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湫龙,你怎么会成为捕快?”令歌不解地询问道,转念一想,他又道:“罢了,当我没问,看来还得有劳你帮我们抓回这位飞贼了。” 湫龙颔首,回应道:“殿下放心,臣定会将飞贼捉拿归案,归还落音楼钱财。” “你可有什么办法?”令歌问道。 湫龙思忖片刻,说道:“这几日这位飞贼已在长安城连犯数案,每次犯案都只是盗走一半,为了不打草惊蛇,官府暂时还未有所行动,不过看来,他如今作案是有迹可循的。” “此话怎讲?” 湫龙解释道:“他会盗窃两次,第一次是银两银票,第二次会是珍贵之物,想来他今夜或是明夜会再次光顾落音楼,我们可以守株待兔。” 令歌点头思忖,随后他浅浅一笑,对身旁的景修说道:“如果真是这样,今夜皇叔我就带你捉贼。” 景修瞪大双眼,开始满心期待起来。 之后,落音楼继续开门迎客,一如往常,好似并未发生偷窃案一般。夜里,最后一场说书结束之后,落音楼便打烊关门,整栋楼的蜡烛也尽数熄灭,唯余寂静。 在离落音楼不远处的一个屋檐之上,令歌正坐在此处,独自一人看着夜色渐渐深重,若有所思一般。 寒风突起,不免让人感到寒颤,令歌弯曲双腿将自己抱住,同时,他驱动翎羽真气,以抵寒冷。此时,令歌发现自己的身上多出一件黑色披风,回头一看,他发现正是湫龙前来。 “多谢。” 湫龙并未言语,只是坐在令歌的身旁,与令歌一同注视着不远处的落音楼,须臾,他说道:“楼里都悉数布置好了,只要飞贼来偷窃定然跑不掉。” 令歌正垂眸看着身上的披风,闻言点头,并看向湫龙,道:“有劳了。” 之后,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只是听着夜风不断呼啸。 良久,令歌鼓起勇气看向湫龙,说道:“湫龙,谢谢你,当年帮了我那么多的忙,支走宋君逸可调遣的锦衣卫,赶到刑场替我解围,一直没有机会对你说一声感谢。” 湫龙看向令歌,与令歌四目相对,他的神色变得温和,说道:“都是我应该做的,说起来你也于我有恩。” 令歌微微颔首,说道:“这两年小蝶在王府过得很好,你放心。” “我知道,”湫龙重新凝望夜空,“时不时地我会去看她,看得出来,她已经将王府当成了自己的家,你们都是她的家人。” 令歌端详着黑夜里的湫龙,他忽然想起,今年的湫龙已有二十九岁,年近三十。 比起当年,湫龙的面容已经多出岁月的痕迹,也许这两年以来,湫龙一直游走在大江南北替皇后做事,与小蝶相聚的时间少之又少。一时间,令歌的心中生起万般的无奈和伤感。 令歌流转目光,亦看着黑夜,他说道:“湫龙,之前我和盛楠师姐说起过你,其实当初我们早已把你当做家人,即使你曾经手染鲜血,至少此时此刻,我也依旧把你当做自己的兄长,因为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你只是被人利用。” 湫龙看向令歌,眼中宛如有光闪过,他说道:“过往云烟不必再提,多谢令歌能够体谅我,还愿意将我视为家人,除了小蝶,我也没有什么家人,直到遇上你们,我才有了家的感觉。” “至于我手中沾染的鲜血,有朝一日我会偿还的。” 令歌只觉鼻翼一酸,他看向湫龙,说道:“既然将你视为家人,我更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才是。” “多谢,我会的,”湫龙颔首应下,“你也是。” 令歌点头,他重新看向落音楼,不再言语。不知过去多久,正当令歌都有一些昏昏欲睡之时,只听一道叫喊声划过夜空。 “捉贼啊!” “怎么会?难不成?”令歌突然站起身来,“飞贼白日里便已经混进去了?”令歌和湫龙当即飞奔在房檐之上,借用轻功往落音楼顶层的方向赶去。 此时,顶层的一个厢房之中,梦珏正拿着一个锅铲追赶着飞贼,大呼道:“小贼!胆敢来偷你姑奶奶的东西!看我打不死你!” 飞贼的双手已被涂抹特制胶水的瓷瓶牢牢地粘住,怎么也甩不开。一时间,飞贼手忙脚乱,在房间中磕磕绊绊,唯独不打碎手中的瓷瓶。 他看准窗户,准备一跃而上逃之大吉,却不想才到窗户口,就被窗外之人一脚踹回房间,整个人摔得人仰马翻。 梦珏见状,当即高举锅铲往飞贼身上打去,却不想飞贼用瓷瓶一挡,瓷瓶当即粉碎。 “我的瓷瓶!”梦珏大叫起来。 瓷瓶一碎,飞贼也得以大展手脚,趁梦珏哀婉瓷瓶之时,他已经起身往楼下跑去,只是一出房门,他便发现陈先生和盛楠已经带着人来到顶层。 飞贼使出挂钩,将其牢牢地固定在栏杆之上,并把绳子往楼下一抛,随即顺着绳子往下滑去。 “告辞了!”飞得意洋洋地喊着,来到一楼时他便往大门处跑去,却不想打开门的一瞬间,一个大铁盆从天而降,“嘭!”的一声直接打在飞贼的头上。 同时,铁盆中装有迷药,更是把飞贼当场迷晕。 待迷药散去之后,一位躲在门边的少年走出来,少年捂着口鼻,对楼上喊道:“皇叔!我抓到飞贼了!” 令歌正好赶下来,看着一脸兴奋的景修,他夸赞道:“景修干得漂亮,我们现在就把他绑起来。” 深夜,落音楼的一处小厢房之中依旧灯火明亮,梦珏盯着眼前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的飞贼,说道:“居然是个女子。” 令歌点头,他看着女飞贼的模样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何处见过,却一时没有想起来。 此时,盛楠带着无忧走进房间,无忧听闻抓到飞贼甚是兴奋,便立即从长安凌岚药局那边赶过来,他笑道:“我还说上午找我要迷药是要做何事,原来是捉贼啊。” 