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榆闻言瞪大了眼睛,却是没来得及张口骂人,嘴先被堵住压到了被窝里。 油灯未吹,帘帐亦未放,被浪翻腾,临中霍戍抬起了桃榆的腿…… 翌日,桃榆昏昏沉沉的,不知醒来已经是什么时辰了,只觉得被窝还很暖和。 挪动身子间,双腿又软又酸,眼睛睁开还有一点涩痛,定然是昨晚上哭得久了。 后知后觉,发现有只大手还圈着他的腰,他偏过脑袋,发现霍戍破天荒的竟然还没有起。 “什么时辰了?” “晨时。” 桃榆叠起眉:“不打拳了?” “打过了。” 桃榆抿了抿唇,往常没见得打了拳还回被窝的,该干啥干啥去,还得说他赖床不吃早食。 讨到了好果然是不一样,不仅没有嫌他睡得久,还回来陪他睡会儿的。 他不愉也不过眨眼的功夫,揉了揉自己的腰,朝霍戍身上靠近了些,脑袋低着他的下巴。 “我们昨晚上是不是成了?” “成没成你没知觉?” 桃榆哼唧了一声,疼得他牙酸。 不过好在是疼疼也就过去了,先时是再疼也不行。 看来大夫的药膏没白拿,这些日子也没白折腾。 他拱了霍戍一下:“除了疼也没旁的,让你轻点跟聋了一样。” “我没用力。” 桃榆觉着霍戍也不是哄他的,着实没太怎么折腾,否则依霍戍的力气,他没准儿腰都得散架。 虽今早浑身都有些不得劲儿,不过心里却踏实了不少,好似落下了块石头。 他低声问道:“那、那你呢?” 霍戍拉过被角把怀里的人盖得更严实了些。 “我什么?” “就、就是问你什么感觉嘛。” 霍戍眉心微动,垂眸看向怀里耳尖发红的哥儿,神色有些复杂。 “挺好的。” “就这样?” 桃榆听到这么个答案,不由得扬起头,显然是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那小册子上说的绘声绘色,从霍戍嘴里出来怎么寡淡成这样。 “那你觉着我合该什么感觉。” 霍戍捏了桃榆的耳朵一下,嘴上轻描淡写,内里惊涛骇浪。 怀里的人亵衣有些发皱,但质地丝滑,搂在怀间让人心里发痒,容易滋生再来几回的冲动。 不过显然是没有这种好事,昨晚上不过一次人就不行了,他动一下抱着他的脖子哭一声,惹得人想横冲直撞。 温香软玉头一次具象。 奈何身下的人实在弱,多吮几下都有破皮的征兆,总不至于伤了他。 “常言道金榜题名,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烛夜乃是人生四大之喜,却也没见得你喜啊?” 霍戍道:“你怎晓得我不喜。” “你又不说你高兴。” “我高兴。” 桃榆闻言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他贴着霍戍的脖颈:“那我们会不会就有小崽子了?” “不会。” 桃榆听这话乍然叠起眉头:“为什么啊?” 霍戍把探出来的脑袋又给按了回去:“我没在跟前,不是有孩子的适宜时机。” 为此,他有所克制。 桃榆心里有股暖意,靠在霍戍身上,温存之余,又有些哀愁。 “小桃子。” “嗯?” “是不是不想我去走商了?” 桃榆连忙道:“没有!” 起始他就答应了霍戍的提议,如今人手有了,货也盘了,箭在弦上哪里有不发的道理。 他不是那样不知理胡闹的人。 “那是想我一起走?” “我……” 话到嘴边,桃榆却反驳不出来,霍戍把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可是他也不敢应承,他自己这孱弱的身子,只会拖累霍戍;从小到大家里就看得严,最远去的地方便是同州城,爹娘哪里会要他出去那么远的地方。 说出来,也不过是让霍戍为难牵绊罢了。 他扯了个笑,正想说没有,家里好吃好喝的,他才没想要出去吃苦,霍戍却先他开口道:“我带你去。”
第48章 桃榆闻言怔楞了片刻,心中汹涌的喜悦铺天盖地的席来,但是临到头时,理智突然关了阀门,把喜悦抵挡在外。 这事又怎么可能呢,没教得白高兴一场。 “你可别哄我了。” 桃榆有点埋怨的语气:“说这些来哄我一时高兴,有什么意义,不是叫人后头更伤心么。” “所以说来还是想和我去。” 霍戍道:“这才不高兴。” 桃榆睁圆了眼睛看着霍戍,有点起雾:“套我话有意思么。” “我既开了这个口,便不是拿你寻开心,你若是真有此意,我便带你去。” 霍戍顺了一下桃榆耳边的软发,他没怎么舍不舍得过谁,但显然,这在桃榆面前已经行不通了。 “你、你说真的?” “嗯。” 桃榆看着霍戍眼睛里的认真,知道他并不是什么不顾后果冲动的人,既然这么肯定了,那便是下定了主意。 他很惊喜霍戍出远门愿意带上他,不嫌弃他可能会拖后腿麻烦,可是也知道即便他答应了,阻碍依旧重重。 “可是……” “出门行商并非是领兵打仗,即便领兵打仗,北域军营里尚且也有小哥儿。我是你丈夫,带你出门做生意,亦非于礼不合,为人所不齿之事。为此没有什么决计不能出的阻碍。” 