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玉匆匆离去的背影,令歌颇为感伤,他想起辰玉师姐出嫁的那一夜,周玉与自己的谈话:“世间本就没有停滞不前的人,每个人都会改变。” 这是阿楷告诉周玉的话…… 令歌微微垂眸,他只希望自己和阿楷永远不会改变。 少顷,韩府书房内,令楷正立在书桌前,提着毛笔在纸上写字,耿善则在他的身前汇报着某事。 “当真?”令楷抬眸看向耿善,房内烛火通明,更是将他眼中流露出的惊讶尽数展现。 “千真万确,这些消息不会有错,都是我从北魏皇宫老人那里打听到的,大人尽管放心。”耿善回应道。 令楷放下手中的毛笔,神色凝重地对耿善说道:“耿善,我之所以委托你去燕京,是因为我当你是我的心腹,你调查的这些事情一概不能外传,可明白?” “耿善明白,大人对我来说恩重如山,我定不负大人所托,此事也不会让旁人知晓。”耿善颔首回应,态度真挚。 “好。”令楷细细地思索着头脑中的线索,“你先退下吧。” 耿善颔首,他端详令楷片刻,发现令楷已经低头重新写着毛笔字,只是一滴墨水骤然滴下,在纸张上开出一朵墨花,毁了先前悦目的书法。 这一幕让耿善的心中感到慌乱,他从未见过令楷这般心神不宁,想来能让令楷如此的事情,只会与玉迟王有关。 但愿希望他们两人能够顺利渡过难关,耿善祈祷着。 夜里,兰风阁。 令歌躺在床上静静地睡着,手中拿着一本小说,半梦半醒之间,他察觉到有人拿走他手里的书本,他迷糊地睁眼一看,发现正是令楷。 此时房内光线昏暗,令楷俊毅的面容虽近在咫尺,却总有一种朦胧之感,让人感觉疏离。直到那熟悉而炽热的吻落下,令歌才感到安心。 “阿楷……” 令歌轻唤一声,他伸出双手环住令楷的脖颈,与令楷在床榻上缠绵着,爱意亦在此时汹涌而至。 看着令楷深情专注的双眼,令歌再一次为他沦陷,将身心全然托付于他。 当潮水退去之后,令楷沉重的呼吸声拍打在令歌的脖颈之处,他凝视着令歌的月牙状胎记,眉头紧锁,须臾,他闭上双眼,似乎正被烦心之事所缠,难以挣脱。 令歌低眸看着匍匐在自己身上的令楷,甚是疑惑,他伸出手指轻抚着令楷,从眉头到鼻尖,一遍又一遍。 “阿楷,你怎么了?” 令楷睁开双眼,并握住令歌的食指,他直起身来注视着令歌,浅笑着回应道:“没怎么,有些累了,早些睡吧,明早我和你一起去送长公主和贤王。” 说罢,他便躺在令歌的身旁,搂住令歌打算沉沉地睡去。 “阿楷。”令歌小声地唤道。 “嗯?”令楷睁开双眼看向令歌。 “耿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令歌不安地问道。 令楷伸出手揉了揉令歌的脑袋,用一如既往轻松的嗓音回应道:“能有什么事?他那会见我,是急着把北国春给我,好让我明日送给长公主和贤王殿下,让他们带在路上喝。” “原来是这样。”令歌喏喏点头,松了一口气。 “耿善带回来的北国春挺多的,明日你拿几包过去给甯霞师姐,如何?”令楷又道。 “好。”令歌答应下来,而后他闭上眼睛,依偎着令楷入睡。 翌日,大将军府,甯霞正独自一人在房间里抚着琴弦,只是琴声时断时续,许久并未演奏完一曲乐章,似乎抚琴之人心事重重,心思并不在琴弦之上。 “师姐的琴声里似乎藏有心事?就连这《思宁曲》都弹得断断续续的。” 甯霞抬起头来,发现正是令歌,令歌正倚在门边看着她,似乎已经来了一段时间。 “是在想念意明吗?”令歌含笑打趣问道,同时,他的手中举起一封信,“看看这是什么——姐夫的来信。” 甯霞一笑,问道:“上面写了什么?” “姐夫写给师姐你的信我怎会知道写了什么?”令歌走上前将信递给甯霞,“今日早朝,南海那边来报,齐军大捷,击退倭寇,如今正在乘胜追击,将倭寇彻底赶出南海,想来再有一两个月,意明就会回到长安,陪着师姐你平平安安地生下腹中孩儿。” 甯霞将信件拆开,翻阅着信里的内容,只觉心间一暖,她笑道:“他平安无事就好。” “除了姐夫的好消息,我还带了这个。”令歌提起两个小包裹,“这是耿善从燕京带回的北国春,我特意送来给师姐你品鉴的,多的你还可以送给王大将军和大夫人,让师姐你好好孝敬公婆。” 甯霞无奈一笑,道:“你可真会为我考虑。” “你是我师姐,我自然得替你考虑。”令歌笑着坐在茶桌前,转言道:“今早我送长公主和贤王出城,他们南下前往江南,我打算明年等望舒师姐和风澈兄成婚之后,就和阿楷去江南游玩,师姐可想去?” “自然想去,只是比起江南,我更想回到宁州。”甯霞的一双眼眸低垂着,在琴弦之上,在思乡之上。 令歌点头,笑着安慰道:“那还不简单吗?去就是了,意明要是不能告假,我们陪师姐你去。” 正说着,门外便传来熟悉的声音:“侄儿媳,看看二叔我和你二婶给你送什么来了。”令歌回头一看,正是王炳和他的妻子前来。 “哟,玉迟王也在呢。”王炳嬉皮笑脸地说道,高傲自大的模样总让令歌感到不适。 此时,王炳身旁的妻子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他这才拱手行礼道:“臣见过玉迟王殿下。” “王二将军无需多礼。”