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心里一惊,开始议论纷纷,另一边,余连的神色愈发阴沉,全然与阳光明媚的春日相背离。 “后来我害怕还有什么事发生,便一个人去马棚里躲了一夜,第二日天色蒙蒙亮我才溜了回来,谁知后楼……后楼早已……早已血流成河了,掌柜和其他人也全没了……” 越往后说,小离的声音越是颤抖模糊,令歌不忍他再回忆下去,便上前拍了拍小离的肩膀,说道:“好了,不必再说下去了,多谢你。” 事情已经清晰明了——余连先醒过来,因为某种原因,他将尚在昏迷的侠客们悉数杀害,从而栽赃嫁祸给令歌。 小离回过头看了一眼令歌,微微点头,泪水还是忍不住地掉落下来。 令歌没有见过当时血流成河的场面,他也不愿意去想,仔细想来,小离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大好青春年华,却亲眼目睹那么多人死在自己的眼前,换做是谁都会留下一生的阴影。 无忧和梦珏上前将小离带走,细心地安抚着。 此时,台下众人已经喧哗成一片,开始议论为何会出现后来血流成河的场景,又为何偏偏只有余连侥幸存活下来? 令歌看向余连,发现余连的脸色已经完全灰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令楷见舆论差不多反转,又上前说道:“大家不妨多仔细想想,白少侠的功夫方才我们都有目共睹,说句不中听的话,若是他当时真想杀死那些侠客,完全没必要用迷药迷晕,再逐一杀死。” 令楷的话让众人幡然醒悟,他们回想起方才在比试过程中,令歌一直有所保留,未曾伤过谁,更别说取走何人的性命,今日大家原本都是来让令歌血债血偿的,他完全没有必要忍让。 更何况令歌招式精妙,内力之深,恐怕在座众人没有几人能够与之匹敌,最后他更是凭借一己之力击败锦衣卫的剑阵,这样的功夫修为,若是想要取人性命,的确不必大费周折使用迷药加害。 这时候,一直在台下的秦风澈走上前来,开口说道:“诸位,几个月前,我曾与白令歌在老君山有过一番较量,当时我略输一筹,原以为我会被其灭口,不曾想他竟放走了我。” 说到这的时候,秦风澈看向擂台上的令歌,眼中闪过感激之情,随后他又流转转眼眸,看向其他方向,又道:“就我个人而言,我不相信云来客栈一案乃白令歌所为。” 听完秦风澈的一番话,在场所有人无不震惊意外,就连令楷都有些惊讶地看向令歌,他不曾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随后,令楷扬起唇角,看来老天都在帮助他们。 余连已经恼羞成怒,却还是极力地冷静下来,只听他说道:“就算云来客栈不是他白令歌所为,那霄游阁又怎么解释?我的四个师兄弟,难不成不是命丧在他的手里的吗?” 说着,余连便朝着人群喊道:“折雪!杜捕头!” “谭影!”余连又朝着另一边的锦衣卫喊道,“你们都来给我作证,说清楚,杀我四个师兄弟的人到底是谁!” 折雪和杜捕头,还有那位戴着面具的锦衣卫谭影,皆朝着余连走去。 一时间,令歌的神色颇为凝重,他发现折雪的眉眼间有着缥缈的笑意,和令楷一样,似乎都已经洞悉全局,然而只有他自己依旧蒙在鼓里。 “告诉他们!谁才是杀了我师兄弟的真凶!”余连对着眼前的三人激动地说道。 令歌看着眼前之景愈发疑惑,折雪和杜捕头明明是知道那夜真相的,想来锦衣卫谭影就是在洛阳府帮助余连杀了其他三位侠客的锦衣卫。 见此架势,令歌突然悬起一颗心,莫非杜捕头和折雪都已经被余连收买?那自己岂非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可是眨眼间,折雪和杜捕头的言语行为却让令歌完全打消这个想法。 只见折雪和杜捕头纷纷抬眸,伸出手指向余连,异口同声地说道:“杀人凶手就是你!” 余连如晴天霹雳一般,瞳孔瞪大,骂道:“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真正的杀人凶手是白令歌!” 余连看向锦衣卫谭影,赶紧上前拉住谭影,像是拉住一棵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说道:“快,谭影,告诉他们,凶手是谁,是谁在霄游阁杀了林师兄,是谁在洛阳府杀了我三个师兄弟!” 只见谭影甩开余连的双手,说道:“凶手?凶手难道不是你吗?是你杀了你的四个师兄弟。” 余连笑容一僵,他向后退了一步,指着谭影吼道:“你胡说!” 谭影不以为然,只是继续说道:“那夜我奉命在洛阳府审查霄游阁一案,谁知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杀了你的三个师兄弟,以掩盖你杀了你林师兄的真相,而后你重金予我,想让我在今日的武林大会上替你诬陷白令歌。” “只是我未曾想到云来客栈居然也是你所为,如今,我是万万不可再助纣为虐了!” “你住嘴!”余连挥拳上去打谭影,却被谭影躲闪。 这时,一旁的杜捕头开口说道:“你原本是想让我们三人今日同你一起诬陷白令歌,不过如今看来,我们三人还没有糊涂到同你一起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余连仍不死心,指着他们连连点头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们都已经被白令歌收买了!