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你挑唆的!”了然看见虚弱的凤凰,顿时火冒三丈。她明明在临安开开心心的生活,逛街买衣裳吃零嘴,却因为尤长春闹事不得不赶回老家。 “呵呵呵,”老人克制的笑了几声,不理会他的怒火,自顾自往下说:“可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若能造出防蛊虫的药水,那蛊门为何还是五毒之首?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尤长春不知道罢了。” “林某告诉尤长春,药水的实效可达六个时辰,只需涂抹在全身的皮肤上,便可抵御蛊虫的侵蚀。他当然不会知道,六个时辰之后,这些药水会渗入血液里,变成致命的毒药。” “血……”荣瑟道:“也就是说,尤长春的人全是药渣,而所有碰了他们血的人,也会一并丧命。” “荣门主果然聪明,丙字号和辛字号死得不冤。”老者赞赏道:“我既没有想到,你今天会来搅局,无端成了垫背的。更没有想到,了然师父这个吃肉的假和尚,居然不开杀戒;而萧公子干脆没下场,躲过一劫。”听他字里行间的意思,他本是掐好了点,要算计了然一行。 了然听出他的险恶用心,一把将刀横在胸前,只道:“我如今又在这站着,你能拿我如何?” 老者摇了摇头,叹道:“了然师父骁勇无匹,可我是一把老骨头了,当然不能在你面前逞强。”他阴鸷的目光扫过萧笙和殷长亭,又道:“更何况萧公子和殷掌门也在,我怎会自不量力。” 忽然,一个纤细身影从天而降,速度极快,似鬼魅般叫人防不胜防,一把掳走熟睡的凤凰! 那妖冶的女人一身墨绿色的束身短打,却抹了一张红唇,艳丽的面容足以令天下男人都挪不开眼。她扛着凤凰在老者身边立住,脸上的娇笑自出场以来一丝不改,好似刻上去的一样。老者盈盈笑着介绍:“这是乙字号。” “凤凰!”了然惊呼一声,想要追上去,却牵挂身后的萧笙,只能怒视着两人。 众人后背一阵凉风袭来,不由的转身一趟。那本该宽阔的峡谷口,竟又被一众人堵上了!中间的男人满脸横肉,壮得衣襟都拉不上,妥妥一副屠夫相,大吼一声:“丁字号来也!” 回声在峡谷中久久回荡,经久不绝。转瞬间,刚才灭了蛇门,出尽风头的荣瑟,竟被三个林陌尘团团包围。 眼下,凤凰在敌人手里,荣瑟战斗力归零成了个拖油瓶,萧笙和熙岚又等同于废人,堪堪能用的,只剩了然和殷长亭。战况何其凶险,了然首次在动手前,就心底发虚,丧失了得胜的底气。 荣瑟忽然发难! 一个鲤鱼打挺站起,同时长枪出鞘,而后马上接了个鹞子翻身,在半空中射出一簇狼毫雨,奔向屠夫! 三个林陌尘大惊失色,不知他怎么解的毒。 屠夫闪避不及时,被狼毫雨扎中几针,顿时疼得表情崩坏。 一边倒的战局瞬时被破,老人一个眼神,毒门的人齐扑向众人!唯独那妖冶女人不进反退,扛着凤凰往反方向奔逃! 了然左右两难,只听荣瑟道:“你快追上去!先不管那丫头的命是否金贵,关键她身上有叶虚经!此处有我和殷掌门顶着!” 了然再问萧笙讨主意,只见他极其懂事的给了个鼓励的眼神,没有一点挽留的意思。他在生死大事上从来不使性子。 了然还是不放心,殷长亭适时拔刀护住萧笙,道:“我知道萧公子身体有恙,定会看护好!” 了然一咬牙,撒腿追了上去! 熙岚一看急了眼,她跟着吃这趟苦全因为想赖着了然,当即马力全开,紧紧跟上! 