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们当初因着楚雍的嘱托,这才派了一队人跟踪严惜蕊他们的行踪。 这信里内容也十分平淡,反而是追踪的过程中颇为波折。 “这一路本应没什么阻碍,但派去的人大多死状凄惨,遭人毒手。臣去查看过运回来的尸首,是以银针杀人的细微功夫,应是江湖里久不现世的凝雪针——” 徐宁停了话,眼瞧着楚雍根本没仔细听他说的话。 楚雍翻开那记叙萧梦浮一行人踪迹的信纸,目光却总落到严惜蕊身上,筝园里的点滴琐碎,都幻化在他眼前。 而这一行人愈加亲密的相处,也无端端让他感到妒忌。 听见徐宁的唤他的声音,楚雍才断了思绪:“陛下。” 楚雍有些不悦,目光从那信上移开,手指却不舍地在上面摩挲着。 “依臣之见,严公子身边疑云重重,这般人决不能留在宫里,更不能留在陛下身边。” 徐宁倒是罕见地与他针锋相对,楚雍知道他的脾性,便也直言不讳。 “严惜蕊能有什么本事,任他手眼通天,也逃不过朕的手心。” “此事你不必再说,再谈谈蜀中是什么情形?” 徐宁少见楚雍如此草率决断,却也没有理由再开口。 “蜀中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江湖豪杰齐聚青明茶馆,让人不得不多个心眼。” “臣收到回信时并未探出什么大事,只说是武林聚会,但还是会一直派人盯着。” 楚雍嗯了一声算是听到,挥挥手便让徐宁告退了。 徐宁本还有话说,看着楚雍略显不快的面容却咽了下去。 殿外树影偏移,浓绿里藏着蝉声,而这树影却照在徐宁的心里,积郁成一滩污泥。 严惜蕊,他念着这个名字,虽只与这人一面之缘,却真觉那是一副祸国殃民的脸。 *** 长安连日暑气繁盛,搅得人心神不宁,殿内虽是搬了冰块摇扇驱赶热气,却总也去不掉楚雍心上的烦躁。 那信上的文字虽是公事公办的记录,但却详细得很。 楚雍摸着那上面已经干透的墨迹,仿佛沁着微风,徐徐吹进他心间。 那几人成双成对的模样,却总让他后悔当日放了严惜蕊离开。 他想起最近的行事历,朝上并无要事,思及此便召了冯观潮入宫。 冯观潮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这才恭谨地等着楚雍说话。 楚雍微阖着双眼,一派散漫的情状:“沿海贼寇之事可已处理完了?” “收到台州布防图后,我军便是知己知彼,很快便将贼寇制服了。” “贼首郭勇德已被制服,全凭陛下发落。” 楚雍满意地“嗯”了一声,问道:“郑将军呢?” “郑将军正在整改沿海布防,半月内必定班师回朝,面见天子。” 他望着冯观潮:“这几日我不在宫里,若有要事便交给冯丞相处理。” 李桂福慌张地问道:“陛下您,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楚雍心里虽是想得不能如此坐以待毙,准备寻个由头去一趟洛阳行宫,但面上却不能这么说。 “宫内实在烦闷,我去洛阳行宫透口气。” 他坐在殿上扫了一眼冯观潮,带着谁也违拗不了的语气:“许久未见我弟弟,也该见见他。” 冯观潮听到这话便可猜得一二,无法违背圣意,便只得叩首领旨。 ---- 忘记更新了…希望出个定时发送的功能(。
第四十九章 洛阳 =
第四十九章 洛阳 行宫避暑则是一切从简,楚雍身边不会带太多人,因而在名册上的人皆是让人羡艳的荣宠。 赵无端捧着医书坐在炉子旁,自得其乐地翻着书卷,这些个熟记于心的草药再读几遍也是有意思的。 炉上药还没煎好,他便窝在这小天地里悄悄偷个懒。 他素日在同僚里没什么存在感,遇事也不爱争抢,倒也算是在宫里与大家相安无事。 “恭喜赵太医啊。” 赵无端听着有人与他道喜,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这喜从何来。 “到了洛阳行宫里头,可别忘了咱们诸位同僚啊。” 陛下要去洛阳行宫的消息早已传开了,只是拟定的名册现在才发到各处。 估摸着这消息也才刚到他们太医院手上。 同僚眼里说不尽的羡慕,语气也有些不解:“这次咱们太医院的名册里,除了你便是王太医。” 赵无端腼腆地笑笑。 “许是陛下随机在名册上指了一个,下次这样的好机缘肯定是轮到您的。” 打发走了前来搭话的同仁,此刻他平静的心湖此刻也无法平静了。 王太医毕竟是侍奉陛下多年的老太医,带他是情理之中,而自己只不过是去岁才入宫的新人。 陛下记得他的名字,只可能是因为那件事...... 昨夜陛下批奏折批得晚了头痛,太医院碰巧只有他轮值。 再次踏进金銮殿的时候,赵无端还是有些犯怵。 楚雍只用手指撑着额头闭目养神,见他来了也没动作。 他战战兢兢地给楚雍诊脉,听他的脉息倒是平缓,应无大碍。 “陛下只是劳累过度,这才引发的头痛。” “臣这便回去给您抓一副安神的汤药,煎服两日便可见效。” 楚雍阖眸时面色沉静,倏而睁眼时倒是让赵无端觉得有些惧怕。 赵无端听他轻笑了一声:“怎么又是你?” 楚雍看着他,仿佛回忆起上次殿上的荒唐事。 “上回在殿里,也是你吧。” 赵无端不敢多言,只是将用具都收进药箱里:“臣、臣不敢。” 楚雍靠在位子上,手指有意无意抚摸着旁边盘旋着的龙纹。 “明日朕启程去洛阳行宫,你也一道跟着吧。” “惜蕊许久没回宫,得让他先熟悉起来。” ...... 炉火噼啪作响,柴火燃尽的木灰落在他鞋面边,赵无端放下手中书卷,想起那段细雨霖霖的回忆。 自从那次匆匆别后,两人已是数月未见。 赵无端垂眸时,神色有些哀伤,也不知惜蕊如今可还记得他。 屋内唯有炉火温暖,古旧的锅炉上都是火烧的痕迹。 窗口斜溢出的微茫稀薄得不似盛夏,不多久再抬头时便乌云满天,暴雨倾盆。 赵无端自嘲地笑笑,惜蕊身边都是人中龙凤、天下英豪,唯有他是微如蝼蚁的小太医,在这宫廷里费力地喘息。 耳边水声沸腾,雨声沸腾。 赵无端将炉子揭开,头一回觉得这药草香竟如此清苦。 *** 御驾今日便启程了,赵无端回去匆忙收拾好了行囊,便跟着内务厅点着的人一同站在了周宫外的石阶旁。 王太医年岁已高不便长途行路,陛下特意赏了轿子,也让他沾了这光。 赵无端坐在马车内惴惴不安,手指紧张地摸着衣角,反倒是让王太医翻过来宽慰他几句。 “陛下既然赏识你,必定是你有过人之处,不必妄自菲薄。” 望着老者欣慰的眼神,赵无端只能勉强挤出个笑:“您过誉了。” 只有他自己明白,这荣宠不过是借着一段难以启齿的关系罢了。 外头忽然传来宫娥的惊叫声,赵无端掀开帘子一看,竟是有人晕了过去。 宫娥们顿时围作一团,后头的队伍即刻便散了。 赵无端看了一眼,大队人马都已经到了山脊上,他们的马车若是停下来,便再也赶不上了。 他心一横便将那昏倒的宫娥带到了马车上,在车厢内为她诊脉调养生息。 “得罪。” 所幸施了两针后小宫娥便醒来了,她慌忙要下车,王太医却替他拦了人。 “眼下距黄昏还有一个时辰,山路难行,不如在车内先休息片刻。” 若是今日没人救她,纵是死在着山野林间也无人知晓。 宫娥、太监、小吏,说到底都是不值钱的贱命。 赵无端在心里叹了口气,从前悬壶济世遍行天下的愿景,不过成了吃俸禄后难以启齿的秘密。 队伍黄昏后便不再赶路了,山野漫天繁星,他们今夜便是宿在马车内。 赵无端夜里惊醒的时候,天际晦明,离平明还有些时候。 他掀开帘子,扑面而来便是一阵裹挟着暑热的风,他望着远处的驿站,发觉里头的烛火还亮着。 卫兵将那屋子围得水泄不通,天子身侧,谁都不能靠近。 楚雍坐在屋内,慢条斯理地擦着身侧的佩剑。 李桂福进来替他将桌前的烛火换得亮些。 他将烛台放下,劝了一句:“陛下,该就寝了。” “知道了,朕等会便睡。” 那剑锋依然锐利,只是久未出鞘。 尸骨、战火、残旗,如同一阵血色的风,逐渐吹远。 楚雍收了回忆,问道:“李公公,上回你出宫可还顺利?“ 上回楚雍虽是凭着怒气将人赶了回去,但到底不是什么要紧事,事后便不多责怪。 李桂福见他脸上神色无异,便说了:“老奴那儿诸事顺利,欢喜得很啊。” “陛下赠的玉如意也都让新人妥帖得收好了,两人都很感念陛下恩德。” 楚雍听完了沉默良久,又问道:“公公,那你想过什么是爱吗?” 李桂福面上挂着苦笑,不知如何作答。 “奴家这身子,谈什么情啊爱的。” “但陛下万金之躯,是这天下之主,还有什么得不到的呢?” 楚雍闻言倒是沉思片刻,而后便往寝屋里走。 李桂福见状便替他熄了烛火,安静地退了出去。 黑暗中,那双锐利的鹰眼洞悉着外头昏暝的天色,楚雍喃喃着刚才的话。 “是啊,天下都是朕的——” 他握在掌心又松开的,却只是一团虚影。 ---- 最近出去玩忘记更新了orz
第五十章 烟水 =======
第五十章 烟水 水路上连着走了三四日,一行人除却在宁州口泊了半日换了大船,其余时间便都是在摇摇晃晃的水波中度过。 船上许多间厢房,倒是能让他们彻底没了挤在一处的想法。 严惜蕊夜里醒来的时候眼前漆黑一片,阖眸时只有水浪拍岸的声音。 巨大的浪涛声在他耳畔回响。 他隐约听到脚步声往他这里来,还以为是疏桐值夜有什么事便没多想。 等那重量压在他身上时,他才惊慌地挣扎起来。 楚霄在黑暗里吐出声轻笑,喷在他耳边一阵热气:“惜蕊,别动,是我。” “与其躺在你隔壁辗转反侧,不如来此寻你。” 楚霄掀开他的薄被,将两人罩在一处,便这么隔着里衣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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