所以才来诬陷我!” 杜捕头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不如让我来说一下霄游阁一案的详细经过,也好让诸位武林侠客知道霄游阁的真相!” 之后,杜捕头将霄游阁一案的经过详细道来,因为有着多年的捕快经验,杜捕头说起来有理有据,让在场众人信服不疑。 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也走上擂台,令歌一看,发现正是湫龙。 方才他去了何处?令歌疑惑着,望舒师姐呢? “我可以作证霄游阁一案,当时是我发现余连把用来伪造伤口的针藏在剑鞘里。”湫龙冷冷地说着,看向余连的一双眼睛更是冰冷到极点,让余连不寒而栗。 这时,令楷对杜捕头说道:“杜捕头,其实我们现在可以对比伤口,来确定云来客栈的真凶是谁。” “如此甚好。” “有劳许伯。”令楷对许凌说道。 许凌颔首,并对台下的人马喊道:“抬上来。” 随后,只见一行人用担架抬着几具被白布掩盖的尸体走上擂台,许凌对着众人解释说道:“诸位,这几具尸体是在云来客栈殒命的侠客,皆被我们取出五脏六腑,用冰块保存,所以到现在并未腐烂。” “这些都是我师父和许伯商量好的吗?”令歌问起令楷。 令楷点头,回应道:“正是,当初白掌门嘱托我,让我去寻找人证,我想着不能只有小离一人,于是便和凌岚药局合作,将尸身掩人耳目地运到洛阳。” 闻言,令歌心生感激,令楷实在用心良苦,哪怕身在长安备考,也在时刻担心着自己,为自己做着这些事情。 “阿楷,多谢。” 令楷颔首微笑,并未言语,只是重新看向尸体。 只见尸体的容貌依旧可以依稀辨认,并无腐臭之味,一时间,令歌开始赞叹凌岚药局的医术高超。 “现在,就请许当家和洛阳府的仵作亲自比对白少侠腰上的伤口和尸体上的伤口。”令楷对着众人说道。 说完,令楷转身看向令歌,目光温和,令歌见状,微微地扬起一下唇角。 他相信令楷,也相信真相将要水落石出。 一番功夫下来,许凌和仵作比对完伤口,这时,仵作对着众人说道:“诸位,我和许当家已经比对过,白少侠和玉门关尸体的伤口几乎一致。” 此言一出,全场生起一阵喧哗。 “每个人用剑的力道和方式都不一样,留下的剑伤若是仔细比对,依旧能辨别出谁是真凶。”有侠客解释道。 “难道就不能是白令歌模仿余连的剑法?” “你多想了,杀这么多人还得模仿别人的力道和方式,那真是不大可能,更何况是白令歌这样的高手,更没必要这么做。” …… 众人见余连不再说话,于是纷纷拔剑出鞘,骂道:“原来凶手是你!” 余连的脸色顿时惨白,他知道事情已经败露,然而他只能怀揣最后一丝希望,连滚带爬地跑到折雪的面前,求救道:“救我,救我……不是说好一起除去白令歌,打击东宫的吗?怎么会?” 纵使余连苦苦哀求,折雪也不为所动,她的眉眼全然不见方才若有似无的笑意,有的只是无尽凌寒。 见折雪如此,余连这才明白,他已经陷入绝境,白令歌根本不是东宫之人,而是皇后要收入麾下的一员! 他只是一颗棋子,一颗助白令歌扬名武林,获得武林众人敬佩的棋子!如今他的作用已经耗尽,这盘棋自然也到了收尾之际。 余连心生怒意,他掌心发力,打算一把扼住折雪的喉咙,却不想折雪身如拂柳,轻巧地避开他的进攻。 余连颤抖着手,指着折雪,嗓音低哑着说道:“当初是你让我这么做的……云来客栈……和另外一个人……” 余连的话还未说完,折雪便已经一掌将他掀翻在地,重创余连,让其吐出几口鲜血。 “折雪竟有这般功夫?”梦珏惊讶不已,只觉今日可以写进《洛阳时下新文》的内容数不胜数。 见折雪如此对余连,令歌回忆起之前折雪对自己说过的话。 原来当初助余连金蝉脱壳,就是为了今日的这一出请君入瓮,这一切都是折雪的计谋,更准确的说,这是皇后布下的棋局。 原先就算刺杀太子不成,可是只要那些武林侠客丧命,再加上余连的栽赃嫁祸,依旧可以让人憎恶太子,从而助皇后拥有更多的心腹。 令楷自然也看穿这盘棋局,只是这盘棋已经走到最后,事关遇仙和令歌,东宫没必要搅黄,顺水推舟帮助遇仙就是最好的选择,不仅能替东宫挽回武林人士的心,更能替东宫拉拢遇仙。 “抓住余连!替死去的人报仇!”武林侠客们纷纷从四面八方向擂台上冲来,打算将余连千刀万剐。 余连见状,当即强撑着站起身子,拼尽全力想要逃走。 “捉住他!” 正当余连欲腾空而去,只见一道白影突然从余连的身旁闪过,瞬时,余连便被那人扔回擂台之上,令歌定睛一看,发现那道白影正是望舒师姐。 望舒冷冷地横了余连一眼,并未过多理会,只是直直地朝着令歌走去。 “师姐……”令歌唤了一声望舒,他见望舒看到自己受伤的神色甚是凝重,便赶紧安慰道:“师姐,我没事了,伤口都已经包扎好了。” “可是他伤了你?”望舒回头看向已经被侠客们围住的余连。 她本想上去一剑了结余连,只是这个想法刚浮现,便被令歌打消,只听令歌说道:“师姐千万不要脏了自己的手,他罪恶滔天,自然有人替我们出这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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