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甯霞含笑应下,“他们一向主意多。” 几日后,玉迟王府。 “我取名?”令歌惊讶不已,“真的吗?” “真的,”甯霞颔首一笑,“我和意明商量过了,原是打算问师父的意思,师父又说取名字这事你最擅长,还有令楷可以给你提供意见。” 令歌笑着应下,说道:“那可得容我好好地想几天了,师姐你们且等着。”说罢,他看向屋外,如今愈发春光明媚,鸟语花香,于是令歌又提议道:“师姐,明日正值春分,令楷也刚好休沐,我们带你去郊外散散心,如何?总不能老闷在城里。” 甯霞答应道:“好,我晚点回去和意明说一声,明日出城郊游。” 翌日,长庆十八年,二月三十日,春分。 这一日,长安城郊外踏春之人不在少数,令歌他们一行人缓缓地沿着田埂行走着。看着眼前的春景,令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满脑子都在思索孩子的名字。 甯霞猜出他的心思,便笑道:“看来让师弟想名字倒是出了一个难题。” 令歌回过神来,发现几人都含笑看着自己,他回应道:“其实也想得差不多了。” “说来听听。”意明甚是好奇,充满期待。 “就叫惜文,劝君惜取少年时,莫等白头空作文。” 意明朗声一笑,极其满意,说道:“不错,此名男女皆宜,我王家向来崇尚武学,确实在文这一块应该有人才出现了,霞儿觉得如何?” 甯霞笑道:“甚好。” 意明又对令楷说道:“那我就先预定好了,令楷你要当我家孩子的教书先生,酬劳必不会少!” 令楷笑道:“逢年过节还得有好酒相送。” “那是自然。”意明答应道。 一路说说笑笑,回过神来,令歌便发现他们来到熟悉的地方,定睛一看,不远处正是曲涧院,曲公公和兰嬷嬷一众先帝老人所住的地方。 “都走到这了,我们不妨去拜访曲公公和兰嬷嬷,如何?”令楷向令歌提议道。 意明闻言,说道:“你们去吧,我们在附近逛一逛。” 令歌点头,他有些犹豫的对令楷说道:“只是我们两手空空,恐怕不太好。” “我都准备好了,带了一些新鲜的蔬果。”说罢,令楷便从墨宝的背上取下一筐新鲜的蔬果,提在手中。 令歌见状,笑道:“原来阿楷早有预谋,我还以为这么多蔬果都是用来在郊外野餐的。” 令楷笑着,上前牵着令歌下马,“走吧。” 两人来到曲涧院,发现这里一如往日的静谧清净。 这一次依旧是兰嬷嬷亲自开门迎接的他们,见到两人前来,兰嬷嬷甚是欣喜,道:“殿下和大人快请进。” 令楷说道:“今日突然上门拜访,还望没有打扰到兰嬷嬷你们的清净,这是新鲜进贡来的蔬果,特意带给你们尝尝。” 兰嬷嬷笑道:“不打扰,殿下和大人能来是我们的荣幸,年关的时候你们还遣人送来衣裳和食物,如今又带来这些新奇的蔬果,实在有心。” “都是应该的,兰嬷嬷,我和你先去把这些蔬果送去厨房,切出来分大伙们尝尝。”令楷提议道,“令歌就先去看望曲公公吧。” 令歌颔首,与令楷和兰嬷嬷分开,往客室走去,在里等候曲公公。少顷,曲公公到来,他一见令歌便欲行礼,道:“老奴见过玉迟王殿下!” 令歌见状当即搀扶住他,说道:“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曲公公无需多礼,快坐。” “多谢殿下。”曲公公应道。 坐下身来,令歌端详着曲公公,只见曲公公依旧面色红润,精气神十足,令歌遂笑道:“三年多未见,曲公公的身子健朗如初,可喜可贺。” “托殿下之福,老奴的身子骨一直不错。” 令歌微微一笑,又道:“当年多谢曲公公相告,我才得以在宁州找到昔日先帝的密旨,知晓并非韩家害我父母,也算是了却我一桩心事。” “都是老奴应该做的,这些年老奴也希望临清王之死可以真相大白,可算是见到那样的一天了。”曲公公颔首道。 “是啊,不止我一个人,多少人也可以对父亲之死释怀了。”令歌叹息道,“曲公公是服侍先帝的老人,想来也知道很多关于我父亲的事,我记得公公曾说过,父亲离去前曾夜见先帝,虽然公公不知他们谈论何事,但我想这件事怎么也有一个起因,可是因我的胎记而起?” “确实如此,临清王夜见先帝,的确是因为你的出生,”曲公公回应道,“在你出生之前,先帝便得知你母亲与临清王暗中结为连理,同时,还知晓你母亲就是遇仙的掌门人,心中不免对你父母有所猜疑。” 令歌微微垂眸,为这帝王之家的猜疑而感到无奈。 “其实因为你的胎记,先帝也起过杀心。”曲公公叹惋着,““当时你出生的那天,临清王喜得一子,带有月牙胎记,天降祥瑞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一时间,流言四起,先帝对临清王和你母亲难免不起杀心,临清王夜见先帝的导火索便是此事。” “依老奴看,这消息多半少不了淮阳王的添油加醋,推波助澜,目的就是让先帝对临清王有所忌惮。” 见令歌垂眸不语,神色低沉,曲公公又道:“说起来,在你出生后的第二日,先帝和隆豫皇后便派人来临清王府看你,那人正是兰嬷嬷。” 