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颔首,让林良娣在她的发髻上插进那朵红艳的芍药花。 借着一旁的水池,长公主看着池中的倒影,心中甚是满意。 “长公主戴上这芍药可谓是倾国倾城,和我们站在一起不像长辈,倒像姐姐。”林良娣夸赞道。 长公主被逗得掩嘴一笑,道:“林良娣的嘴真甜,听得本宫心情愉悦,感觉年轻了好几岁。” 说着,长公主又看向身旁的黄色牡丹花,并伸出手将其摘下,交给林良娣,道:“拿去为太子妃簪花。” 林良娣愣了一下,而后含笑应下,亲自为太子妃簪花。 长公主看着簪花后的太子妃,说道:“太子妃今日这一身佩戴这牡丹花再为合适不过,林良娣的簪花手法也是极好的。” “多谢长公主夸奖。”太子妃和林良娣感谢道。 长公主继续说道:“看着你们两个和和睦睦的样子,本宫甚是欣慰,太子年轻,勤于朝政,只有你们一条心,他才没有后顾之忧,为大齐江山造福,可明白?如今启佑已经出生,你们两人身为嫡母和生母,定要好生教导才是。” “谨遵皇姑教诲。”太子妃和林良娣福身应道。 林良娣又开口道:“只是臣妾初为人母,很多事情尚不清楚明白,长公主殿下是过来人,想来定有经验可以传授于太子妃和臣妾。” 此言一出,就连在一边赏花的令歌都感到无言以对,林良娣见众人神色怪异,这才想起长公主并无子嗣一事。 林良娣大窘,本想欠身谢罪,却听太子妃开口说道:“皇姑,林良娣的意思是您经历丰厚,见多识广,定有见解。” 林良娣闻言这才舒了一口气,她连忙附和着说道:“对对,臣妾是这个意思。” 长公主微微一笑,依旧和颜悦色,说道:“既然林良娣开口询问本宫,本宫便说一下自己的见解。本宫虽无子嗣,但是本宫认为,要教导好一个孩子,品行是最重要的,才学是其次的,若是能培养得像玉迟王这般为人处世,那才是好事。” 令歌闻言,立即颔首应道:“皇姐谬赞,愧不敢当。” “皇叔过谦了,”林良娣微笑道,看向令歌的目光甚是敬仰,“我一向最敬佩皇叔,尤其皇叔你早年在洛阳一战,可谓是名扬武林,学武之人无不佩服。” 令歌惊奇,问道:“林良娣你会武功?” “会一些,”林良娣点头回应,却是神色羞愧,“不过和皇叔比起来,我这全然只是三脚猫功夫。” 长公主闻言,笑意渐深,夸赞道:“林良娣当真是与众不同,有你在这宫里,这皇宫都热闹上几分,以后常进宫来陪本宫聊天。” “臣妾遵命。” 与之闲聊一会后,太子妃对长公主和令歌说道:“时候不早了,臣妾该带着林良娣和启佑回宫了,特向皇姑和皇叔告辞。” 林良娣愧疚自己方才说错话,也随着点头附和道:“是啊,启佑这个时辰快是要睡着了,要是路上颠簸着,怕是睡得不安稳。” “好,”长公主点头答应,“你们两个带着启佑先回去吧。” “诺,臣妾告退。”随后,太子妃和林良娣退了下去,带着启佑离开令月坞。 长公主看向令歌,笑着摇头,说道:“这林良娣实在是可爱,和那些文文静静的大家闺秀相比果真与众不同,也难怪太子会喜欢她。” “的确,不过皇姐不生她的气吗?”令歌问道。 “本宫怎会与她置气?本宫原本担心她会和太子妃不和,不过看来,林良娣虽然有些娇气,但为人心直口快,是个直性子,太子妃知书达理,性子沉稳,倒是与她互补。” 令歌一笑,心觉有理,“皇姐所言极是。” 长公主笑意深深,又道:“难怪陛下对本宫说,与你聊天心情甚好,看来的确如此,你也是一个有什么便说什么的孩子。” 令歌含笑点头,回应道:“皇姐谬赞,我只是不习惯太多的弯弯绕绕。” “如此甚好,宫里难得有你这样的人。”长公主欣慰点头,又提议道:“令楷白日里也总不在你的身边,你倒不如每日进宫来陪伴本宫和陛下,你看如何?” 令歌欣然答应:“恭敬不如从命。”
第152章 寒梅最堪恨:3 连着几日,令歌都会进宫和长公主聊天,两人相谈甚欢,而令楷则几乎陪着贤王在长安城游逛,谈诗论文。 一日下午,史馆最顶层的一处书架前,令楷正瘫坐在此,同时,他的身边堆叠着数本书籍。黯淡的光影之中,只见令楷将手中的书本放下,闭上双眼倚着书架,眉头紧皱着,似乎有着无尽的忧愁一般。 少顷,他听闻有脚步声靠近,睁开双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清逸绝尘,美好至极。 “阿楷你果然在这。” 令楷握住令歌的手,将令歌牵到自己的身旁,让其坐下身来,“令歌你怎么来了?不是去陪长公主和陛下吗?” “你呢?不也没陪着贤王吗?”令歌笑问道,“想你了,所以来找你。”说罢,他便注意到被令楷放置在地上的书本,“怎么这么多书?阿楷你是在查找什么吗?” 令歌将令楷手边的书本拿起来,刚好瞧见令楷适才翻看的那一页,大致翻阅之后,令歌疑惑道:“原来阿楷是在看治国之策,不过这些怎么都是北魏的?” “历朝历代治国大同小异,即使是北魏,也有可以借鉴参考的地方。”令楷解释道。 