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金銮殿外,令歌见黄飞正好从殿内走出,便问道:“黄公公,陛下可醒了?” 黄飞笑着回话道:“陛下刚醒,睡了将近两个时辰,现在精神看着不错。” 令歌微笑颔首,说道:“那就好,我和景修来给陛下请安。” 说罢,令歌和景修走进金銮殿内,此时皇帝已更衣起身,正坐在炕上,倚着小桌看书,定睛一看,他手中的书依旧是《令诗》。 两人向皇帝请安,皇帝欣然,说道:“你们两个一起前来,便陪着朕在此用晚膳吧。” 皇帝对令歌又道:“令歌,你在宫里多住几日,陪朕好好说说话,如何?” “就算皇兄不说,令歌也会留在宫中陪着皇兄。”令歌含笑应下,“正好也可以接送景修上下学。”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皇帝笑道,“景修,你皇叔很疼你,你可要记得他的好。” “景修会记得的。”景修微笑颔首道。 三人正说着话,黄飞便来通传道:“陛下,太子殿下前来给陛下请安。” “传他进来。”皇帝吩咐道,他又看向令歌和景修,“刚好,我们可以一起用膳。” 饭桌之上,看着吃得正香的令歌和景修,皇帝笑道:“我们四人很少有机会能这般坐在一起吃饭。” 太子微微颔首,回应道:“小皇叔这两年远在塞外,我们的确很少有机会如此。” “如今,令歌回来我们倒是可以常常这样相聚。”说着,皇帝便替自己倒上一杯酒,“来,我们四个喝一杯,景修还小就以茶代酒吧。” 三人端起杯子向皇帝一敬,随后饮下。 放下杯子后,皇帝唤道:“景云。” “儿臣在。”太子颔首应道,正襟危坐。 见太子如此,皇帝说道:“你不必如此拘谨,今日只有我们四人。” “父皇说的是。”太子微微点头,稍稍放松身体,松弛下来。 “景云,虽说令歌的辈分在你之上,但你们两个年龄相仿,倒也不必拘束于礼节,要像亲兄弟一般相处才是,令歌比你小,你可得好好照顾他。” 太子颔首道:“父皇说的是,景云会多加关照小皇叔。” 令歌闻言,开口对皇帝说道:“皇兄放心,自从当年回宫之后,太子对我便一直有多加照顾,之前太子还送了我一个多宝盒,现在我都还在使用。”令歌看向太子,却发现太子只是有礼地与自己的目光交织片刻,并未有过多的交集。 皇帝一笑,道:“那就好,见你们和和睦睦的,朕甚是欣慰,这大齐江山始终需要你们这些后辈团结一心才能够守护。” “谨遵父皇教诲。”太子颔首道。 令歌点头,正巧他发现太子的目光从自己的身上扫过,随后又垂头,继续端起碗筷吃饭。令歌不解,他看向景修,发现景修也只是埋着脑袋一言不发。 这饭桌之上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蹊跷之感,令歌心想着。 晚膳之后,太子留下陪着皇帝说话,谈论国事政务,令歌则送景修回重华宫。 只是叔侄二人并未直接回到重华宫,而是来到御花园闲逛。此时天色已晚,夜幕降临,令歌亲自提着宫灯,与景修闲聊着。 “景修,你觉得景云怎么样?”令歌开口问道。 景修不免一愣,有些不知所措,他看向令歌,发现令歌神色认真,似乎真的想询问他对太子的看法。 令歌见景修面露难色,又道:“我只是问问,不会告诉别人,我看景云总是板着一张脸,不是很平易近人,所以想问问你对他的感觉如何。” 景修微微点头,回应道:“他是我大哥,却也是太子,虽然平日里我们很少见面,但每逢过节生辰之时,大哥总会派人给我送来礼物,我很尊敬他。” 令歌颇为意外,他笑道:“其实我也不是说他板着脸不好,他是太子,未来的皇帝,要在众人面前立威,这样也挺好的。” 景修颔首一叹,说道:“惠贤皇后去世的早,大哥埋头苦读,常常在尚书房,其实他和父皇见面的时间也没有比我长多少。” 令歌有些出神,他为景云的经历感到惋惜,受万人敬仰的太子在人后何尝不思念父母?思念在父母膝下无忧无虑的日子?只是身份的枷锁让他无从选择,唯有不断地往前走去,也许就连回忆都是不允许的。 “所以在这宫里陪景修你时间最长的是意明,是吗?”令歌开口问道。 景修点头,说道:“除了嬷嬷们便是意明哥,我与他自幼认识,他每次进宫时都会给我带各种好吃的好玩的。” 令歌摸了摸景修的头,说道:“往后我留在长安会时常来看你,心里有什么不开心的想法要告诉我,待你再长大些,封了王搬出宫去住,我便可以带着你游历天下,如何?” “景修多谢皇叔!”景修一脸兴奋,开始想象起来,“真希望那天可以早点到来。” 见景修兴高采烈的模样,令歌却有些心酸,也许这么多年来,景修像此时这般开心的时候几乎没有多少次。 皇后母仪天下,位高权重,虽是景修名义上的母亲,但是却对他几乎不闻不问,也许景修的母亲,那位默默无闻的宫女之死也与皇后有关。 是夜,服侍皇帝睡下之后,令歌便离开金銮殿回到令月坞兰陵阁。 兰陵阁一如既往地典雅华美,这两年以来一直由小元子和小寻子两人照看着,每一处都可谓是一尘不染。 