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何人?为何来遇仙山行窃?你有玉宁铁匕首,你是宁州人?”辰玉审讯道。 “匕首是我盗来的,我是洛阳城数一数二的飞贼,偶然听闻遇仙山,便好奇前来行窃。”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大概就是如此。 按照林楷的说法,他是洛阳飞贼,在白栈期的箱柜里面一阵乱掏,的确拿走了首饰,同时也意外地拿走了令牌,他并不知道令牌意味着什么。 “为何盗走令牌?” “当时匆忙随手拿的,这令牌能做什么?” 至于云来客栈前楼那些侠士自然是冲着他而去的,不知是谁走漏风声,洛阳飞天大盗在玉门关,昔日林楷盗窃太多达官贵人的珍宝,仇家无数,于是那些达官贵人买通的侠客们纷纷聚集云来客栈,前来寻仇。 “云来客栈那些人为何要杀你?你一个飞贼怎会有这么多仇家?” “只怪我盗窃无数,得罪的达官贵人实在太多。” “所以你才招募侠士?为了自保?” “对,只可惜最后价钱没有谈拢,好在遇上了你们,可以以一敌百。” 林楷还有一位壮汉同伙,可惜有福同享有难不同当,那人见大事不妙便先行逃离了云来客栈。 “你的同伙呢?就是那位壮汉。” “跑了,应该还把我的马也牵走了。” 经此一劫,现在的林楷可谓是一贫如洗,一路上的开销只能由辰玉支出。 辰玉心中暗恨,下定决心必须把林楷抓上一起前往洛阳,最后把他交给洛阳官府,为民除害! 当然,这是林楷不知道的。 “前面有一片林子,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今夜就在那休息吧。”辰玉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好。”林楷和令歌异口同声地回应道,两人互视一眼,并未说话。 辰玉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而后悄然一叹,继续驾着马车前行。 进入一片树林以后,辰玉驾着马车找到一片宽阔些的地方,最后将马车停了下来。 辰玉对令歌说:“令歌,这里交给你了,我去捡一些木柴回来。” 令歌颔首,说道:“好,师姐放心。” 虽是炎夏,但树林里始终要凉快些,令歌决定给林楷换好纱布和药后,带着他一起下去透透气,这样对伤势恢复也是有好处的。 准备就绪后,令歌拿着白色纱布坐在了林楷的身边,林楷看着一脸认真的令歌,当即坐直了身,由其摆布。 令歌暗叹,这人愈发懒惰,前几日还会自己主动脱下上衣,如今全由他亲自动手。 无奈之下,令歌只好硬着头皮解开了林楷的衣带,脱下衣裳,让其上身赤裸出来。 随后,令歌冷着一张脸,两三下便拆完了林楷身上的纱布,再用棉布蘸酒,洗净伤口,抹上药膏,最后极快地缠上干净的纱布,整个动作行如流水,一气呵成。 “去透透气,对伤口恢复有好处。”令歌一边对林楷说道,一边背上明秋剑。 虽然令歌的嗓音还是冷冷淡淡的,但林楷甚是乐意,当即点头应道:“有劳令歌。” 说着,他就伸出手,示意令歌搀扶自己离开马车。 令歌一愣,却不得不照做,搀扶着林楷缓缓地下了马车。 令歌打量了一番林楷,发现林楷虽然比自己高一些,但穿着自己的白色衣裳倒也合身,只见林楷翩然俊雅,目如朗星,侧脸的轮廓坚毅又不失温柔,一头长长的黑发微微散乱在白衣上,像白纸水墨一般,赏心悦目。 林楷本就是一位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如今受伤,现下还带有一种病弱之感,像一块易碎的宝玉,令人珍惜不已。 走在这树林间,令歌发现这里的景色虽然差遇仙山很多,但他依旧能找到还在遇仙山揽月崖的感觉,一缕浮云一缕清风悄然飘过,令人舒适。 两人一起在周围转悠着,脚下的泥土干净松软,耳边有着声声鸟鸣。 此时,林楷主动开口唤道:“令歌。” 令歌听见林楷叫唤自己,于是偏过头疑惑地看向他。 只听林楷问道:“遇仙山是什么样子?” 令歌没想到林楷会问这个,一时他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索性反问道:“你不是去过吗?连山上的捷径小道都清楚,又怎会不知道遇仙山是什么模样?” 林楷讪讪一笑,说道:“虽然如此,但当时过于匆忙,也就路过山上的几处地方,没记得太清楚,”林楷话锋一转,“不过,好在我记住了你。” 令歌闻言,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一滴水滴入平静的湖中,掀起涟漪却转眼消失,不知去向。 经林楷的提醒,令歌想起了一个困惑他许久的问题。 “那日在云来客栈,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那日的令歌戴着面巾,林楷又是如何知道戴面巾的他和在遇仙山未戴面巾的他是同一个人?令歌疑惑不解。 令歌话音刚落,他便发现林楷的一双桃花眼骤然浮现笑意,直直地望着他那一双困惑的杏眼,只听林楷用含笑的嗓音回应道:“方才我不是说了吗?我记住了你。” 愈往后说,令歌便发现林楷的笑意愈浓,林楷说道:“记住了你,就是记住了你的一肌一容,一颦一笑,所以哪怕你戴着面巾,我也能认出你。” 林楷发自内心承认,令歌的容貌此生难忘,遇仙一趟倒是值得。 令歌听林楷这么一说,迷迷糊糊地有些相信起来。 “同样,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令歌。”