荣瑟和殷长亭背对背,分别对上一个“林陌尘”,萧笙被他们护在中间。 老者对荣瑟突然解毒一事非常费解,咬牙切齿的发问:“荣门主好能耐啊,何时偷得了我毒门的绝学?” “绝不绝学不知道,我倒是偷了点药,”荣瑟面露不屑:“就从那短命的辛字号身上。” “林某不信,”老人表情阴鸷,“毒门绝学博大精深,辛字号身上少说也常带了上百种药,外人连是药是毒都分不清,你怎会轻易找出解药!” “我说是随便吃的,你爱信不信。”荣瑟无奈耸肩:“我有命混到现在,无非两桩本事,一是扛揍,二是命硬。” 老人不信邪,迈步上前,只道:“待我逮住你,总有法子叫你说实话!” 他对面的屠夫紧密配合,同时逼近。 见他们越靠越近,殷长亭将刀握得更紧,武林盟主的威严从他身上溢出,这是出招前的伏笔。 荣瑟此时却是个花架子,并不打算真打。他虽胡乱吃了几种药,四肢却仍然沉得不能动弹,也不知这毒到底算解了还是没解。而腰上的血窟窿一定伤及了腑脏,他每动一下都钻心的疼。 “慢着!”荣瑟推掌喝止他们。 老人依言停步,微笑道:“荣门主想来是忌惮林某门中的毒药,可如此隔空对峙到天黑,也不是办法。” “谁怕你了!”荣瑟嘴硬:“你们就没去打听过辛字号的死法么?” 毒门的人俱是表情一震。 荣瑟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满意的笑了,道是:“我知道你们今日掐准了机会,想一举干掉我和凤凰,一统魔道。可你们几个要想清楚,等你们的主子做了魔道至尊,下一步要收拾的是谁?难道不是你们这些混淆视听的傀儡么?” “妖言惑众!”老人知道他的本事,无意听他掰扯,又往前迈了一步。 一根蛛丝般的细线如同利刃,稳稳贴在他一侧的面颊上。即便他收步及时,还是牺牲了几根英挺的绿色胡须。 辛字号的死状在他脑中一晃而过,他的心骤然沉下来。 “牵丝”也是暗器一门的绝技。但荣瑟的位置是偷来的,他胁迫老门主交出毕生绝学,并不算正统弟子。这些年来,荣瑟最爱用的是专用来折磨人的“狼毫雨”,从未有人见他用过“牵丝”。初见辛字号脖子的断口时,甲字号也曾怀疑过牵丝,可因为这项秘技消失了太久,无人愿意相信。 不想,他今日亲眼看到了。那根蛛丝在阳光下反射出微光,只有某些刁钻的角度能窥见,这还是因他的皮肤已有感知,才能觉察到。在看不到的地方,老人也不知道面前还有多少牵丝。 “老人家,我早让你慢些走。”荣瑟微笑着耀武扬威。 另一头,屠夫虽然不知原委,也被甲字号的表情吓得不敢迈步。 殷长亭今日全程跟不上节奏,武林盟主指点江山,一切尽在掌控中的日子恍如隔世,他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连话都插不上,与看热闹的闲杂人等无异。此刻他仍不明白敌人忽然停步的玄妙,只知道是荣瑟又使了什么暗器,将他们拦住了。“殷掌门。”荣瑟趁敌人失神,小声呼唤队友。 他还不能确定殷长亭是否和这一系列的阴谋有关联,可他眼下没得选,只能悄悄向他交底:“我无力再战,只能防守,一会冲出去,还要靠你。” 殷长亭微不可闻的点了头。心道谢天谢地,天都快黑了,他总算搞明白了自己该干点啥。
