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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萧鸾的手哪怕是神魂状态也很好看，可以看出骨节匀称，手指修长。 裴昭明一节一节捏过齐萧鸾的指骨，又揉揉齐萧鸾的掌心，然后轻轻将侧脸埋进掌心蹭了蹭。 就这样玩了好一会，裴昭明发现小师叔的手背上还缀着一颗小小的红痣，端详良久，他没忍住低头亲了亲。 ……然后舔了一下。 然后他的手就突然被抓住了。 裴昭明抬起眸子，正正好和刚醒的齐萧鸾对视。 被抓包应有的窘迫尚不及反应，裴昭明就兴奋地摇着并不存在的尾巴凑上前去，“小师叔，你醒啦。” 另一只小黄狗的尾巴也摇得快飞起。 齐萧鸾心累地抽出一只手抵住裴昭明的额头，阻止他继续往前凑，“怎么样，受伤了吗？” 之前齐萧鸾甩完大招后就传音让裴昭明快点跑，怕他受伤。 “没受伤。”裴昭明眨眨眼。“我也没跑。” “？” “我把她杀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 “真的，”裴昭明指指远处的红伞器魂，“你看，我还把她伞拿回来了。” 齐萧鸾眉头一皱，默了三秒，闭上眼感受了一下裴昭明的身体状况，嗯，没有大碍。又立刻把裴昭明的神魂拉过来，皱着眉把他转来转去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确定他神魂也没受伤后才把人松开来。 所以说，他的武力值基本为零的小傻子，不仅把那难搞的女人给搞定了，还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齐萧鸾真心实意地疑惑了。 等听完裴昭明的解释，他才恍然大悟。 众所周知齐萧鸾是个剑道天才，年少成名，天资聪颖，一点就通。 但鲜有人知他其实是个阵法白痴，阵法一门一窍不通。 每次他认认真真费尽心血做出来的阵盘尽是些狗屁不通的乱码，终于，死要面子的齐萧鸾恼羞成怒，掀桌而起，心想这种垃圾玩意谁爱学谁学去，大爷他不伺候了。 然而他师傅却希望他样样精通全面开花，秉持着绝不忽视薄弱环节的理念，只要一有关于阵法的教程资源无论高阶的低阶的，畅销的绝版的，有用的没用的……都通通塞给他。 他看也不看，转头就给丢到书柜角落去生灰。 没有意义的，学画阵法做阵盘没有任何意义。他这种天才不该在这种破事上浪费时间。 结果倒是给后来的裴昭明找到了这些生灰的储物袋，看着袋子里的《从阵法入门到高阶黑魔法》，《阵盘的分子重组热运动》，《魔法阵科学理论指导》……以及各种各样丰富的阵法材料和灵石，裴昭明仿佛看见一道崭新的大门在自己眼前打开。 在刻苦不断地研究学习下，裴昭明的阵法造诣达到了他人所不可及的一个高度。 是以解决一个受伤且无法动弹的女子对他来说不要太简单。 “可是小师叔你为什么会觉得我阵法画得很差呢？”裴昭明有些奇怪，“你不是看过我画的……啊，小师叔你是不是……” 是不是看不懂啊？ 下半句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齐萧鸾匆匆打断，“下一个问题。” “你刚刚，为什么舔我的手？” 世界安静了。 之前被裴昭明遗忘的羞窘在此刻卷土重来，他忍住想缩成一团的欲望，迟疑地给出答案，“因为小师叔手背有颗痣？” “那你舔我的痣做什么？” “……我其实只是想亲一下……” “为什么想亲？” 齐萧鸾笑意吟吟，裴昭明却冷汗岑岑。 “嗯……因为看起来很好亲？”裴昭明目光发虚。 “……”很好，拳头硬了。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齐萧鸾的手捏了个劈魂诀，“因为我想知道。” “……” 小茶炉事不关己地咕嘟咕嘟冒泡泡。 有清风徐徐拂过帷幔，带来沉香惹人昏昏欲睡。 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想亲呢。 他其实很清楚答案。 他只是害怕，害怕说出来小师叔就会厌恶他。 他喜欢小师叔，他心悦于小师叔，他想时时刻刻和小师叔待在一起。 但他害怕小师叔厌恶他的喜欢。 所以他并不想说。 可小师叔说他想知道。 他又怎能不说。 小红鱼在他魂里转来转去，焦躁地摆着尾巴。显然耐心所剩无几。 裴昭明重新跪坐在床榻下，他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齐萧鸾，一双眸子干净纯粹，是不加掩饰郑重道出的欢喜。 “弟子心悦于小师叔，请小师叔责罚。” “很好……”齐萧鸾收回手诀，矜持地微微颔首，“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罚你继续心悦吧。”
