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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子情隐本事

时间:2023-12-18 21:00:13  状态:完结  作者:鸢园主人

  元鹤却严肃起来,道:“复清,你现下才三十有余,却已是贵官显爵,可知背地里当有多少人嫉恨于你!是故平日里也该分外留心才是,不要与昔前一般,白白与人生了嫌恶,可明白么?”他道:“我知严真是牵念于我,才与我道这一番言语;然我又不是稚童,哪能不明白这样道理?”元鹤哭笑不得:“你不像稚童,那又是谁像了?这多年了,全然不见长进,行事言谈也没个权衡。”他争辩道:“却告诉我是甚么‘权衡’?难不成要灏对溷浊奸邪之人事视若不睹,尽教浮云蔽日①么?”元鹤紧握了眼前人双手,道:“可姚相的事你也都清楚,他今日尚且如此,来日你又待如何?君恩莫测,我只望你顺遂无事。”他这时也不免动容,却仍道:“你的心我从来明晓,然既猥蒙圣人与姚相重托,自当竭力尽心,岂敢辜负?”沈元鹤见其凛凛正色,自惭形秽,便不再开口,只与他偎在一处,望窗下的那盆芍药。

  这一日谢灏在坊市闲游,见前边可巧是伍记,心想着买些菉豆糕来送与元鹤,他必欢喜的。于是进去,正教铺子伙计忙活时,忽听得街头有闹吵声,便忙收讫②了钱物,出门去瞧;原是有一老丈和少妇卖布匹绸帛,却不料来了两个锦缎衣裳的骑马使者③将那老丈推搡在地,又对那小妇人言语轻薄一番,然后竟要将那数十匹绢绸一同掳走。谢灏自然胸膺愤愤,叱道:“獠奴④!你家主人是谁,光天化日之下敢有此等行径!”那两个使者回头来看,似认得他,却不下马,只略一抱手;其中一人道:“原来是谢常侍,小人失礼了;小人原是裕庆侯府里的。”他暗忖道:这裕庆侯乃是太后同胞弟、皇帝母舅,并无才干,依傍着太后才获封为侯,素喜奢靡、溺声色,但并不吝于钱财,还不曾听闻有甚么强欺强占之事,想是下人仗势欺人、中饱私囊也未可知;便道:“既知自己是裕庆侯府里的,还不觉已失了侯门颜面么!夺民血汗,焉不惶愧?”那使者道:“常侍既这般教训,小人不敢不从。”便从怀中掏了几文铜钱出来掷与那老丈,正击在其面门,痛得哀叫一声,那小妇人见状连忙搀扶;却见这两个使者毫无怜悯之色,直是调转马头而去。

  谢灏追赶不及,只好先去关照那一老一少,道:“丈人身子如何?”那老丈道:“多谢郎君,老朽无事。”谢灏道:“彼等着实可恶也!不想裕庆侯竟养得这样豪奴。”老丈道:“郎君错怪裕庆侯了,向前侯府也从老朽这里采买过几回,还不曾有这样事。”他不免疑惑道:“那今日又是为何?”老丈道:“看郎君也是在朝为官,竟不知么?近来裕庆侯遭了病,不怎么主事,眼下是世子假理事务,那使者原是世子奴仆。那日我父女二人进京卖布,逢世子过市,见我这守寡的女儿美貌,便举动无礼,小女不从,便欲打骂,又将布匹尽数掠去,未付分文;今又是如此,算来已三回了。”这时便见那小妇人垂落了泪,以袖掩面,低声啼哭起来。谢灏道:“不论如何,裕庆侯亦有不教之过;丈人可报过官么?”老丈无奈道:“报官又有何用?毕竟是裕庆侯世子,谁敢如何?”

  谢灏义愤不已,感于二人衣着贫寒,便将身上所携银钱接济之;然后也顾不得再去寻元鹤,先回了别院书房里来,执笔作诗以刺其事,曰:

  可怜缫丝谁家妇,晓天未白鸡未鸣。

  轧轧机杼不得息,素手织就经纬成。

  鲛绡霞锦五色缕,熠然流光满蓬户。

  布裙不完无人惜,城中出卖同老父。

  宝马翩翩来使者,为言富贵出侯门。

  王孙求女希共载,衣绣裳锦好承恩。

  嫠妇自珍辞秋胡,宁请事亲无所图。

  何堪贵人气骄横,交加笞楚与叱呼。

  衙府惧势反逼迫,相顾沾襟徒伤嗟。

  红颜薄命从来是,况复托生在贫家!

