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叶大人昨日来信,说在安置饷银物资的库房中发现盗窃的痕迹。” “是皇后他们……”令歌一时脱口而出,“定然只有他们才有那样的本事,可是代大人不是皇后之人吗?皇后这么做不就陷害了他吗?” “代大人虽是皇后提拔起来的人,但却不屑于拉帮结派,勾心斗角,在户部也是以自身能力立足,皇后一向爱惜人才,想来如今这番局面都是她设下的局。”说罢,令楷不免一叹,只觉身心疲惫不堪。 “皇后设下的局?此话怎讲?”令歌不解地问道。 令楷解释道:“她料定此案会交给我处理,而我也会刨根问底,知晓代杭是冤枉的。如今饷银物资定然找不回来了,可是她却知晓我定会想办法保下代杭,所以在这件事上她便未再插手。” “所有的一切都在皇后的计划掌控之中,她的计谋和人心的掌控,以及我的能力和人脉,都是她下这盘棋的筹码,皇后不愧是大齐最卓绝的谋略家……” “她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令歌不安地问道。 “离间我与太子。” 令楷眸色深沉,让人难以琢磨其心思。 “今日下朝之后,太子邀我至东宫一叙,言语间尽是对我的试探,因为代杭一案,太子对我起了疑心。” “怎会如此?”令歌感到无能为力,他知道,疑心一旦生起,便是能斩断一切情谊的凶器,从前的他对甯霞亦是如此。 令楷悻然道:“其实,这次的案子也是太子给我的考验,若是我不执意追查,代杭大人如今早已定罪下狱,太子在户部的势力更是如鱼得水,若是我追查到底,虽能还代大人清白,却忤逆太子的计划,可我……” “我明白,”令歌握住令楷的手,由衷地安慰着,“阿楷你做的是对的,详细调查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过段时日太子定会谅解你的。” “而且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会有更多的人明白阿楷你用心良苦,如今能保全代大人,还能让太子他们有台阶可下,已是你尽力的局面,阿楷你无需自责。” 令楷微微一笑,又道:“好在今早天不亮我便去了杨府,向杨侍郎提前说明情况,在朝堂之上有个准备。” 令歌颔首,说道:“杨侍郎是一位明事理的人,这次他也是秉公执法,却不想这一切都是皇后的圈套计谋,这才冤枉了代大人。” “皇后要这些饷银物资做什么?”令歌猜想着,“只是为了离间你和太子吗?” “也许此事正是和太傅大人的来信有关,”令楷的嗓音变得愈发低沉,“今日太子问我有关太傅来信一事,我发现太傅口中的重要之事太子并不知晓。” “太子并不知晓?是太傅有意隐瞒?是怎样的重要之事太傅不让太子知晓?”令歌一头雾水,显然令楷也不知晓答案,“难不成与惠贤皇后之死有关?” 令楷闻言,心中一惊,真的会是这件事吗? 须臾,令楷定下心神,他安抚着令歌说道:“先不要多想,明早我便独自去拜访孙太傅,你像往日一般进宫给陛下请安,若是陛下问起来,你说我去拜访孙太傅便是。” “为何如此?不是之前说此时拜访太傅,会给太傅添麻烦吗?”令歌疑惑地问道。 令楷的唇角微微一扬,解释道:“之前刚回京的确有无数的眼睛盯着我们,只是经此一役,众人不得不怀疑我与太子的关系,如今局面愈发扑朔迷离,干脆我把这水搅得更浑,叫人更难以琢磨。” 令歌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与其让人别有用心地来拉拢阿楷你,加深你与太子的误会,倒不如让他们无法揣测你和太子现在究竟如何。” “知我者令歌也。”令楷笑着轻抚令歌的脸颊,“其实这次回长安,虽然太傅对我有恩,但我并不想卷入太子和皇后的纷争之中。” 说罢,令楷便牵起令歌的手抚在自己的胸前,真诚地承诺道:“令歌,等这一次完成太傅大人所托,我便辞官,我们回遇仙山,相信我。” “我自然相信你,”令歌含笑点头,“不过在那之前,我也想再为百姓们做一些事。” 令楷一笑,说道:“我听说了,这两日你不仅以自己的名义向贫困百姓们施舍粥米,而且还向他们赠送衣物。” “那几日带着景修走在街上,我总能看见一些乞丐,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如今已经入冬,却依旧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实在叫我于心不忍。”令歌回忆起来,那样的一幕幕总是让他为之动容,为之怜悯。 “阿楷,其实我一直不能明白,为何当今天下国泰民安,却还是有这样的穷苦之人?我也与他们接触过,他们大部分都是心地善良,只求一顿温饱之人,对比起宋君逸和王炳这些人,我实在为他们感到不公。” 令楷轻抚着令歌的脊背,安抚道:“令歌,这世间包罗万象,存在各种事物。即使我们于心不忍,可这就是真相,并非所有人都能够得到所谓的公平公正,我们的父母亦是如此,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学会认清现实,努力地活下去。” 令歌微微点头,唇角轻扬,神色认真地说道:“我明白,所以我也想尽我一点绵薄之力去改变这一切,这世间总不能每一个人都顺应不公,总要有人去挑战,去改变。” “令歌说的极是,我和你想的一样。”令楷微笑道,与令歌双目对视,眼中尽是赞许,“无论前途有多艰难,我都会与你一起。” 令歌欣然点头,他转言道:“对了,有一事我还没和你说,上早折雪遣人来,约我傍晚赴落音楼一见,虽然不知所为何事,但是这一次,我一定要让她亲口告诉我刘铁匠之死的真相。” 令楷眉头轻皱,并未犹豫,便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好,”令歌点头应下,并紧紧地依偎在令楷的怀里,“有你在,我安心。” 令楷勾起唇角,然而看着怀里的令歌,他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惆怅,不知何因。
