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歌?”令楷怯怯地唤了一声令歌。 “嗯?”令歌抬起头来看着令楷,眼中并无任何情绪,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令歌你醒了?”令楷不确定地问道,看着令歌睡眼朦胧的模样,他甚至怀疑令歌并未睡醒。 令歌点了点头,低下头看着垂到自己腰上的发丝,随后又看向令楷,开口说道:“阿楷你能帮我梳发吗?” 令楷虽然有些意外,但也只是微微一笑,颔首应下:“当然可以。” 像那日在玉竹阁的时候,令楷替令歌梳发,令歌喜欢留出两缕鬓发垂在耳边,后面的头发扎成马尾,令楷知道令歌的喜好,便照着这样梳了。 “令歌你不会怪我吧?”令楷一边为令歌梳发,一边留意着铜镜中令歌的神情。 “怪你什么?”令歌疑惑地问道,“点穴吗?可是我也点了你的穴,算是扯平了。” 见令歌这般说,令楷倒也松了口气,他笑道:“对,扯平了。” 待梳好头发之后,两人便动身去向许凌辞行。 许凌和无忧早早地在前堂里等着他们,同时,前堂里还有望舒为首的几位师姐。 大家寒暄了一番,之后纷纷起身,准备送令楷出城。 走出前堂时,令歌抬眸一看,发现有几只燕子从堂前飞过,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停下脚步,有些出神。 “令歌怎么了?伤势可好些?”辰玉在令歌身旁悄声问道。 令歌回过神来,微微颔首,回应道:“已经不疼了。” “那我们一起去送令楷,路上走慢些。”辰玉说道,她知道令歌此时的心情定然惆怅万分,自己懵懂无知的小师弟有一天也在学会别离,当真是时光荏苒。 一行人来到许宅门外的时候,言信等人已在此处等候多时。言信正牵着墨宝,令歌许久没有见到墨宝,发现墨宝比往日还要神采奕奕,想来多半是令楷考中春闱的缘故。 同时,张叔想着令歌受伤,所以早已让人为令歌牵来雪君。 很快,众人出发,令楷和令歌两人牵着马儿并肩行走在前面。 “令歌的伤势今日可有好些?”令楷担心地问道,“若是不舒服就骑上雪君,不必为难自己。” “已经好很多了,阿楷无需担心。”令歌回应道,他有翎羽心法护体,再配上许凌的药膏,伤势自然痊愈得快。 他们身后一行人都是东宫禁军,那些护卫见到令歌,心生赞叹,若是此人能为太子所用,定是一大得力助手。 洛阳城西城门,不少洛阳府的官员已在此等候,同时,还有不少寻常百姓也是来为令楷送行的,正是周玉为首的苍竹村村民。 此时,官员们纷纷上前祝贺着令楷,说道:“令贡士,今日我们是特地来送别你的,还祝令贡士此次殿试能够金榜题名。” 这些官员有不少是想巴结东宫的人,从前他们并不知道令楷的身份,直到昨日,他们打听到令楷的身边尽是东宫护卫,这才意识到令楷是太子器重之人。 同时,他们也清楚,以令楷的才能在殿试中定能博得头衔,早晚都会与令楷打交道,倒不如趁现在就向他示好。 令楷知道他们的想法,也一直微笑应着他们的话,这些官员里有阿谀奉承之人的同时,也有真才实干之人,令楷心里分辨得明白。 “多谢各位大人。”令楷拱手谢道,“各位大人送到这里便好,今日能有各位大人亲自送行,在下倍感荣幸,还望各位大人保重,我们来日再叙!” 令楷转过身又对人群拱手朗声说道:“多谢各位父老乡亲,能有大家的关怀,在下没齿难忘,此去长安,还望各位多多保重!我定不负大家期望,在接下来的殿试之中,定会好好发挥!” 说罢,令楷朝着人群拱手鞠躬以表谢意,起身时,很多年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闪过,皆化成今日的欢呼之声。 “令贡士!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令歌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间心生暖意, 等出了城门,令楷又向书局和许宅众人辞行。 令楷朝着疏风深深一拜,谢道:“这么多年承蒙洛伯的照顾,令楷感激不尽!” “起来吧。”疏风将令楷搀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睛有些红润,“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就算你我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的亲人。” “我明白,”令楷诺诺点头,脑海中尽是昔年的一点一滴,“洛伯你要保重好身体,平日里多出去走走,散散心,书局现在其实用不着你操心了。” 洛疏风点头,自从有辰玉来帮忙,他现在可谓是两袖清风,整日清闲。 他对令楷嘱咐道:“从今往后,你在长安要照顾好自己,长安不比洛阳,万事皆要小心谨慎。” “谨遵洛伯教诲。”令楷说道。 疏风闻言一笑,道:“我还能教你什么?你从小就机灵,又肯好学,能有今日全然是你自己的造化,你只需要记住,清飖书局永远是你的家,这就够了。” 令歌见师伯和令楷正在说话,他便到一边与墨宝和雪君玩耍着。 那些东宫护卫看着令歌,见一身月牙白兰花草衣裳的令歌,纷纷悄声议论起来。 “这白少侠武功高强不说,相貌也是这世间少有的,难怪令公子和他感情这么好,就连衣服都是成双成对的。” 言信闻言,同意地点了点头,他可以对天发誓,他从未见过令楷对谁这么好。 