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两天吃不好睡不好,午时还被人追了一路,此刻越发没了好脸色,抬眸就道:“不去。” “不是,”那前来禀告的侍卫脸色有些僵,“您怎能不去呢?您不去,这么大的事谁来管?” 萧珩看他一眼:“你不也说了?那边有两位王爷在呢。” “可两位王爷只是负责看守,并不负责决策啊!” 侍卫急道:“我等来时齐王殿下与秦王殿下都说了,让您快些,否则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他们可担不了这责任。” “哦,”萧珩摆了摆手,“成,那本王知道了。” 这话不明不白,侍卫们自然依旧赖着不肯走。YST 萧珩却也不急。 还要再说时,林黎派来的人终于赶到。 方才还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的萧珩突然抬起头来,看向那两个侍卫:“本王看你们似乎也不想走,既不想走,便留下吧。” 一旁的禁军得了示意,根本不等那两人再多话,架着就拖了出去。 至于究竟去了哪儿,却无从得知。 周围终于安静。 礼郡王府的侍卫才将小瓦巷的事如实禀报。 YST 萧珩低下头,沉吟片刻:“原来如此。” 那侍卫一头雾水,就见自家主子已猛地站起身来:“走,带上人马即刻前往城南,注意行动隐蔽,万不可叫旁人先有准备。” 他说罢,人已冲到了院外。 禁军统领王斌和左领钱彪被他迎面撞上,萧珩飞速翻身上马,只留下一句:“本王先行一步,你们随后跟来,速度要快!” 再看时连影子都瞧不见了。 负责春闱的礼郡王突然在路上策马狂奔。 后头两位禁军将领也急匆匆地跟上。 即便是在深夜,也还是引来了某些人关注的目光。 可因前面刚有齐王和秦王派人来求援之举,一时反倒有些辨不清他究竟是要去往何处。 黑暗中,有人小声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成了?” “去报信的人进去之后便没出来,他却带着人风风火火骑马走了,应当是成了吧……” “那便成了,该得的银子都得了,这萧珩不好对付,还是趁早收手,趁他不在赶紧将东西放进去。”YST “不错,还有城南那个,他看过咱们的脸。” “真是可怜,若非今年主持春闱之人是礼郡王,咱们倒也未必现下便要杀人灭口。” “如今嘛,还是让他早些去见阎王得好!” “这萧珩到处布网,小心谨慎得厉害,这次已经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到考题那边,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还能出什么问题?除非他是先知。” “放心吧,城南那边早安排好了,绝不会叫那小子活过今晚。” “不是我说,你们也将萧珩想得太聪明太吓人了,这么些天城南都没有什么动静,要我说,杀人灭口都是多此一举。” “届时那么多差不离的卷子。” “我就不信他能找出谁才是头一个买题的,倒是他自己负责春闱闹出这么大的事,恐怕要自顾不暇的。” 几人小声地说着话,窸窸窣窣,又很快消失。 直至再没了动静,才有两个黑螭卫从后头闪身而出,将对方刻意藏好的木盒拿起,打开翻看一番,塞进怀里转身离去。 另一边,萧珩快马加鞭,几乎飞一般赶往小瓦巷。
第56章 他还是有些大意了—— 也或者说,形势所逼实在是迫不得已。 接手春闱一事时,几位主考还未将考题完全定下。 他虽有从前那个梦提醒在先,却不可能真叫人大张旗鼓去做毫无根据的事。 既不能鲁莽冲动,更不可打草惊蛇。 为求隐蔽,他只能安排少量人手秘密蹲守。 一方面是防患于未然。 若科场舞弊终究还是要发生,那他们至少能第一时间发现,便于最快地擒住并保护重要人证。 萧珩曾仔细分析过。 当年的案子之所以悬而未决,其中关键便在此人身上,因他死了,所有线索全部中断,才再也无从查起。 另一方面则是想,而若此事不再发生。 至少不会给参加科举之人带来什么麻烦和影响。 他自认已经做得足够谨慎。 但现实证明,当事情真正发生时,任何谨慎周全的安排都还是会存在致命的漏洞。 譬如现在。 城南小瓦巷内,算上林黎也不过三人。 萧墨和萧肃在这个时候派人来求助本就显得有些古怪,可他虽不曾理睬且将人扣押,却不知是否已中了对方的拖延之计。 希望没有吧,希望对方只是想调虎离山,而他此刻赶去还来得及。 萧珩边策马狂奔,边忍不住有些心惊。 他曾觉得即便真要买题,至少该在题目确定之后才有可能。 毕竟会试考官是梁帝亲自任命,乃当朝大学士,从不参与党争。 可现下看来,此事却根本没那么简单。 萧珩不是没有怀疑过。 这么多年,春闱由礼部主理,本就受萧衍掌控,那时他尚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却被楚王萧辞夺走大权,是极有可能在暗中操控此事的。 一来贩卖考题挣得银两。 二来以此对付萧辞,将他彻底压进泥潭。 可即便如此,萧珩也没料到竟连主考都出了问题。 