令歌闻言不免一笑,道:“竟然是兰嬷嬷?没想到我和她很多年前就已经见过面了。” “是啊,”曲公公含笑点头,“当时她回来就对老奴说,小世子生得眉清目秀,肤白似雪,贵不可言。” 令歌笑着低头,道:“让公公见笑了,能否再听公公说一说先帝和我父亲的其他事?” 曲公公点头,回忆道:“殿下可能有所不知,高祖皇帝曾有两位皇后,第一任便是先帝的母亲——孝恭皇后,孝恭皇后因巫蛊之术被废。” “巫蛊之术?”令歌甚是惊讶,从前有关巫蛊之术的故事他都是在书上看到的,不想大齐也有类似之事。 “是啊,巫蛊之术乃历朝历代最为忌讳之事,先帝那时还小,却也深受连累,若非后来政绩卓然,德才兼备,这皇位恐怕也轮不到他了,”曲公公深深地叹息着,回忆起辛酸的往事,“那时候我陪着先帝可谓是如履薄冰,步步为营。” 令歌微微一叹,又问道:“那第二位皇后可是我的祖母孝懿皇后?” 曲公公回应道:“正是,第二位皇后是临清王的母亲——孝懿皇后,殿下你的亲祖母,本朝的第一位太后。” “原来如此,那我祖母她是何时去世的?” “隆豫三年因病去世的,一转眼都三十多年过去了,孝懿皇后可是一代美人啊……”曲公公叹惋着,“临清王比先帝小十来岁,是孝懿皇后唯一的儿子,和先帝一样都是嫡子。临清王自幼聪慧,一向尊敬先帝这位兄长,先帝待他不薄,孝懿皇后去世时临清王已经十八岁,临清王之位也是先帝在那时亲封的。自那以后,临清王自立门户,常常出远门,广交好友,想来也就是在那时候认识了殿下的母亲。” “隆豫八年时,我大齐和北魏正式交战,临清王也在此时回到江南,为先帝出谋献策,深受先帝的赏识。再后来的事殿下你也几乎都知道了,先帝直到最后都未对临清王下手,早年争夺皇位之后,他不愿再看到手足相残之景,更不忍心处死自己的亲生骨肉,所以昔日对淮阳王的惩罚也就是将其贬往江南。” 令歌点头,感慨道:“先帝这一生实在不易。” 曲公公颔首,他往外看去,问道:“怎么不见小韩大人?他一切可好?” 令歌差些没有反应过来,半饷,他回应道:“他今日也来了,现在正与兰嬷嬷在厨房切水果,我们今日带来了一些进贡的新鲜蔬果,分曲公公你尝尝。” 曲公公笑道:“多谢殿下,说起来老奴也是很多年没尝到进贡的瓜果了,今日有口福了。” 令歌见曲公公心情甚好,便又问道:“令歌还有一事好奇,我记得我父亲和令楷的父亲是旧识,不知曲公公可知晓他们的往事?” “自然知晓,说起来韩谦大人可是临清王一手提拔起来的,据我所知,王妃怀着殿下之时,天下初定,她曾和临清王去过宁州韩家做客,说不定在那时候便已经见过幼时的小韩大人了。” 令歌欣然一笑,道:“这么早吗?真是意想不到。” “世间意想不到之事只多不少啊……”曲公公含笑点头,又为令歌讲述有关临清王和韩谦的其他故事。 “他们两人不仅在朝堂上所见略同,私下也是至交好友,入仕之前便已结识,共同闯荡江湖。” 令歌感慨万千之时,又听曲公公说道:“老奴有一句话想对殿下说。” “公公但说无妨。” 只听曲公公说道:“如今殿下回到长安,还望行事之前定要思虑周全,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再也没有回头路,昔日临清王便是吃了这个亏,有些事并不能一走了之。” 令歌明白曲公公的意思,他颔首道:“多谢公公指点,令歌明白,往后行事自有分寸。” 说罢,两人便见到令楷和兰嬷嬷端着两盘瓜果走进客室。 “久等了。”令楷笑道,他将瓜果放在桌上,与兰嬷嬷一同坐下身来,与之畅聊。四人相聊甚欢,见时间差不多,令歌和令楷便起身辞去,离开曲涧院去寻意明和甯霞。 走出曲涧院,令歌问道:“阿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怎么也不会只是单纯地送蔬果吧?你和兰嬷嬷在厨房说了些什么?” “真是瞒不过令歌,”令楷承认道,“我找兰嬷嬷的确有事,是陛下遣我来的。” “皇兄?发生了何事?”令歌问道。 令楷一笑,说道:“令歌忘了吗?你的堂姐,飞鸿长公主快要回京了,兰嬷嬷曾服侍过她的生母隆豫皇后,与飞鸿长公主乃旧识,我是特意来请她回宫,与长公主相伴的。” “原来是这样,”令歌点头醒悟,“说起来,马上又能见到老胡了,到时候我定要好好地问他一番高丽如何。” “恐怕他只记得高丽的酒是什么味道了。”令楷打趣道。 令歌笑个不停,又听令楷问道:“我没来之前,令歌和曲公公说了些什么?” “我就是随便问了问有关父亲生前的事,回去慢慢和你说,对了,曲公公对我说,我和你很久之前便见过了。” “很久之前?此话怎讲?”令楷不解地问道。 令歌笑着解释道:“母亲怀着我的时候曾去过宁州,到你家做客,那时我尚未出生,你正在咿呀学语。” 令楷闻言,当即笑出声,感慨道:“看来我们真是缘分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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