  此篇一出,京中街巷即传唱不绝,盖百姓苦权贵久矣;又拟一奏表,数陈裕庆侯世子取民脂膏、欺男霸女之罪,及裕庆侯疏于管教之过,呈与仁宗。仁宗早亦风闻这个表弟行事不端,便依此教世子禁足三月、罚俸半年;而太后一向溺爱侄儿,母子间因而颇不愉快。裕庆侯荷病体入宫领旨,五体伏地,好不战战兢兢;仁宗怜其年迈,念着舅甥旧情,只教其好好约束儿子便也作罢。


第72章 访查民情

  话说谢灏得知仁宗不过只教那裕庆侯世子禁足、罚俸个一时半晌,又顾念着亲戚情分,未曾谴斥母舅不教之过,教他看来,就不免落得个纵恶之嫌。自此日夜闷闷,元鹤见了,便劝道:“圣人素怀仁孝,到底裕庆侯是太后胞弟,要顾及太后的脸面的。再者,我这里说句不入耳的,复清你也莫恼:其是侯王之家,就算犯得这样罪过,也不过是小惩而已;自不必说我这样无倚无靠、一木独支的郎官①妄比不得,就是你那样的勋贵世家也未必——”他低头挽了元鹤的手,道:“我不恼,严真讲的原也是实情;只是,心下总觉不甘……”元鹤苦笑道:“万世如此,你我将奈之何?”他仰起面来,向眼前人忽地一笑:“严真,你却忘了么?你我追随圣人、成公,施布新政,不正是要变了这世道么?”元鹤一愣怔,也笑道:“是了,是了,十一郎直节直性,心怀天下,我所不及也;我方才是怯了,只恐你因此教人中伤。”他有意顽笑道:“难道我得罪的还少么?不也还是平平安安的么?”见元鹤蹙眉,便又轻轻抚元鹤的脸,温声道:“阿龄莫忧心;哪怕不为了自己,就是为你,也要保身的。”元鹤垂眼道:“我也不求旁的,往后记得这话就好。”

  虽则那日经元鹤劝解,谢灏仍是有些心思纡结,旬休时趁着天晴日好,便教同书随从,骑马出城闲游。不觉间已去京几十里,渐渐有野人家,又忽听得有儿童讴谣之声,不禁勒转马头,寻音而往;见是几个小儿坐在门前,为首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女,正唱道他所写的“况复托生在贫家”诸句。

  他不由得下马,近前问道:“小娘子何以闻知此篇?”那女孩儿抬头见他神采卓然,又是锦衣又是骑马,还有个仆人侍候,知道是个贵人,猛地噤了声,把身侧一个小童揽了怀里,半晌才嚅嚅道:“外、外头现在都会唱的;阿娘也唱,我就学、学了来……”他就矮身笑道:“那可知诗人是谁?”那女孩儿答道:“人说是谢家十一郎君。”同书笑道:“小娘子,这便是谢郎君呢。”女孩儿吓了一跳,就要站起来见礼,谢灏止住了,道:“我想见见你阿爷阿娘,小娘子可否去请来么?”她点点头,牵着幼弟入了家门;其他小儿也四散了。

  俄顷,便有一位妇人出来,著一身布裙荆钗,一见他就赧然道:“谢郎君大驾,妾礼节有亏,还请堂上坐……只是妾那丈夫还在田里,要不去教孩儿叫他回家来……”言语间颇是局促;谢灏忙道:“不必打扰主人;娘子既不方便,就不进去了,且在这里说话罢。”妇人应了:“郎君有什么话要问,但讲便是。”他问道:“长居京郊,衣食还尚可么?新政既已十年,不知有实效否?”那妇人闻言低了首,语带愁烦道:“其实本不在这里的,而往南二三十里处,那田土更肥些;都是村野人家,自耕自织,交了租后,丰年倒也有馀的。”而后顿了顿道:“可——可自从松弛山林禁令之后,就教公人驱赶出来,说是那块地教裕庆侯占了,要置庄子。”