林楷一脸欣然地看着令歌。 “你说。”令歌点头应下。 令歌并不知道林楷会问什么,只是林楷一开口,他便后悔不已。 “为什么店小二和辰玉师姐都那般看着我们?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般?那般又是哪般?自己怎么会不明白? 令歌流转目光,尽量掩饰内心的五味杂陈,只是面对林楷一脸求知若渴的模样,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大概……”令歌有些踌躇不决,内心仿佛有千军万马奔过,“大概是因为看我们……看我们俊俏。” 话音刚落,令歌唰的一下脸红起来,立刻转身离去。 林楷愣在原地,半饷,他爽朗地笑出了声,看着令歌匆匆离去的步伐,他迈出脚步跟了上去,并笑唤道:“令歌,你等一下我。” 令歌全当没听见,只是自顾自地大步往前走去,他真希望林楷信了自己方才之言。 千万不能让林楷知道真相,否则自己真的可以骑上雪君冲回遇仙山了。 不久,辰玉拾了一些木柴回来,她发现林楷和令歌的神色可谓是截然不同,一个如沐春风,一个又是一副翎羽心法发功的模样。 辰玉不免疑惑起来,于是问道:“令歌这是怎么了?”显然,这是对着林楷问的。 “令歌大概是饿了,对吧?”林楷微笑着看向令歌,并未提起方才发生的事。 令歌看了林楷一眼,只见林楷眼底尽是似有似无的笑意,仿佛洞悉一切,于是他又赶紧看向辰玉,颔首应了一声。 “干粮不就在车上吗?自己拿了吃便是。”辰玉嘀咕起来,内心只觉事有蹊跷。 简单地用过晚饭之后,天色渐黑,令歌帮着辰玉生起了火,之后三人便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辰玉坐在火堆边上,借着火光开始研究着路线以及沿途遇仙的势力分布。 “也不知道他们可还安然无恙……”一想到这,辰玉便瞪了一眼林楷,只见林楷正倚坐在一棵树旁,看着手里的书籍。 不知为何,林楷只觉倏然一冷,他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正好瞧见辰玉正极为不友善地望着他,目光中仿佛有万箭齐发,让人无处可躲。 一时间,林楷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微微摇头,赶紧偏过头去继续潜心看书。 而令歌则倚着旁边的一棵树,抱着明秋站立着,他不动声色地看着认真看书的林楷,不免开始内心起疑。 说来也奇怪,林楷虽然一直随身携带着那支长箫,但却没见他吹奏过,他只是一股脑地低头看书,也不知他为何这般潜心认真。 真的只是为了消磨时间吗? 令歌微微一叹,他回到马车上,将自己的《洛阳时下新文》拿了出来,然后又回到树下,手臂夹剑,双手拿书,开始翻阅起来。 他着重去看洛阳飞贼的篇幅,书上关于洛阳飞贼的内容并不多,只说此人轻功卓绝,黑衣面具,穿梭在黑夜之中,且心思缜密,让官吏十分头痛。 根据书上的内容,此飞贼专门盗窃达官贵人之家,若只是盗窃一般财物也还好,可这飞贼偏偏还盗走了一些可以要了那些达官贵人身家性命的东西。 洛阳城中一位七品官吏家中夜晚被盗,第二日,城墙上便悬挂着一匹进贡的云锦,上面还贴着一道横幅——“七品官员吕大人,家财万贯,云锦数不胜数,特取一匹供吾等寻常百姓观赏。” 云锦价格斐然且珍贵稀少,千金难求一匹,宫中都供应不足,更何况一位七品官吏?七品官吏的俸禄使用云锦实在是过于奢侈,可想而知这位官吏在洛阳吃了多少油水。 而后,这位吕大人自然而然便因贪污罪名被撤职查办,像这样的官吏还有好些,或多或少皆是拜飞贼林楷所赐。 不知为何,看到这里,令歌开始相信这是林楷做得出来的事。 林楷看上去风度翩翩,彬彬有礼,实则眼底下藏着的却是不羁于世,不愿受礼节拘束,令歌心想着。 此时,林楷有些疲倦,于是放下书本,下意识地看向令歌,他眉目一挑,发现令歌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手里的一本书。 一时间,林楷好奇不已,像令歌这样清俊飘逸,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会看些什么书,于是他站起身来,缓缓地朝着令歌走去。 等到令歌察觉时,他已经悄然来到了令歌的身旁,并将头凑了过去,端详着书上的内容。 令歌因林楷突如其来的靠近而变得不知所措,他想站远些,可是发现林楷正在看着他手里的书,这该如何是好? 仔细想来,看书而已,好像也没什么。 正当令歌稀里糊涂想着的时候,林楷突然偏过头,一双眼睛似黑夜般深邃,直直地看着令歌,问道:“令歌,这是什么书?” “啊?”令歌有些没反应过来,只因林楷偏过头之后,他们两人的脸庞离得颇近,自己的鼻尖差一些就可以抵在林楷的脸颊上,似乎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一呼一吸,这一切不免让令歌变得愈发迷糊。 林楷看着令歌如星辰一般明亮的眼睛,以及白皙洁净的脸颊,久久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礼,半饷,他才回过神离远了些。 只听林楷清了清嗓,又问道:“我说,令歌你看的这是什么书?看上去很是新奇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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