令歌躺在床上,回忆起白日里皇帝的疲态,皇后的话语,太子的目光,景修难得的笑颜……这一切都让他的脑海茫然无措。 辗转反侧之际,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床铺,令歌长叹,若是令楷在此该有多好,自己总能将心中的疑虑和感慨尽数分享给他。最终,令歌用被褥盖过头,迷迷糊糊地开始入睡, 在睡梦之中,令歌总能看见父母以及师父等人的身影,他们的故事在梦中一一重现,这些故事让他感觉相似,似乎自己也曾经历过,或是正在经历。 翌日,令歌如约而至,他早早地来到重华殿,陪着景修用完早膳,往尚书房赶去。 “进去吧,中午我再来接你。”令歌对景修说道。 景修欣然拜谢,走进尚书房。 令歌来到金銮殿时,皇帝已在宫人的服侍下更换龙袍,准备上朝。 令歌见状,便问道:“皇兄不再多休息几日吗?” 皇帝一笑,对令歌说道:“朕已无恙,今日朝堂上有些急事需要朕亲自出面,你且回去休息,今日午膳朕暂时不能回来和你同用,你先自己吃。” 令歌点头,并未追问缘由,只是说道:“皇兄慢走。” 午后,令歌在兰陵阁之中小憩,整个人躺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一本小说,睡得正香。 此时,皇帝前来,见令歌睡得正熟就未叫醒他,只是从书架上也拿起一本小说看着。 良久,令歌半梦半醒间发现皇帝前来,便立即睁开眼坐起身,“皇兄是何时来的?” “来了可能有半个时辰了,见你睡得熟,就没叫你。”皇帝放下手中的话本,“令歌看的书都很有意思。” 令歌颔首一笑,说道:“皇兄也喜欢看话本,我记得金銮殿的书柜上有不少。” 皇帝叹息道:“是啊,只是政务繁忙,朕很少有空闲看,虽然一直有新的话本送来,但是朕到现在都没看完。” 令歌思忖片刻,提议道:“那不如皇兄你每晚睡觉前,我给你念上面的故事如何?” 皇帝眉眼带笑,说道:“你主意多,如此甚好。”说罢,皇帝又叹息一声,道:“今日朝堂之上可谓是乱糟糟的一团。” “发生了何事?”令歌下意识问道。 “之前,送往玉门关赈灾的饷银物资出现问题,从长安送出的银两和在玉门关实际支出的银两对不上数目,杨侍郎今日当众弹劾钦差代杭。” “代杭大人?哪位杨侍郎?”令歌甚是意外。 皇帝一笑,解释道:“太子妃的父亲。” 令歌闻言这才想起来,笑道:“朝廷官员太多,我一时没想起来。” 皇帝摇头叹息,说道:“别说你,就连朕有时候都记不得他们谁是谁。” 令歌讪笑,他回想起在玉门关的情形,颇为疑惑地说道:“我记得在玉门关时,代杭大人恪尽职守,饷银物资也尽数合理分配,怎会对不上数目?” 皇帝回应道:“杨侍郎提供证据,有一大笔数目的确对不上,倒也证据确凿,不过代杭为官多年,做事严谨,此事总让朕疑虑。” “皇兄可有给代杭定罪?”令歌问道。 “未曾,”皇帝回应道,“朕只是先将他停职,将此事交给御史台监察处理。” “如此也好,倒也别冤枉了谁。” “朕现在打算复职令楷御史中丞一职,此事交由他全权负责,你意下如何?” 令歌微微一愣,说道:“此事全由皇兄决定,阿楷能为皇兄分忧,我很是乐意。” 皇帝欣然点头,说道:“那就这样办,时候也差不多了,你去接景修,朕先回金銮殿。” “好。”令歌颔首应道,皇帝离去后,令歌垂眸看着手上的话本小说,内心开始不安担忧,看来令楷不得不卷入这场风波。 是夜,东宫。 太子与谋士陈幻在宫殿之中交谈着,只听太子说道:“此次皇后对令楷官复原职一事似乎并未有何反应,你怎么看?” 陈幻颔首,说道:“经玉门关时疫一事,令楷的官职是高是低,两边都不会满意,倒不如一切依旧,彼此也好有个台阶下。” 太子目光流转,看着桌案上的小香炉,正丝丝缕缕地飘出安神香气。 “其实本宫也不希望令楷的官职过高,一是以免他成为众矢之的,二是他官复原职,父皇定会将代杭一案交给他,本宫想看看他会如何应对,对本宫的忠心还剩几分。” 陈幻微微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殿下也可以放心。” 太子眸色沉沉,又道:“明日你随本宫悄悄出宫,去见一见秦风澈。” 陈幻知晓太子的用意,便回应道:“前两日臣已替太子联系上秦风澈,想来他会答应的。” 太子颔首,端起茶杯,浅饮茶水,脑海中不免浮现出昔日自己与雨洁的露水情缘。 半饷,他说道:“但愿如此。”
第145章 有诗待和:2 待令楷官复原职的圣旨下发的那一日,早朝之后,令楷便被请到金銮殿,陪着皇帝下棋。 “令楷,可知朕为何让你官复原职?”皇帝一边下棋,一边问道。 今日的令楷身穿绯色官服,显得精气神十足,他手中的白棋悬在半空中,回应道:“臣不敢揣测君心。” “朕恕你无罪,你直说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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