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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萧鸾躺着看了会天，便又重新爬起来，撸起袖子仔细对照着大长老留下的旧阵通解，继续他的破坏大业。 对于从小就喜欢招猫逗狗，热衷于寻事惹非四处捣乱的齐萧鸾来说，搞起破坏来简直是得心应手信手拈来。 摘花拔草挖土薅树，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无人谷仿佛脱胎换骨，从人间仙境桃花源摇身一变为穷山恶水大荒坡……什么岁月静好都不过是一把杀猪刀……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仍自我感觉良好地摘下了最后一朵尚未盛开的小花儿，圆满完成最后一个指标。 被摘下的花儿好似一只展翅的蝴蝶，在微风中轻轻抖动着旋开花瓣，一圈圈金色的花形波纹从花瓣边缘扩散开去。 金波所过犹如春风吹拂，温暖和煦，带着湿润的阳光唤起新的生机，消弭过往遗留的痕迹，只一瞬，一切便又崭新如故，好似毁坏从未存在。 花瓣片片坠下，飘落地面引起圈圈金色涟漪，一个繁复古怪的大阵也随之浮现在齐萧鸾脚下。 齐萧鸾心知接下来不是他的主场，闭上眼把身体交给裴昭明来控制。 裴昭明也不含糊，接手的瞬间便三下两下画出几个辅助小阵配合着他一起破解旧阵。 复杂的金色符码飞速跃动，在他的指尖肆意流淌，搅乱周围风动，勾连起旧阵的运转轨迹。 裴昭明皱着眉，注意力高度集中，向旧阵中融入大长老留下的几个阵盘。 旧阵运行带起的风刃吹乱裴昭明的发，割伤他的脸颊，而下一秒就被守在一旁的吟歌逼退回去，再进不得。 裴昭明用拇指擦去脸上的血痕，将之融入最后一个阵盘中，血融的那一瞬间，一个古旧精致的阵法在阵盘中央像花一般缓缓绽开，露出其中的一角小小缺口。 他屏息凝神，取出怀中封存的观心镜，细致地剥掉观心镜上的层层保护阵。 在直接触摸到镜面的瞬间，透骨寒意如蛇黏腻攀附而上，随即他便被拉进了镜子中的异空间。 这里时间停滞，有无数面小镜子悬浮空中，映显出无数个他，倒映出他的内心。 随即虚无空灵的声音凭空乍响。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你想要你的小师叔永远留在你身边] [可你内心这么多腌臜的东西，你敢拿给他看吗？] [你不敢，但你藏不住的，你会吓跑他] [不过我能帮你留住他，只要你向我许愿] [你就能永远和他在一起了] 裴昭明神色冷淡，他轻轻看了一眼右手的镜子。 “我不会许愿的。” 因为小师叔想找回他的师长。 “三秒，”裴昭明面无表情用左手画出一个高阶爆破阵，“再不放我出去我就炸了你的本体。” [疯子] [你的欲望迟早会将你吞噬] “三，”裴昭明慢条斯理加强手中的阵法，“二……” 一字尚未出口，他便被观心镜一脚踢出了镜空间，意识回拢，他将观心镜放进层叠花蕊中心的小小的缺口，两者严丝合缝并在一起，花瓣似的阵法层层回包，最后缩进阵盘中再不见踪影。 后悔吗？ 不后悔。 他的欲望与小师叔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第12章 12 随着观心镜的回归，旧阵的运行轨迹也随之改变，他们脚下的草坪随风消散化作透彻冰潭，笼罩的阳光也变得曲折破碎，露出被锁困了三十年的众人。 他们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陌生青年。 青年身板瘦削，束发柔柔垂在背后，神色淡淡，手中握着的吟歌却做不得假。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见他懒洋洋一晒，“哟，我带我对象来救你们了。” 笑得极其嚣张也极其欠揍。 于是齐萧鸾的师傅不负众望地甩了他一拂尘，给予他爱的教育，以表师徒间微薄的情义。 被拂尘抽了的齐萧鸾老实了，乖巧地把裴昭明换出来让他和大家见了面。 不出意外裴昭明眨眼便夺得了众人的怜惜与宠爱，各位长辈纷纷不要钱似的往他怀里塞着天材地宝当做见面礼。 可怜孩子，被关了十几年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美好的大千世界就被齐萧鸾这气人玩意儿给拐了去。 接着两人给众人大概讲了讲八尺峰这些年的近况以及大长老的所作所为。 大家听完一阵沉默，皆是叹息，唯有师傅跺着脚骂人“呸，狗都不吃的恋爱脑，逢年过节我必给他少烧两柱香……” 骂完他又拍拍三长老的肩让他快点找找他的锦鲤灵舟，好把众人载回去。 等待的过程中，师娘义气地朝神魂外放的齐萧鸾眨眨眼，“小萧放心，你的神魂现在已经可以适应傀儡身了，师娘回去就教你怎么做傀儡。” 不远处的师兄师姐拾掇着几人刚刚玩马吊牌留下的残局，然后因为打牌输赢的问题吵了起来，师姐拽掉了师兄的假发，师兄掰断了师姐铜做的金簪子。 裴昭明见状忙跑过去拉架，结果却被两人反过来叮嘱不能任由齐萧鸾欺负。 一片混乱中，终于掏出了灵舟的三长老喊众人快收拾好东西上船，要回家了。 裴昭明先趁大家不注意把齐萧鸾揉进灵府里，然后再跑到师祖那里去帮忙给旧阵上几层禁制。 