大齐的援助。” “是啊,好在本宫遇上的是贤王,他爱我敬我,这一生也算是有失也有得了。”长公主微笑,目光眺望远方。 “本宫心中十分感激临清王皇叔,当初远嫁高丽没两年,天下未定,本宫的长兄便战死沙场,母后也紧接着因病离世,本宫远在高丽心痛不已,担心唯一的弟弟,如今的陛下也会遭到迫害,正当此时,皇叔给我来信,承诺会护他周全,本宫这才安心。” 令歌颔首,说道:“听皇兄说,自幼时起,父王便待他极好,即使游历在外时,也会给他寄来书信和各种各样的新奇玩意。” “是啊,皇叔待我们都是极好的,还有你的祖母孝懿皇后,虽不是本宫的亲祖母,但她待本宫也是是真心实意的,”长公主回忆起往事,不由一叹,“只可惜她也逝世多年了。” 令歌颇为感伤,他开口问道:“令歌有一个疑问,皇姐远嫁高丽多年,贤王也待你极好,想回大齐并非难事,为何如今才回来?” 长公主含笑解释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贤王乃高丽摄政王,高丽王年幼,需要扶持,无数的眼睛盯着他,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他爱我敬我,我自然就是他的软肋,若是回大齐,定会给他带来麻烦,我不愿他为我困扰。” “想来贤王对皇姐亦有愧疚之情,所以此行他才陪着你一起回来。” “是啊,如今他已辞去摄政王一职,不再理会朝堂政务,终于换得一身轻,”长公主感叹道,“这些年他也忍受了太多,我和他所欠彼此的,终究是还不清了。” 令歌闻言甚是出神,他与长公主一般,目光落在眼前盛开的牡丹花之上。一时间,令歌不免想起那年在洛阳发生的情景,牡丹花开动洛阳,明秋剑出惊武林,当时的他被令楷抱在怀中,鼻尖萦绕花香,昔日的言语再次浮现脑海。 正想着,他又听见长公主说道:“为所爱之人默默地忍受着自己的憧憬和心愿,常常是不可避免的,想来令歌也深有此感。” 令歌侧首看向长公主,只见长公主双眼明亮,仿佛能看透人心,“本宫看得出来,比起长安城,你更喜欢的是塞外,留在此处,更多的是因为令楷。” 令歌颔首承认,道:“的确如此,他选择回到长安我自然会陪着他,当然他也向我承诺过,有朝一日定会离开长安,和我一起回到遇仙山。” 长公主微微垂眸,说道:“其实令歌你如今的经历和本宫很像,本宫看得出来,令楷和贤王是一样的人,虽然平日里都忙碌不已,但是每次回到我们身边时,他们都会温柔以待,不向我们诉说任何疲惫。” “有时候我倒宁愿他向我倾诉。”令歌喃喃低语着,他回忆起过往的种种,虽然令楷已和他敞开心扉,但是不愿让对方为自己烦恼的心却难以更改。 长公主说道:“可是我们也与他们一样,深藏心愿,互相隐瞒着,到头来,也不知道是谁亏欠谁了。” 令歌点头,亦是叹道:“是啊,互相亏欠着。” “说起来,我这一生和贤王都没有孩子,可能还是我欠得比较多吧。” “你们竟然没有孩子?这是为何?”令歌不解地问道。 “当年郎中为我诊断过,说我的身体不宜有孕,原本我以为贤王会再娶他人,却不想他对我说,此生有我足矣。”长公主回忆着,一时间泪意涌上心头,唇角却依旧含笑,“当时本宫一直不信,结果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他还真的做到了。” 令歌不免愣住,他想到自己和令楷这一生也不会有孩子,只有彼此,难怪长公主说自己和他如此相似。 “没有孩子这一点我们倒是很像,不过与我和贤王比起来,你们更勇敢。”长公主微笑道,“当初在刑场之上,当着全天下人的面,你告知天下令楷是你一生所爱,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令歌摇头一笑,说道:“说不上勇敢,只是令楷与我都不想辜负对方的一番情深。” 长公主点头,赞许道:“帝王之家,你们这样的情谊是难得的,希望你们好好珍惜彼此,携手走完这一生,这是我对你们的祝福。” “多谢皇姐。”令歌感谢道。 正说着,他们便见到有两位女子前来,其中一位女子的身旁还有一位嬷嬷,正抱着一个婴儿,定睛一看,来者正是太子妃和林良娣,她们带着启佑来向长公主请安。 “儿臣见过长公主殿下。” “免礼,”长公主含笑看向林良娣,端详片刻,“想来你就是林良娣。” 只见林良娣生得眉目娇俏可人,因为生下孩子不久,身材颇为丰腴,更显亲切之感,她回应道:“回长公主,臣妾正是林良娣,昨日收到长公主所赠的平安锁,今日特意带着启佑来感谢长公主。” 长公主微微一笑,道:“启佑是陛下的第一个皇孙,本宫赠送礼物也是应该的。”说着,长公主便走向抱着启佑的乳母,伸出手说道:“让本宫抱一抱启佑。” 令歌也走上前,看着襁褓之中鹅启佑,只见小家伙正醒着,一双清澈如水的双眼正盯着自己和长公主两人。 “看看这小眼睛,生得真好看,来日长大后定是一位英俊潇洒之人。”长公主夸赞着,同时伸出手指轻轻地抚着婴儿的脸蛋。 林良娣笑道:“那就借长公主吉言了。” 长公主看向太子妃,又道:“太子妃和林良娣留下陪本宫和玉迟王赏花吧,今儿风大,乳母带着启佑去殿内休息,别着凉了。” 长公主将启佑还给乳母,之后便继续往前走去,太子妃和林良娣则跟在长公主和令歌身后。 此时,林良娣开口说道:“长公主殿下,你看那朵牡丹,开的多好。” 令歌转头看去,见林良娣正指着一朵花,他下意识地说道:“那不是勺药吗?” 长公主笑道:“的确是勺药。” 林良娣脸色一僵,立即福身抱歉道:“臣妾愚昧,竟将勺药和牡丹弄混了,还望长公主莫怪。” 此时太子妃开口说道:“林良娣乃将门之后,平日里并不专研花朵,牡丹和芍药本就相似,一时弄混牡丹和芍药倒也不怪,让皇姑见笑了。” 长公主微笑道:“无妨,林良娣,去将那朵芍药摘来给本宫戴上。” “诺。”林良娣福身应,前去摘花。 长公主又对太子妃抬手示意,说道:“本宫没记错的话,太子妃你本是江南人。” 太子妃上前搀扶住长公主的手,说道:“儿臣正是江南人。” “难怪性情如此温顺,知书达理。” “皇姑谬赞。” 此时,林良娣摘下一朵红芍药回来,说道:“臣妾亲自为长公主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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