不一会,令楷走了过来,对令歌说道:“令歌,我们准备走了。” 令歌颔首,虽然心中感到失落,但是却无可奈何,他微笑着回应道:“那我再送送你。” “好。”令楷牵过墨宝,与令歌一同往前走去。 “楷哥,你和令歌慢慢聊,我们在前面等你。”言信知趣,带着一行东宫禁军先行离去。 “此次一别,令歌你定要保重。”令楷对身边的令歌说道,两人的步伐甚是缓慢,似乎都有所留恋。 “你也是。”令歌心里明白,今日一别,他日重逢就无人知道是何时了,哪怕读尽天下书也不能知晓答案。 “说起来,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今生能与你相逢相识,是我莫大的幸运。”令楷微笑着说道,笑容依旧像往日那般安抚着目光所及之处。 “他年有幸,金城重逢,令歌所说的可当真?”令楷问道。 “自然当真。”令歌颔首回应道,他看着令楷,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令楷唇角轻扬,眼眸微垂,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令歌就此停步吧。”说罢,他便骑上墨宝,准备离去。 令歌仰起头看向令楷,此时此刻,春风得意,拂动着两人的月牙白衣裳,让他们的目光纠缠交织,难以分离。 “阿楷,你还没告诉我第三句诗是什么。” 令楷颔首一笑,说道:“差些忘了,还好令歌你提醒了我。” “你说,我听着。” “那令歌可要听好了,这是一首没有写完的诗,只有三句,你可别再忘了。” 令楷一边牵着缰绳,一边朗声道:“白裳朱颜香烂漫,令君愿作双飞燕。” 令歌认真地听着,在令楷唇齿的一张一闭间,最后一句诗落入令歌的耳畔之中。 “歌起梅花扇底风。” 洛阳城外,春意盎然,翩翩君子策马而去,只剩似兰男子,独自一人留在原地回味着诗句,任由春风轻抚着脸颊,温柔无限。
第59章 春和景明:5 暮春三月,风迟花谢,眼看立夏越来越近,一切的步伐也快了起来。 看着令楷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令歌这才转过身朝着城门走去。 走近之后,令歌注意到望舒师姐一脸凝重,令歌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询问望舒昨日去了何处。 刚想开口,令歌就听见望舒说道:“令歌,我们先回书局,有要事相商。”说罢,望舒转身便朝着城里走去。 令歌疑惑不解,一旁的盛楠师姐对他说道:“听望舒师姐的,小师弟你快些骑马跟上。”令歌颔首,他本想自己上马,奈何因为受伤,所有人都对他关怀备至。 “无忧,去帮令歌。”许凌叮嘱道。 “侍辰,你也去。”洛疏风说道。 最终,令歌在无忧和侍辰的搀扶下骑上雪君。 骑上雪君之后,令歌赶紧跟上望舒,看着望舒的背影,令歌只觉得望舒的周围尽是冰天雪地,与这暮春时节截然不同。 来到书局,令歌在望舒的搀扶下从马上下来,他跟上望舒,问道:“师姐,昨日发生了何事?你去了何处?” 这时,两人走进书局的阁楼,望舒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令歌,眼神里是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望舒调整一下呼吸,一副甚是紧张忧虑的神情。 令歌从未见过望舒如此,哪怕是去年令牌被盗,望舒都没有这般过。 “师姐?究竟怎么了?”令歌担忧地唤道。 望舒敛了敛神色,只见她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递到令歌的面前。 令歌定睛一看,发现正是遇仙令牌。 “怎么会?”令歌瞬间慌了神,“令牌不是在师父那里吗?师父人呢?” 见望舒没有说话,只是低眉垂眸,令歌也不再追问,他知道,师父定然是出事了。 “昨日,我本该一直守在你的身边,”望舒颇为自责地说道,“只是那会居然有人将令牌抛掷在我的脚边,然后便逃走了,我只好追了上去。” “可是我发现那人轻功不弱,对洛阳城又极为了解,一时半会我也没抓住他,直到我意识到是调虎离山之计后,这才赶了回来。” 这时候,疏风也率着众位弟子走进来,虽然梦珏不知道发生何事,但是见望舒和令歌神色凝重,她也不好多问。 令歌微微颔首,他思索回忆起来,轻功不弱,又对洛阳城极为了解的人,除了折雪似乎只有另外一个人——潜入许宅盗窃,误打误撞救出梦珏的那位飞贼。 令歌想起那人的轻功与折雪颇为相似,他说道:“这件事定与折雪他们有关。”说着,令歌便欲转身离开书局。 “且慢!”疏风唤道。 令歌驻下脚步,回过头看向疏风,只见疏风神色担忧,似乎想继续说什么。 “师伯?”令歌迟疑地唤道。 疏风看了看令歌几位师姐弟,说道:“你们几个人都随我到后面来。” 说罢,疏风便往后楼走去,几位遇仙弟子也只好忧心忡忡地跟上去。 后楼的一间茶室,疏风先坐下身来,用平时轻松的语气说道:“都坐,都坐。” 然而疏风的眉头却紧皱着,一脸心事重重,显然,今日之事事关重大。 “师伯,如今我们一直没有师父的消息,这该如何是好?”辰玉率先问道,她向来是急性子,直接问出众人心中的担忧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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