第六十七章 牵丝化刀 若有人问荣瑟这些年为何只用狼毫不用牵丝,他定会嬉皮笑脸的回一句:“老子乐意你管的着么。” 二者都是暗器一门登峰造极的最高技艺。狼毫细密,造成的伤口极小,血液流不出来,人不会立刻死去,而极细的钢针埋在血肉中,会折磨得人痛不欲生,最后活活疼死,连大夫也束手无策。牵丝纤巧,比蛛丝细,比刀刃利,削铁如泥,牵丝结网后,几乎不可见,可杀人于无形,是极好的陷阱。 荣瑟是个有恶趣味的人,他爱攻不爱守,不喜结网伺敌,就喜欢主动出击,看人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故而偏爱狼毫。他又是个心机比海深的人,有意将牵丝留作压箱底的秘密,才会藏了十几年不拿出来。 这会,荣瑟便借着牵丝的威慑,又抢得片刻喘息。他趁机从怀里掏出一副手套戴上,那手套是特殊材料所制,紧紧贴合皮肤,就似长在手上。十个指头上长着长长的指甲,全是钢刃,钢刃微微内扣,如同虎爪一般。荣瑟活动一番十指,钢刃呼吸摩擦哗哗作响,好不威风。 “旁门左道,金刚手。”荣瑟对目瞪口呆的萧瑟解释。 他心里明白自己已经挥不动别的兵器,也没有内力再催动狼毫,只能用讨巧之法。 老人和屠夫已从最早的震惊中回神。老人抽出双刀,屠夫舞动混元锤,他们的属下纷纷照做,对着空气练把式,学着瞎子探路的模样,缓慢而坚决的收紧包围圈。 荣瑟一把抓住萧瑟的胳膊——用的是手掌,钢刃虚虚搭着,未伤他分毫,低喝一声:“跟紧了!”萧笙便被他扯着冲了出去。 他话音未落,殷长亭已如离弦的箭,倏地腾空奔向敌人! 荣瑟选的突破口是屠夫,哪怕他一身腱子肉要将衣服撑裂,看起来让人害怕,脑子有坑才会想从他这一侧突围,但想来丁字号排在甲字号后头,那边干瘪的老头一定更难对付。荣瑟和殷长亭心有灵犀,果断杀向屠夫。 屠夫手上的一对混元锤超过百斤,仍被他挥得虎虎生风。 殷长亭忽然从天而降,占据地利!刀锋冲着敌人直劈下来! 屠夫将双锤高举过头,硕大的铁锤宛若牢不可破的铜墙铁壁,准备硬吃下这一击! 刀刃砍在混元锤上,撞出刺耳的声响,殷长亭的体重加上手劲的冲击力,迫屠夫把马步扎得更深。 就在此时!殷长亭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右手的刀换到左手!而后以双锤为支点,绕着屠夫的头顶在空中翻了个筋斗! 他并非左撇子,只是炎苍派靠着掌法在江湖上安身立命,殷掌门最擅长的是出掌,刀不过是辅助。 屠夫来不及反应,殷长亭已经在他身后落脚!然后——右手出掌! 这一击打在屠夫的后心,逼得他踉跄往前扑了数步,险些栽倒。可尽管殷掌门的掌法号称天下第一,屠夫壮如牛的身板也不光是用来看的,他呕出一口血来,竟又站稳了! 他带着煞气转向敌人,双目因为疼痛和愤怒而泛红。 殷长亭又将刀换回右手——迎接对手的混元锤时,兵刃总比肉掌有用。 “小心,”荣瑟适时提醒他:“面对毒门的人,重点从来不是他的招式。” 闻言,殷长亭心中戚戚,默默点头。 荣瑟并非光看热闹不干活,他一手拽着萧笙,另一手已经顺势掏出了一个毒门弟子的心脏,不屑的将那跳动的活物甩到一旁。忽而萧笙那边又有人补上来,荣瑟不拽萧笙,而是自己转身,换那只血淋淋的钢爪拉住萧笙,用另只手又干脆的结果一人。这金刚手真是个省力的兵器,轻轻一个探囊取物,便可掏人心肝。
149 首页 上一页 58 59 60 61 62 6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