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暮亭:“你跟时遇吵架了吗?” 桑惊秋:“……” 袁暮亭:“天桐觉得你二人古古怪怪,让我来问你,真的无事?” 桑惊秋无奈,又觉得有些好笑:“算是有一点问题,不过都已经过去了。” 袁暮亭:“果真么?” 桑惊秋点头,显得十分郑重。 袁暮亭心下稍松,她和施天桐也不是真的八卦到要打听旁人私事,可他们四人关系不同,才会想要问一问。 她了解桑惊秋,他既说无事,便是真的无事,也就不再追问。 桑惊秋本欲将自己打算告知时遇,结果回去后并未见到时遇。 询问侍从,得知他去找莫如玉了。 桑惊秋回到房中,洗去一身疲惫,又将自己的宝贝笛子好好护理一番,眼看时辰已晚,再次出门去找时遇。 很巧,到院外,时遇也刚好回来,二人看到对方,同时站定,顿了一顿之后,又同时看向对方。 灯笼的光极为浅淡,照在人面之上,表情不甚分明。 但桑惊秋忽然莫名慌张,先一步移开视线,问道:“吃饭了吗?” 这只是随口一问,这么晚,必然早已吃过。 结果时遇答道:“没有。” 桑惊秋一愣:“为何没吃?” 时遇:“不饿。” 可不按时吃饭,你肚子会不舒服,桑惊秋没问出口,改而道:“我也饿了。” 时遇面无表情:“我不会再给你煮阳春面。” 桑惊秋嘴角微微勾起:“那我给你煮罢。” 时遇不动,他上前,抓住时遇的胳膊往厨房拖,“你赏个脸,一起吃。” 天门山毕竟不同于客栈,是有人看守的,见鱼莲山掌门到来,忙要命厨师前来。 桑惊秋将人拦下:“我们自己动手即可,就是要费些你们的食材,不知方便与否?” 莫如玉曾吩咐过,待鱼莲山众人要客气有礼,只是借用厨房当然没有关系,客套几句,便离开了。 桑惊秋其实不怎么会做饭,流浪时没有食材,吃的大多是好心人给的干粮,跟着时遇之后更少有下厨机会,唯一擅长的,只有煮粥。 淘米下锅便无事可做了,桑惊秋蹲在灶门口,看了会欢快的火苗,悄悄把视线转向侧前方。 时遇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两眼合拢,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在想事情。 桑惊秋目露笑意。 仿佛感知到什么,时遇缓缓睁眼。 桑惊秋朝灶膛里添了把柴火,道:“燕罗帮的人来天门山找茬,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时遇看着他,抿了抿唇:“燕罗帮老掌门近日遇袭,受伤颇重,危在旦夕。” 桑惊秋:“是天门山的人所为?” 时遇:“燕罗帮中人是如此说。”至于真假,暂无人知晓。 桑惊秋:“听你语气,仿佛并不认同。” “燕罗帮若真要替掌门报仇,今日就是好时机。”时遇波澜不惊地说着,“他们没有如此做,而是同莫如玉约好下回再见,与其说报仇,倒不如说是挑衅。” 下午的情形,袁暮亭已告诉桑惊秋,但其中内里,只有莫如玉清楚。 桑惊秋好奇:“这些事,是莫如玉与你说的?” 时遇没应,等于默认了。 桑惊秋皱眉,莫如玉那样聪明的人,不会无故将帮中事告知外人,会说,证明他对时遇有所求:“你预备帮他么?” 时遇:“暂时不。” 桑惊秋:“为何?” 时遇:“牵连甚多,一些事未曾明朗之前,鱼莲山不会掺和进去。” 锅子升腾起热气,米香袅袅散开,桑惊秋打开锅盖,将切好的青菜撒进去,用大勺搅拌了几下,盛出两碗,端到时遇跟前,笑道:“你知道,我只懂煮粥,就随便吃罢。” 时遇拿过勺子,先舀起青菜吹了吹,吞下去,似乎是觉得不错,眉眼舒展些许:“你找我,有何事?” 桑惊秋:“吃完再说罢。” 时遇瞧他一眼,倒也没有逼他。 两碗粥下肚,桑惊秋将碗一放,主动说道:“先前所说之事,我答应你。” 时遇面不改色,只问:“理由。” 桑惊秋:“替你办事,是我的责任。” 时遇:“责任?” 桑惊秋笑着点头:“很小的时候,我便说过,无论你想要做什么,要得到什么,只要我能,就会替你去拿到,如今,你用得上我,我义不容辞。” 时遇眉头微挑:“你当真如此想?我说过,从不强人所难。” 桑惊秋:“我也不勉强自己。”否则不至于到现在才想清楚。 时遇又盯着他看了片刻,颔首,再无二话。 事情就此说好,但真正落定还得等到回鱼莲山,武林大会才是眼下重中之重。 或许是因为快要过年,江湖表面上也安定了些,鱼莲山几人得以安静下来休息一下。 除夕这天,两派人一道用了年夜饭,各自散开歇息。 桑惊秋进门不久,时遇过来了, 他道:“出去走走。” 桑惊秋瞧见他手里的酒坛,一下笑了:“好。” 除夕夜,山中热闹,到处有弟子们拎着鞭炮到处玩的身影,两人到底不是天门山中人,不好到处走,最好干脆上了桑惊秋住处的屋顶。 天气依然很冷,二人内力强劲,又有好酒暖身,倒也不觉得如何。 一坛酒没多久就见了底,桑惊秋又去拿了一坛。 有外人在时,桑惊秋自称滴酒不沾,其实他不但能喝酒,酒量也非常厉害。 眼看他灌下半坛,时遇都忍不住了:“别喝了。” 桑惊秋:“过年这么好的日子,就别管我了。” 