一番忙碌后众人终于坐上了灵舟，踏向回家的路。 天际晚霞绚烂，风也温柔，云也温柔，有白鸟扑腾着翅膀飞向远山，周遭师长们吵吵闹闹嬉笑怒骂，鲜活生动一如三十年前。 齐萧鸾久违地感到了困倦，望着薄纱流云，他闲适地眯了眯眼，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他在暖洋洋的阳光中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自顾自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到灵府里把裴昭明抱了个满怀，他轻轻地蹭了蹭裴昭明的发旋。 “师娘刚刚答应我做酒酿圆子了，”齐萧鸾昏昏欲睡道，“回去先让你尝尝。” 裴昭明点头应是，他轻轻拍着齐萧鸾的背，哄着他入睡。 齐萧鸾又强撑着拽了拽裴昭明的头发。 “还有，观心镜说的你的那些龌龊的见不得光的东西，等我醒了你扒拉扒拉给我看看。” 裴昭明愣了愣，转念一想小师叔会知道也正常，毕竟当时小红鱼尾巴可摆得飞快。 他乖乖点头，“好。” “说谁会被吓跑呢，什么垃圾镜子破眼光看不起人……”齐萧鸾嘟囔着闭上眼。 “对，破镜子，小师叔不要和它计较，快睡吧。” 小茶炉一如既往煮着沁香的茶，有和风徐徐流动，晕染一室清闲。 在裴昭明的哄慰中齐萧鸾沉沉睡去，裴昭明𠻗着笑偷吻了一下睡梦中的小师叔。 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被黑暗吞噬，因为他的小师叔会把一切黑暗给他洗成粉色，柔软又温柔，将他包裹其中，给他所有的爱。
第13章 番外 - 众人一路打闹着回到了八尺峰，齐萧鸾悄悄带着师兄师姐仨人一起刨出了师傅在歪脖子树下藏的老酒。 然后又缠着师娘用这酒给他们做了酒酿圆子，几个人喝得酩酊大醉，灵府里的裴昭明卧在小榻上打着小呼，树下的师兄师姐也醉得不省人事，齐萧鸾摩拳擦掌正准备狠敲他们一笔，就瞧见了揣着拂尘从远处匆匆赶过来的师傅。 他吓得一激灵，扯起师兄师姐就开始跑，师兄边跑还不忘把锅也一起端上。 只剩师傅在后边追着喊，“个小没良心的，你们倒是给我留一口啊!” 可惜三人脚底抹油，溜得飞快，压根没听见。 - 齐萧鸾盘腿坐在灵府里，翻看着一本小册子，上边密密麻麻写满了裴昭明自觉扒拉出来的见不得光的东西。 然后他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小黄狗是黄色的了。 齐萧鸾抬头看向一旁软垫上跪姿端正的裴昭明。 “嗯……——还有—，唔，或者——？”齐萧鸾简单列举了几个本子上写的东西，“我们先玩这几个?” 本以为会被责骂一顿的裴昭明一脸茫然地眨眨眼，“?” “犯傻呢？”齐萧鸾含着笑扯了扯裴昭明的头发。 “小师叔……”裴昭明探起身，一双眼亮晶晶的。 “嗯?” “喜欢你。” 他像只大型犬一样把小师叔压倒了亲了又亲，舔了又舔，不时还轻咬几口。 “嗯，我知道，”齐萧鸾仰头咬了口裴昭明的鼻尖，“我也喜欢你。” - 齐萧鸾的神魂经过裴昭明纯阳之体的蕴养，神魂强度已经能够适应傀儡身了。 师娘研究这些奇技淫巧多年，教他做个傀儡自然是手到擒来。 而作为一个天才的齐萧鸾学习起来也如有神助，进步飞快，不过裴昭明却意外蔫蔫的。 “小师叔，”他期期艾艾地，“不要到傀儡身里去好不好……就呆在这里不行吗？” 齐萧鸾不由失笑，将裴昭明圈进怀里团了团，“你想什么呢，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傀儡身只是为了方便我们做一些事情，大部分时间我当然还是和你一起待在这里。”他笑得促狭，“而且有傀儡身的话，你的那些个小想法不是更容易实现吗？” ……啊，原来傀儡身是这么用的啊。（并不是） 裴昭明恍然。 之后齐萧鸾果真也如他所说，无论两人胡闹到多晚多累，都会回到灵府里，两只魂瘫成一团搅在一起睡得香甜。 一旁清理好的傀儡身也会自动变成小纸人，重新挂回裴昭明颈间的项链上。 - 八尺峰的众人这几天都没有见到齐萧鸾，最近好像都是裴昭明在使用身体。 他们也没多想，所以他们也不会知道—— 齐萧鸾被囚禁了。 他被囚禁在裴昭明的身体里。 天天跟个二大爷似的在灵府里翘着腿撸小黄狗。 被人伺候得好好的。 “开心了吗？”他晃晃脚上挂了铃铛的脚链，“下次还想玩什么？” 裴昭明摇着不存在的尾巴，揉揉小师叔的脚踝，“小师叔定就好。” “嗯，那就——?” “好。”裴昭明轻轻笑了笑帮齐萧鸾取下脚链。 - ——如果两人玩捆绑放置的话 齐萧鸾眼睛被蒙上，耐心由着裴昭明拿着根绳子在他身上绕来绕去，打结系好。 绑好了，接下来就是放置。 但预想中的离开却没有发生，他反而被拥入怀中。 “?” 齐箫鸾感到困惑，“怎么了？” “这样就好。”裴昭明亲亲舔舔齐箫鸾耳后的皮肤，“我想抱着小师叔。” 放置了，但没有完全放置。 他被捆好放置在裴昭明的怀里，然后闻着熟悉的气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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