霍戍道:“爹娘反对是必然的,若是连这点阻拦都无法去面对与克服,如此说明你想出去也只是一时兴起,若不出去,也无妨。” 桃榆听霍戍这么一说,觉着他说的很在理。 倘使一点困难都无法克服,真出去了,一路上又如何应对层出不穷的问题。 他微默片刻,道:“我去试试。” 话毕,他又贴了贴霍戍:“那你总会向着我这边吧。” “自然。” 霍戍捏了桃榆的手一下:“若要随我出门,头一件事不是说服爹娘,而是别赖床。” “啊!” 桃榆呜咽了一声:“可是我的腿很软。” 霍戍从床上起来,将人也跟着带起来:“你浑身哪里不软。” 吃了早食,霍戍和纪扬宗要去看选牲口,桃榆起了个早,一家人难得在早时齐聚在一张桌上。 黄蔓菁给桃榆添了一碗粥,看着人睡眼惺忪的模样,眼睛红肿未消,依照往常早就问是怎么了。 不过而今已然成亲,有些话再追着问就不恰当了。 “我煮个鸡蛋给你滚滚眼睛。” 桃榆摇了摇头:“我待会儿吃了饭用帕子敷一敷就成。” 纪扬宗由着娘俩儿去折腾,同霍戍道: “我在村里吱应了一声,有几户人家是要卖牲口的,待会儿就一并去瞧一眼,看看合不合意。村里讲人情价格我倒是好谈,但是价格在合适,那也不能贸然定下。毕竟是要去那么远的地儿,牲口必须得强健耐力好才行。” “不够的话,就再去牲口行看一眼。只是要开春了,牲口行的人踩着点儿提价,得多走两处好生对比一番价格。” 霍戍应了一声。 带着货物出去主要还是看牲口装货才行,同州这边要想买马运送,只怕是比登天还难。 先前听葛亮说寻常的一匹健康的小马价格都能卖到二三十两,若是成年马甚至能翻两倍,好马更是有价无市。 即便是他们有门路能买到马匹,价格也够他们盘买好多布匹茶叶了。 昔时战场上马匹紧俏,不想南边远比北域还要紧俏的多。 霍戍手头上的那匹马还是当初提升白户的时候受得奖赏,在北域马群中算不得什么顶尖的好马,但也称得上个好,到了南边,简直就是稀罕之物。 为此能采买的牲口也就是骡子、驴和牛。 骡子是母驴和公马杂交所生,南边马少,骡子的数量亦是不多,但是价格也还公道,因为骡子几乎不能产子,许多人觉着可用价值不如旁的牲口,自也就卖不起来太高的价格。 要数最寻常的还是驴和牛。 倒也使起来都还过得去,就是行速慢了些。 霍戍是这么想的,若捎带上自家那个,速度反倒是刚好。 “北上一趟大老远的,一定要把东西尽可能的制备齐整,思虑的周全些。” 桃榆往嘴里塞着酱菜,默默的听着他爹和霍戍的谈话,菜在嘴里已然无味,听到这茬,见缝插针道: “这出行路途遥远,多有不毛之地,许是行走三五日间也遇不见一个村庄县城,届时在路上风寒滋病可就不好了。” 纪扬宗应声道:“不错,还得是要多准备些药物,到时候你和小桃子去阿祖那儿拿些常有的。” “他们哪里晓得各药如何用,可别搞错了适得其反。” 桃榆眸子挪在菜碟子上,状似不经意般说道:“我随他们一起去也就不必忧愁这些了。” 饭桌上忽而陷入了片刻的沉寂,随后黄蔓菁夹了一筷子酱菜到桃榆的碗里:“吃饭,瞎说些什么。他们又不是傻子,未必方子写上了还不知道怎么吃药不成。” 纪扬宗显然也是没把桃榆的话当真,欲要同霍戍再多说什么。 不想桃榆又道:“我是说真的。” “真的啥,你还晓得路上有不毛之地,三五天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啊。自己什么身子骨不晓得,是要叫霍戍一边看着货,一边还得看着你?” “真不懂事,都成亲那么大个人了,还胡闹。你当是去城里赶一趟集市啊,闹着爹要去就能去,这能一样么。” 黄蔓菁也道:“娘知你方才成亲舍不得霍戍走远,可也不能任性拖累霍戍啊。” 桃榆坚持道:“不光是舍不得他要去那么远走那么久,我也想出去看看,生来那么大,连同州城都没出过。” 纪扬宗见哥儿执拗,脾气上来了与之说不通,左右现在人已经成亲了,他这个做爹的也当是能松快一二。 他说不管用了,丈夫的话总归是更管用些,索性转头对霍戍道:“你给劝劝你夫郎去,就知道瞎闹腾。” 霍戍面不改色:“他想去就让他去吧。” 纪扬宗闻言登时瞪圆了眼:“你说什么?” 霍戍也是好脾气,老丈人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也是寻常:“他想去就让他去。” 纪扬宗跟黄蔓菁原本以为只有桃榆一个人不清醒,不想这是两个人都没怎么灵醒! 夫妇俩不由得大眼瞪小眼,这哪里是一厢情愿,分明就是两厢商量好了再说的。 “你素来是稳重的,怎么也由着小桃子胡来!” 纪扬宗筷子一拍,有些恨铁不成钢,果真再冷硬的男人也受不得耳旁风。 黄蔓菁这朝没觉着昨儿是小夫妻在折腾,估摸是昨儿夜里桃榆拉着人哭了,眼睛今儿才肿成这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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