令歌恍然醒悟,说道:“我看出来了,的确,这些年推行的政策和书上北魏末年的政策大同小异。” “只是,有一事我不明白。”令歌话锋一转。 “何事不明白?” “既然都是利于民生的政策,那为何北魏最后依旧民不聊生,朝堂腐朽?” 令楷稍稍坐直身躯,对令歌解释道:“这些政策是魏哀帝推行的,虽然利于江山社稷,但奈何北魏早已病入膏肓,非一朝一日就可挽回的。之前的北魏皇帝荒废朝政,任由贪官污吏鱼肉百姓,即使哀帝励精图治,也难以挽回大势已去的局面。” 令歌一叹,眉目间流露哀婉,道:“当真是命运使然,半点不由人。” 闻言,令楷伸出手将令歌搂进怀中,与其相互依偎着,他问道:“令歌也相信命运吗?” “有时候信,有时候不信。” “什么时候信呢?”令楷含笑问道。 令歌笑脸盈盈地注视着令楷,并伸出手环住令楷的脖颈,以一种天真而坚定的口吻回应着令楷。 “面对你的时候,我总觉得是上天安排我们相遇相爱的,可是当与你携手余生时,我又相信事在人为,不由上天说了算。” 令楷欣然一笑,在令歌的唇瓣上落下一个不深不浅的吻。 “令歌所言甚是。”令楷紧紧地拥抱住令歌,许下诺言一般,“令歌,往后无论发生何事,我们都不要分开,相信我,我会一直爱你,比任何人都爱……” 令歌一笑,他不知为何令楷突然这般深情,只是应道:“好,我信你。” 拥抱良久,令歌直起身来,问道:“对了,阿楷,这段日子我都没有见到耿善,他去了何处?” “前段时间他告假回老家去了,说是看望父母。” “他的老家在何处?” “燕京,昔日北魏的都城。” “燕京……”令歌喃喃着,似是想起何事,“我记得燕京的北国春甚是好喝,昔日我在成掌门那里喝过。” 令楷微微一笑,说道:“刚好耿善说了,回来时会给我们带北国春。”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令歌笑着点头,“阿楷现在是打算回去,还是在这多看一会书?” 令楷开始收拾身边的书本,同时回应道:“回去吧,不过出宫之后,你先陪我去一趟皇家歌舞坊,我打算去试探一番折雪,我总觉得她此番来长安另有目的。” 令歌一边帮忙收拾书本,一边说道:“阿楷所言有理,她此次入宫献舞,定然另有所图。” 离开史馆出宫后,两人来到皇家歌舞坊,歌舞坊的管事大臣听说是玉迟王和令楷前来,便立即为两人安排客室,并亲自去请折雪前来。 两人坐在客室的茶几之前,听着歌舞坊前院的演奏之声,静静地等着折雪的到来。 少顷,折雪一身梅红衣裳来到客室之中,她先是福身行礼道:“折雪见过殿下和韩大人。”说罢,不等令歌言语,她便径直地坐在令歌的对面。 见折雪坐下,令楷开口说道:“那夜折雪姑娘一舞惊艳在场众人,昔日的洛阳第一舞姬,也是如今的长安第一舞姬,这几日慕名而来之人定然不在少数,想来折雪姑娘也甚是厌倦。” 折雪轻声一笑,道:“的确如此,自从我进了这歌舞坊,那些皇室子弟便开始对我纠缠不休,以为多出一些银钱送我礼物,我便会是他们的人,实在是痴心妄想。” “看得出来,折雪姑娘你拥有此等舞技,又怎会为银钱动心?”令楷含笑说道,“其实霄游阁比起这里,更适合你为舞献身,你怎会选择皇家歌舞坊这个禁锢之地?” 折雪微微颔首,回应道:“韩大人你应该明白,我没有选择,只能听人差遣。其实比起替皇后做事,我更愿意只跳自己心爱的舞蹈,为自己心爱之人所舞,仅此而已。” 令楷唇角轻扬,并未将折雪的话语放在心上,只是又道:“想来折雪姑娘早年便已跟随皇后,你的轻功和舞蹈若非有人刻意栽培,也难以达到如今的登峰造极的水平,我说的可对?” 折雪点头,承认道:“如韩大人所言,我的确自幼跟随皇后,轻功和舞蹈都是从那时开始学习的。” “你师从何人?”令楷紧接着问道。 折雪轻笑饮茶,说道:“这个问题方才在你们来之前,白掌门已经问过我。” “我师父?”令歌甚是意外。 折雪颔首,笑意不减,道:“对,正是殿下你的师父,那会她特意来歌舞坊看我,与我闲聊一会,询问了我一些问题,比如我的轻功师从何人,家乡在何处。”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令楷问道。 折雪回答道:“年幼之时我的父母已死,我没有家乡,至于我的轻功师从何人,那是一位无名之辈,他也不过是照着已逝的燕大将军的遗作教我轻功,说起来,燕北倒算是我的半个师父。” “遗作在何处?”令歌问道。 折雪笑道:“白掌门也是这样问我的,她也想看到那本遗作,可惜遗作并不在我的手里,自从我和仪鸾学成之后,那本遗作便被我们烧毁了,这就是你们想知道的。” 此时,令楷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而后漫不经心地说出一句:“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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