第7章 7 齐萧鸾的少年时代是张扬而热烈的。 潇潇洒洒如流云，来去无羁。 雨夜泛舟饮酒而歌，晴日登峰远眺浮云，闲来檐下煮花烹茶，偶与同门切磋打赌，当然赌输的人要去偷三长老的鱼…… 他曾一剑劈开沧澜渊，与丧失神智的魔物厮杀。 吟歌带起风声，他听见远方的萧萧鹤唳，尽管周遭满目血色，他的心却静如止水。 直至甩干吟歌上最后一滴血，他利落收剑踩着一地血色走出深渊。 离开时有风从悄然从指尖拂过，凉凉的很舒服。 就是师傅赶过来骂他的时候一拂尘甩他脸上有点疼。 也不是没有忧愁的时候。 只是那些愁绪放到现在来看都是那么的惹人发笑。 愁什么呢，愁那件最喜欢的衣裳被小猫抓坏了，愁不小心又把师兄师姐的法器弄丢了，愁该怎么拒绝那些追着他说喜欢的人。 他总是对他人的喜欢发怵。 他不太喜欢那种莫名的，缥缈的，轻飘飘就能收回的东西。 只是当他一个人抱着吟歌坐在峰顶亭檐时，看着云雾间淡然的一曲弯月，看着远处寂静的群山轮廓，看着山脚下的几点零星灯火，他突然就觉得心里有点空。 但后来有个小孩透过他的日记，认认真真地爱慕着他。他看着小孩掂起脚尖把自己心尖尖上的一切美好都捧给他。 沉甸甸的，却蓦然把他心里的空缺严丝合缝地填满。 他突然就，不想再拒绝。 他当然知道这对裴昭明来说并不公平。 裴昭明的世界太小了，小到只有一个齐萧鸾，这不应该。 他应该去看看瀑布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跳跃，他应该去听听傍晚雨水坠落湖面激起的涟漪，他应该去闻闻雪山巅的那一朵颤颤冰花，他应该去尝尝藏在市井喧嚣中的软糯年糕……他应该，和他一起。 所以当裴昭明藏不住溢出的喜欢时，齐萧鸾毫不犹豫抓住了裴昭明的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心情颇好地扬起嘴角，轻轻将裴昭明拉到床榻上，把人揉在怀中，吻了吻人的发旋。 裴昭明茫然又无措，抬起头来看着两眼含笑的齐萧鸾，“小，小师叔?” “嗯?”齐萧鸾又低下头来亲亲裴昭明的眼角。 “小师叔，也是因为喜欢我才亲我的吗？”裴昭明将自己的疑惑说出。 见齐萧鸾讷讷地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些什么，裴昭明十分善解人意地帮小师叔找补，“啊，小师叔能亲我，我很开心，所以就算小师叔不喜欢我也没关……” “没有不喜欢，”齐萧鸾一把捂住裴昭明的嘴，顶着通红的耳尖恨恨地闭上眼，小声道，“喜欢的。” 话说出口，齐萧鸾发现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他重新看着裴昭明认真道，“我是喜欢你的。” 裴昭明两眼弯弯，有许多许多柔软的欢喜从他眼中跑出来，他忍不住亲了亲小师叔的掌心。 齐萧鸾的心跟着颤了颤，触电似地收回手。 裴昭明乖巧地窝到小师叔怀里，拉过小师叔的手，轻轻捏着。 “我也是喜欢小师叔的，很喜欢。”他语调轻快。 他的拇指一下一下拂过小师叔手背上的痣，笑得傻兮兮的，像只扑到了鱼的笨狗。 但慢慢的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拇指停留在那颗小痣上，笑容渐渐止住，眉头缓缓皱起。 他记起小师叔的画像上，并没有这颗痣。 “小师叔，这不是痣吧?” “嗯。”齐萧鸾用另一只手轻轻顺着裴昭明的头发，懒懒道，“这是旧阵留下的印记。” “是神魂损坏后留下的痕迹。”
第8章 8 三十年前，齐萧鸾的师傅在血骨界闯进了一处无人谷，意外在谷底发现了一冰潭。 那冰潭与周遭融融泄泄的春光格格不入，冰晶剔透的潭面上悬浮层叠着一层层巧妙精密的阵法，晦涩繁复的符码在阳光下循环流转，闪着斑驳光影。 他啧啧称奇，粗略判断出这是几千年前的大能留下的旧阵。 就连周遭的一草一木都经过了巧妙的设计，以天地为界，山川为引，河流为灵，镇压邪物。 然而历经千年变迁，阵法符文被岁月侵袭模糊，失去了隐匿效用，才让他闯了进来。 依据旧阵的纹理走向和外扩的气息，师娘大致判断出镇压的邪物是古籍中所记载的观心镜。 观心镜，观心而现。 观觉人内心最深处的丝缕邪念并将其放大，使之步步成为现实。 无人心中不存妄念，因此观心镜绝不能现世。 师傅暗中叫来八尺峰的诸位阵道人才一起修复旧阵。 本是阵法白痴的齐萧鸾也因灵力精纯，被抓来充当灵力输送工，守着阵眼输灵力。 众人各司其职，有条不紊修理旧阵。 待梳理到旧阵中心时，一枚小巧的镜子从古旧纷繁的阵心显现。 那是一枚巴掌大的小镜子，造型朴质简单，在阳光下流光溢彩，闪着凉寒的光。 齐萧鸾双眼放光，接下来只需要把观心镜放进新的阵盘，就可以结束这小半年的忙碌，回到八尺峰，偷偷挖出师傅藏在歪脖子树下的老酒，缠着师娘做那醉人的酒酿圆子，趁师兄师姐醉酒狠狠敲他们一笔…… 但是，变故发生了。 大长老夺走了观心镜。 失去了阵源的旧阵疯狂逆转。 众人尚不及反应，便被大阵锁困其中遭受反噬。 位于阵眼中央的齐萧鸾首当其冲。 他的掌心眨眼便被阵眼射出的细纯灵针刺穿。 森森寒意迅速延伸至四肢百骸，好似针扎，又好似蚁噬，火辣辣地刺入心脏胡乱搅动。 周遭灵气暴乱，气流似刀卷袭。 处于风暴中心的齐萧鸾肉体被刀刀割裂，在刺骨流风中磨成齑粉消散。 剧烈的痛苦中突然有道风风火火的灵气将他的神魂牢牢护住，直冲冲地突破封锁把他送出旧阵，送到大长老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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