令歌淡然回应,并抬手示意,“两位都坐下吧,如今我师姐已经嫁给意明,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也算是你们的晚辈。” 王炳挑眉一笑,同妻子一起坐下身来,他说道:“我今日前来是给我侄儿媳送补品的。”说着,他拍了拍手,身后的几位侍从便端着一个个大红匣子走上前来。 “打开,让我侄儿媳和玉迟王殿下看看。”王炳吩咐道,神情甚是骄傲自满。 几位侍从纷纷打开手中的大红匣子,定睛一看,令歌只觉扑面而来的尽是铜臭气息,那些大红匣子里装有人参、灵芝,以及各类上好的名贵补品。 “这些东西名贵不已,恐怕要花不少钱吧。”令歌感叹道,即使自己深受陛下宠爱,也不曾获赏这么多的名贵补品,当然自己也的确用不上。 “玉迟王有所不知,这些钱对于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王炳摇头说道,神色得意洋洋,“殿下要是想要,回头我也派人送到王府。” 王炳夫人闻言,再一次用胳膊肘顶了一下王炳,王炳这才收敛下来。 寒暄须臾之后,王炳夫妇离去,令歌笑道:“看得出来,王炳倒是有些怕他的夫人,他的夫人是什么来头?” 甯霞解释道:“二婶的娘家说不上是名门望族,却也出身不低,想来她最初嫁给二叔,更多的是因为娘家的利益,却不想二叔对她倒是颇有情意,平日也甚是言听计从。” 令歌一笑,不再追问。 与此同时,玉迟王府,白栈期的房内,令楷正与白栈期面对面地隔桌而坐,两人神色严肃,对交谈之事格外慎重。 “今日你找我所为何事?”白栈期开口问道,“你可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有关皇后的?” 令楷淡淡一笑,道:“如白掌门所言,我的确发现了一些线索,是关于皇后,也是关于你的。” 白栈期眉目微凝,只听令楷继续说道:“当初淮阳王被抓前夕,我记得白掌门你曾前往江南,追查那批走私到江南的兵刃,结果如何?” 白栈期点头,回应道:“其中有一批消失不见了,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运河附近,之后运往何处就无从得知了。” “白掌门可还记得玉门关消失的药材物资?” “自然记得,”白栈期颔首,“之前若非你向秦家和凌岚药局请求帮助,恐怕代杭早已被处决。” 令楷说道:“不错,据我发现,那批消失的饷银应该是被分成零零散散的银子,以朝廷拨款的方式分配到各地财库之中,调用之人则几乎是皇后的势力。而那些药材物资,我的人则发现它们出现在燕京一带。” “燕京?”白栈期有些震惊,面露异色。 令楷继续说道:“我想当初那批消失在运河附近的兵刃铁器,也是北上去了燕京。” “为何确定是燕京?”白栈期问道。 “这也是我今日来找白掌门你的原因。”令楷回应道,“不妨我们大胆地猜想一番,皇后为何要在北魏的都城一带聚集物资?” 白栈期分析道:“燕京乃北魏的都城,北魏覆灭多年,燕京早已不复昔日繁华,朝廷对那里的整治这些年早已松弛下来,在那里聚集物资自然不易被发现。只是,她为何要聚集物资?” “白掌门所言有理,聚集物资自然是为了养兵。” “养兵?你的意思是皇后要起兵谋反?” “皇后定然有此打算,只是如今还未到那一步。”令楷一顿,注视着白栈期的神情,“关于皇后这个人,白掌门就没有什么疑惑吗?” “有,可是我并不能确定。”白栈期回应道,神色心事重重,“当年我一直以为皇后是从宁州遇仙那里知晓书局乃遇仙一事的,可是前段日子我问了马氏,她并未将此事供出。” “也许我能解答白掌门的这个疑惑。” 白栈期双眼微凝,她专心致志地听着令楷说道:“如果真如马绣娘所言,宁州遇仙没有将名录供出,可是皇后又知晓书局乃遇仙麾下,那么自然是皇后的身边有人知晓此事,这个人又会是谁?” 白栈期回应道:“知晓此事的人只会是遇仙之人,或者是皇帝,可是皇帝不可能告诉皇后此事,他一向维护遇仙,就连当年你父亲一案涉及遇仙他都不知情……” “的确,我想白掌门你的心中也已经起疑。” “燕京、起兵谋反、仪鸾、折雪、知晓书局乃遇仙……这些线索碎片凑在一起,让我们不得不联想到一个人。” “怎么可能?他死于紫荆关战役那么多年……”白栈期不愿相信,她宁愿接受那人已死的事实,也不愿将令楷的话语想象下去。 只听令楷继续说道:“白掌门,虽然我们并不能确定燕北是否还活着,但是折雪的轻功你也看见了,那是燕北的功夫,还有仪鸾的翎羽心法,这世间除了燕北,又还有谁能教他们?” “他们说是燕北的遗作。” 令楷反问道:“白掌门你与燕北早年相识,他真的会是一个写书专研的人吗?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根本没有那样的遗作呢?” 白栈期默然,只听令楷又道:“其实说回来,我和折雪的轻功可谓是师承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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