  谢灏这时忿忿起来,道:“既是有主之田,官府怎能准允?”妇人道:“郎君不晓得,那地也不能真算得有主:原不知是哪一朝的大官儿的产业,因坐了罪,就充没了,只是一直没给人分了去。因去村庄不远,祖上就大了胆子种着,公家也无心来管,代代承下来,却是收租。”谢灏嗤笑一声:“这等蠹吏②,疏懒嬉懈,欺下媚上,惯会损不足以奉有余③,只可恨除他不尽。”妇人又道:“近来年岁,侯府那里还强征丁男为之耕种,可我们又并非佃户;向官府诉情,也多是推塞。”谢灏听了,正欲发作,却见村中老少悉来聚集,便强忍下;又问了几人,俱与那妇人所讲不差,心下就愈发厌恶起裕庆侯来:说甚么对爱子疏于管教,好听罢了,那般做派,自是亲父子家传。

  于是便问了侯府别业所在,循其所指,与同书驰马南行。行了两刻,便见有矮矮门墙,并不胜一般农家多少,却有数个精壮的看护,皆是佩剑带刀。谢灏便欲上前探看,同书忙拦住,道:“郎君去不得,今儿穿得着实惹眼。”他道有理;二人便悄悄在外头绕着,半晌下来,还不等窥尽,就已咋舌:好大一片庄子,必是僭制!却恼这时日头偏西,只好回城。后数日换了衣裳,重与同书等家仆暗访,加之盘问村人,才知那侯府别业绝不止良田数顷而已,尚有花园池林与牧地马场,供其玩乐,并不许外人近前;甚或传闻内有美姬娇妾若干,似是各处收买来的,禁闭其中,与外人绝,以便父子同淫。

  得知内情,谢灏这等鲠直之人,自是怒发冲冠,目眦欲裂,恨不能刃之而后快。入夜辗转难寐,披衣起身,撰作表章,欲早朝呈奏:其中痛陈裕庆侯父子之僭礼越分、霸男淫女、目无君亲、跋扈恣睢,又申明“法不阿贵,绳不挠曲”④之理,苦谏仁宗万勿要念一时私情而置民心于不顾,此风若开,不但新政基业付之流水,千秋百代之后,亦将无脱于昏主之恶名。洋洋洒洒写竟,只觉手腕打颤似的,几要握不住笔管,原是悲愤填膺,为情所激耳;于是伏案睡去。翌日熹光初现,晨雾朦胧,惝恍间听见元鹤唤他,问他写些甚么,他便截住,不愿教元鹤窥知;然元鹤精敏,已然猜着几分,怅道:“复清竟食言,不肯为我保身么?”见其离去,谢灏忙起身去扑,一个寱挣⑤才知方才不过都是梦幻;却因此变了主意,先将那奏本搁置了,日后再作打算。


第73章 谢灏遇刺

  话说是年夏秋之交,暴雨淋淫,江河泛滥,堤溃城决,淹没田庐,民多流亡,诸郡急递请付度支①,以救灾发赈。沈元鹤心忧如焚,与谢灏言道:“孟子云:‘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②今既闻此灾厄,士者焉能袖手充耳乎?而曩昔受任巡察海内,谙熟政弊,故当仁不让,理之宜然也。”因是向仁宗请命,授为敕使,与工部、户部、都水监群僚同奉钦命下抚地方。临行前,见谢灏郁然不悦,没来由地一阵忧惶,遂叮咛道:“复清,今我去了,旋即便归,不必挂念我;倒是你近来每每神情不属,教我见了,也与你一般难受的——不论有甚么事,都且按下,待我回来一起担承,好么?”谢灏凝望他半晌,似有千言万语吐露,然终究不曾张口,只敷衍道:“我自然明白你的心意。”心里却道:目下尚摸索不清前头行路,又怎舍得教你与我铤而走险;我不愿你如此,所以瞒你,将来若受了责惩,你也能不知而无罪的。元鹤这厢并不知他如何存想,依恋一会,也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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