令歌对无忧说道:“无忧你给的迷药实在厉害,她一直没有醒的迹象,请你来就是想把她唤醒,好找她要回丢失的财物,之后交给湫龙移送官府。” 无忧闻言,疑惑地看了一眼湫龙,他并未过多询问,只是说道:“包在我身上。” 说罢,无忧便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瓶子,他将瓶子打开,放置在女飞贼的鼻翼前,让其吸入。 少顷,女飞贼便有苏醒过来的反应。只见女飞贼紧皱着眉头,缓缓地睁开双眼,吃痛地说道:“好痛……是谁用大铁盆砸我啊……”忽地,她发现自己正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椅子上,当即露出惊慌的神色。 令歌来到女飞贼的身前,女飞贼看到令歌的容颜不免一愣,她不确定地唤了一声:“令……令歌少侠?不对,玉迟王殿下。” “你认得我?”令歌甚是疑惑,他仔细地端详着女飞贼的面容,发现女飞贼约莫二十岁,一双明亮的眼睛显得极为活泼机灵,身段颀长,一看便是练习轻功的料。 “我们可是见过?”令歌突然问道。 一时间,坐在一旁的湫龙不免神色一滞,却也只是默然不语。 “殿下你放了我吧,我把钱财都还你们,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地盘,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我吧!”女飞贼欲哭无泪地哀求着,并未回答令歌的问题。 “你是折雪身边的人?”令歌忽地想起方才女飞贼的轻功,那轻功身段如鬼魅一般,正是折雪的功夫,“我们几年前见过,当时在折梅馆。” 女飞贼神色一滞,她眼眸流转,恰好看见坐在一边的湫龙,一时间,她的神色更是惶恐不已。 令歌回头看了一眼湫龙,又对众人说道:“你们先出去,湫龙和我留下就行。” 众人并未多问,随即起身离去,房间中只留下令歌和湫龙以及女飞贼。 “我该怎么称呼你?”令歌开口问道。 女飞贼不安地看向湫龙,唤道:“仪鸾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擅自跑出来了。” 湫龙冷冷地看着她,只是说道:“回答殿下。” 女飞贼闻言,只好喏喏点头,对令歌说道:“回殿下,我叫庞飞,殿下叫我小飞就是。” 令歌颔首,盘问道:“是折雪派你来的?还是你擅自出来,误打误撞地来到落音楼?” 见湫龙默然不语,庞飞也只好诚实回答道:“是我误打误撞来到落音楼的,我真不知道这是殿下你的地盘。” 令歌微微颔首,神色颇为严肃,又道:“就算不是我的地盘,你也不应该随意盗窃,我可是听说了,你这几日盗窃的可都是正经店铺,可有想过怎么做?” “我会把盗窃的银两物品都送回去,殿下你不要送我去官府,小飞知错,再也不敢了。” 见庞飞认错态度诚恳,令歌又道:“不止这些,昔年洛阳城被你盗窃的东西你也想办法还回去,你坏了洛阳飞贼们的规矩,他们从不盗窃良善人家。” 庞飞连忙说道:“我后来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便已经还回去了。” 话虽如此,但她颇为疑惑,令歌怎么会知道洛阳飞贼的规矩? 令歌点头,神色稍稍缓和,继续说道:“只要你将东西归还,此事便到此为止,我也不把你送往官府。” “多谢殿下!殿下菩萨心肠!”庞飞连忙感谢道。 此时,湫龙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带着小飞回去,盯着她将东西悉数归还。” 不想令歌却道:“只怕湫龙今夜不能带走她了,我还有话要问她。” 庞飞面露惊恐,立即向湫龙投去求救的目光,不想湫龙却是颔首道:“既然殿下有事要问她,那我便不再阻拦,虽然小飞生性顽劣,但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还望殿下莫要为难她,今夜我先行告辞。”说罢,湫龙便往外走去。 “仪鸾哥!仪鸾哥!你别抛下我啊!”庞飞冲着湫龙的背影叫唤着,“那你得替我向折雪姐编一下我没有回去的原因!” 庞飞无力地躺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令歌,她心中愈发害怕,于是求饶道:“殿下,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放过我吧。” 令歌走到一边,拿起剪刀,将蜡烛已经燃尽的烛芯剪掉。烛光映照着他的脸庞,让深藏心事的面容更显哀愁。 只听令歌淡淡地说道:“想要我放过你,就按照我的规矩来,接下来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便是,我只想听实话,明白吗?”他看向庞飞,一双清冷的眼睛不免震慑住庞飞。 庞飞心虚不已,她赫然想起,眼前这人不仅是深受百姓爱戴的玉迟王,更是闻名江湖的“玉面白鹤”。 令歌重新走到庞飞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说道:“我的问题现在开始。” 令歌直视着庞飞的双眼,问道:“你可见过绵延山峦和曲折山路?” 庞飞怔怔地看着令歌的双眼,点头应道:“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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