堂堂正一品大员啊!YST 甚至不仅是他。 就连三位副主考都未必能脱的了干系。 只是当年的萧衍作为太子,有足够的能力和人脉可以行事,而今他连太子之位都已被废,人更是被关在宫外的府中根本无法外出。 为何还是闹了出来? 萧珩无法确定缘由。 但现下也不是纠缠于此的时候,他脑中虽条理清晰地还在分析,人却快马加鞭,行出一道残影。 城南小瓦巷,原先的安宁祥和逐渐被压抑沉闷笼罩。 派回去报信的侍卫刚走,林黎便压低声音道:“既发觉不对,便不能再等,虽主子说过不能打草惊蛇,但怕就怕被旁人抢了先。” “此人不能出事,否则主子之前的所有布局便全部白费了。” 他说罢,留下其中一人:“你在此看好,若有异常,能报信立即报信,若是不成便赶紧回去找人来帮忙!” 两个侍卫虽对此还有疑问,但他们在礼郡王府多年,早已习惯了相信和服从,尤其是事态紧急时,更不会说别的废话浪费时间。 林黎话音未落,两人已瞬间应下。 正要动作,林黎的视线突然凝固:“等等,来了。” 这一下突如其来,两个侍卫都有些愣怔:“咱们刚看出他有问题,对方竟这么快就来了?” 林黎第一时间拉着两人赶紧趴下。 “可能,就是这么快。” 小瓦巷的院内,还是一派宁静致远的场景。 众人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毫不知情,丫鬟小厮们各司其职,就连那士子也仍旧摇头晃脑地读书写字。 府墙外,一行黑衣人悄无声息地靠近。 又指点着迅速攀爬准备翻进其中。 林黎身后的侍卫双眼滚圆,直至眼看着对方在此隐入黑暗,才压低声音道:“还真的这么快,这是……这是要杀人灭口?” “难道是发现了咱们派回去报信的人?” 林黎眉头紧皱,目光一直锁定着几个黑衣人的位置,默数着。 “一、二、三……一共八个。” “八个人,其中至少有两个身手算得上顶尖,其他几个也不算差,这么多人竟只是为了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子……” 他顿了顿:“看来杀人灭口没错,可未必是因发现了咱们的人。” “若真因咱们暴露,他们不可能毫无防备,到了此处便毫不犹豫全无警觉,这般大摇大摆地进去。” “比起临时起意,倒像是他们本就准备好要在此刻动手。” 林黎不太确定,脸色凝重:“只是若真如此,就怕主子已被拖住脚步,那咱们便是报了信也无济于事,今日恐怕要面临生死抉择。” 侍卫有些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林黎低下头,将身后的长刀紧握在手中,俯身紧贴着屋檐瞥他一眼:“意思就是主子可能来不了了。” “咱们三个,得在那士子被杀之前将他救出来。” 对方在明,他们在暗,这是目前的优势。 可对方人手众多,他们却只有三人,便又成了绝对的劣势。 若是为保自身安全,当然也可以直接放弃营救。 届时只要还能跟上前来灭口的这帮黑衣人,照样能抓到幕后主使。 可万一这群人被抓之后,不等审讯便自尽呢? 万一他们根本无法抓住这群人呢? 世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实在不敢赌。 林黎咬了牙,翻身跳下屋顶,身型虽依旧壮硕,却格外轻巧地追着前方的黑影而去。 他身后两名侍卫亦是如此,一番行动没发出任何动静。 八名黑衣人以包围之姿直冲那士子所在之处。 遇上的丫鬟小厮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便被果断抹了脖子。 隐隐的血腥味被风吹散,若有似无钻入人的鼻孔。 空气中逐渐被古怪的杀意笼罩,尖锐的,粘稠的,明明看似安静的院落,瞬间变得阴森可怖起来。 有不明所以的小丫鬟缩了缩脖子,抬头看向天空。 “是降温了吗,怎么有点冷?” 也有小厮摩挲着胳膊皱眉问同伴:“也没风,为什么觉得凉飕飕的,而且总觉得哪里有点怪。”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好像是血——”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闪至跟前,尖锐的剑刃狠狠划过,鲜血瞬间如喷泉般飞溅。 对面的同伴面色惊恐,极致的惧意根本没能表达。 那剑猛地转向他的胸口,“噗”一声刺入心脏。 对付这些奴才,黑衣人简直如同砍瓜切菜般轻松。 眼看着便要顺利靠近那士子所在书房,林黎忙一抬手。 以寡敌众,当择他路。 想正面对抗必然不成,那便得想些其他办法。 两名侍卫领会其意,翻身便往另一个方向飞奔。 避开黑衣人的攻击范围,要在对方到达之前将人先行带走。 而林黎则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黑布,将脸蒙住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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