时遇好笑,又有些无奈:“你这样喝,下次莫如玉就知道你的‘不喝酒’是骗人之语了。” 桑惊秋毫不犹豫:“就说是你喝的。” 时遇:“……” 桑惊秋最后真的喝多了,是被时遇抓着送回屋的。 他其实没醉,只是有些晕乎乎,时遇离开后,屋子陷入安静,只能听见银炭燃烧的哔啵声。 心中涌上淡淡伤感。 不知为何,他有种感觉,这,大概是他、是时遇、是鱼莲山过得最后一个平静祥和的春节了。 酒意袭来,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正月初五,武林大会前一日,大多数门派抵达玉华山,山上无比热闹。 时遇等人也在其中,但鱼莲山寂寂无名,一路过来无人搭理,他们反倒落了个清净。 然则,旁人却并不想他们如愿。 桑惊秋再次见到秦峰时,脑子里转过这个念头。 秦峰也瞧见桑惊秋,立即冲他笑着点头:“桑兄来了。” 围观者见四平帮帮主对一个人如此客气,纷纷转眼看来。
第7章 俗话说,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行走江湖,实力往往意味着名气。 可也有许多高手为人低调,极少掺和江湖事务,更不主动出风头,是以认识他们的人很少,但这样的人物一旦出现,注定引人注目。 就如眼前这位,外表虽异常出色可年纪轻轻,却能得到四平帮帮主的主动招呼,显然不是普通人。 数道视线瞬间朝这边集中。 桑惊秋瞧了瞧秦峰,也笑道:“秦帮主,别来无恙啊。” 秦峰:“几日前方才见过,桑兄也太健忘了。” 桑惊秋:“今日盛事,秦帮主事忙,就不打扰了。” 秦峰:“桑兄随意。” “秦峰此举,是为了让鱼莲山拉进江湖这潭水里。”袁暮亭道,“这会怕已有无数人在探听惊秋的身份。” 桑惊秋看一眼时遇:“我们既来此,这也是迟早的。” 时遇走在前面,没什么反应。 在一处较为隐蔽的位置落座,袁暮亭环视四下,低声介绍在场之人的身份。 袁暮亭旗下清风堂,专门负责打探消息,手握无数江湖人士资料,稍有些来历名气的,她无一不识。 她一边说,桑惊秋和施天桐时而插嘴询问几句,时遇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武林大会的目的是聚集江湖人士,共商大事,多年来,成了每年的习惯,若无要事可商,一些人便不会前来。 “前些年,东西南北四大派皆未参与。”袁暮亭细致地解说着,“今年也是如此。” 施天桐:“以他们的名气地位,也该如此。” 袁暮亭点了几个新兴门派,介绍其来历名头,同时告诉几人,有些门派,老的新的,都已不在了,因而也不在此次大会之中。 江湖,便是这样一个地方,新老更迭风云变幻,如同汹涌的海浪,从不停歇。 “你在想什么?”时遇忽然开口,问桑惊秋。 桑惊秋:“我只是在想,江湖虽不似朝廷有严令法度,也自有规则,可这两年一路看来,那些东西仿佛并不存在。” 时遇:“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谁厉害,便是谁说了算,那些‘规矩’,说到底是制约比自己弱小的人。” 桑惊秋下意识要回答,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 他并不认同这样的“规矩”,可这些年来所见,尤其时遇在鱼莲山创教,他正式踏入江湖之后,看到的,却正是如此。 就如四平帮,因为比许多门派强大,便可名正言顺骑在旁人头上,打人骂人都算不得事,就连普通百姓也深受其害,除非损害比其更强门派的利益,否则无人理会。 时遇端起杯子,浅浅喝了口茶:“不止江湖,整个天下都是如此,你太过悲天悯人,全无必要。” 桑惊秋摸了摸腿上的笛子,微笑:“我明白。” 这时,袁暮亭转头,说:“吕七风到了。” 吕七风即玉华山掌门,是此次武林大会的举办人,在江湖上地位也是举足轻重,他一出现,在场之人纷纷起身行礼。 吕七风也很客套,拱手还礼:“诸位赏脸来我玉华山,乃是我派之幸,请诸位不必客气,随意即可。” 又是一阵寒暄客套。 不管内里如何,至少场面上十分和谐。 “听闻吕掌门为人大义且处事公正,在下正好有些疑问,不知可否请吕掌门代为解疑。”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就见一年轻男子坐在树上,两条腿摇来晃去,姿态闲适,被人注目也面不改色。 吕七风没开口,已有旁人询问出声:“你是什么人?” 对方笑道:“我叫桑惊秋。” 在场之人根本没听过此人名字,开口问话者继续问:“你是哪个门派的?又有何事请吕掌门代你解惑?” 桑惊秋晃了晃手里的玉白横笛,笑而不语。 那人还要出声,吕七风朝他一摆手,亲自问道:“请说。” 桑惊秋跳下树,走到吕七风身前,开门见山:“我乃一无名小卒,从前未曾参与过江湖事,但我在外行走,常听旁人提及一门派,好奇之下便留了心眼,原来此门派异常厉害,从上到下,个个武艺高强,真是令人羡慕。”
72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