第148章 有诗待和:5 虽然尺画离开之后,落音楼的生意便冷清不少,但好在梦珏创作出新的话本,一时间也有不错的反响。 “且说袁女侠与秦大侠不打不相识,一场较量下来,昔日沉默寡言,痴迷于武学的两人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 陈先生依旧在台上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故事,令歌走进楼中,一听便发现是望舒和风澈的故事,虽然只听到几句,但他已经深深地为之着迷,想听下去。 “话说这几日我都没看见风澈,他去了何处?”令楷问道。 令歌回应道:“听望舒师姐说,太子派他和言信出长安去办事了,一时回不来。” 令楷默然,只是垂眸,似乎有些忧心。 依折雪之约,庞飞亲自引着令歌和令楷来到阁楼上的厢房之中。来到门口时,庞飞说道:“王爷,折雪姐说,里面有一位故人,先请二位与其相见。” 令歌闻言心生紧张,在推门而入的一刹那,心中的忐忑不安也随之达到顶峰,只见屋内正赫然端坐着一位容貌秀美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贺兰甯霞。 正当令歌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之时,令楷已经牵住他的手,带着他坐在甯霞的对面,与甯霞隔桌而坐,直面彼此。 甯霞微微颔首,垂下眼眸,唇齿微张,似是有话要说,却在抬眸看向令歌时欲言又止。 “意明没有来吗?”令楷率先打破沉默。 甯霞一愣,而后回应道:“他有军务在身并未前来,今日之事,他也不知情。” “想来你也是被折雪约来的,对吗?”令楷问道。 甯霞点头,并未否认,神色愈发犹豫为难。须臾,她咬了咬牙,终是开口试探着唤道:“令歌。” 令歌的视线离开桌上的茶水,抬眸看向甯霞,却转眼垂眸不语。 甯霞见他如此,心中更是悲伤,她说道:“当年一事是我对不住你们,抱歉,真的很抱歉……”甯霞的嗓音带着沙哑哽咽之感,由衷的愧疚。 “我从不想背叛遇仙,刘铁匠也不是我杀的,令公子的身世我更从未对谁提起过,我不愿伤害你们……” “当初我收到折雪的来信,让我在青石客栈杀死刘铁匠,可是我并未答应,却不想自己会被折雪迷晕在成衣店。” 令歌依旧垂眸不语,只是静静地听着甯霞言语:“当年在老君山的确是我故意言语引你前往埋伏地点,包括霄游阁,也是我提前通风报信你们会前去,当时折雪告诉我,不会伤你性命,所以我才一时鬼迷心窍……” 越说到后面,甯霞的声音越发哽咽,垂下的眼眸也藏不住泪水,只听她抽泣着说道:“这两年我常常夜不能寐,心中对你们,还有师父和师姐们都有着深深的愧疚……我不求你们能相信我原谅我,只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说出心声的机会,让我放过自己,放下从前……” 甯霞垂头,一颗颗泪水滴落在粉红襦裙上,留下一个个深红的水渍。少顷,在朦胧恍惚的眼前,她看见一张熟悉而陌生的手帕,上面刺绣着兰竹,清新淡雅,正是她当年亲手缝制的手帕。 “我相信你。” 熟悉的声音传至耳中,让甯霞心中一惊,她抬眸看向面前之人,发现令歌正蹲在她的身前,将一块手帕递给她。 甯霞愣在原地,她怔怔地凝视着眼前的令歌,窗外的光线正好落在令歌的脸颊上,一如当年的眉眼如画,清澈的双眼在此刻更显真挚而忧伤。 令歌曾是甯霞最要好最心疼的小师弟,像遇仙山一只从未经历过风雨的白鹤,被众人深爱着,保护着,可是她却伤害令歌的心,心中的无限愧疚让她实在不知如何面对令歌。 无数次的午夜梦回,她都希望这一切只是梦境,一睁眼便能回到遇仙山,令歌依旧笑颜生花,无虑如风。 看着甯霞落下的泪珠,令歌的泪水也随之牵动涌上眼眶,他伸出手用手帕擦拭着甯霞的泪水,轻声道:“师姐不哭,好吗?我相信你,是我错了……” 甯霞闻言,只觉一石激起千层浪,泪如泉涌一般地流下,让她最后的坚强顷刻瓦解,她扑上前与令歌紧紧地相拥,放声痛哭。 “师姐,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令歌哭泣着,他与甯霞一样困于心结,却都在爱人面前加以掩饰,如今前程往事在此刻一笔勾销,两人如释重负。 许久,两人平复自己的心情,哭声渐止。甯霞看着眼前哭红眼睛的令歌,伸出手擦拭令歌的泪水,安抚道:“你也别哭了,眼睛都肿了。” 令歌擦拭泪水,含笑点头,并搀扶着甯霞站起身来,他看向身边的令楷,又立即侧首擦拭一遍泪痕。 此时令楷也已站起身来,他欣慰地笑着,开口说道:“能看到你们两个解开误会,也算是解开了我的一个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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