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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义符

时间:2023-12-11 10:11:26  状态:完结  作者:张勉一

  “只可惜他那妻子已然是病入膏肓,又有心疾难愈,我虽使尽浑身解数,却也仍是回天无力,最终那妇人仍旧是含泪而终。她临死前,便将她与雷赛辛所生的那孩子托付给了我。雷赛辛与金徕朗父子之事是我生平恨事,那孩子遭此不幸惨剧也尽皆是因我当年而起,我自当勉力照料。因为当年之事,南疆当地诸部皆以雷赛辛为耻,对他的亲族也甚是厌憎,故而我便将那孩子带离了南疆,收他入了我天山门下。中原一带对巴蛮诸部也颇有鄙夷,我也不知师门会不会不允我此举,我为掩人耳目,便给他依照先母之姓,给他取了个汉名,叫做薛牧野。”

  殷错听到此处,顿时大吃一惊,说道:“原来……原来……那魔教的教主竟然是小师叔的弟子?”

  戚玉珩黯然说道:“不错,他便是我的首座大弟子,原名叫做亥久,是金徕朗同父异母的弟弟。先前亥久都跟着他母亲住在巴蛮约族歧寨,丧母后便随着我去了天山,拜在了我的门下,从武学艺。”

  殷错瞠目不已,心道:“首座大弟子叛出师门,入了邪魔外道还率众来歼灭师门,这说出去当真是要轰动武林的丑事一桩。”

  戚玉珩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确也是一步错、步步错。天山派门规森严,亥久性子却颇为跳脱,委实是不甚相和,我当初也是不该一念之私,要他入了我门下,以致又生出这诸多祸事累及我天山派。”

  殷错宽慰道:“小师叔,你那时怎能预料到这些,这又如何怨得到你身上?”

  戚玉珩苦笑摇了摇头,续又说道:“这孩子初入门时,我便察觉到他心性颇为不和我玄门要旨,甚是忧心他难有精进,武功不成,故而诸多教诲,事事费心。当然这却也不全是因愧疚之故,大半也确与他投缘,喜欢他机敏伶俐,资质甚佳,不愿意他就此埋没自己,方才对他期许甚高,想他身为我的大弟子日后便继承我的衣钵,执掌天山门户。然则他虽在我门下十年多,始终是武功是平平,性子也颇为孤僻,与同门并不甚谐,不足以服众,我到得后来便也心软了,就由着他去了,不强求这些,只望他平安就是。”

  “然则他到得廿二岁上,依照天山门规,须得下山游历,应师门之命前去惩奸除恶,为百姓扶贫济困,办下几桩大案得以知晓这世间疾苦,故而方能成人。因此我便也依照门规,要他与另外几名艺成的弟子下山游历。孰料他心思甚深,亡母死前便已然将生父之事牢记于心,虽然时日已久,他却仍旧是心念亡父之事,甚至于秉承父志,想要教宓苴复国、造朝廷的反。待得他下山之后,在武林之中显露头角,便即与蛇王教的护教法王札络相认,札络亦是宓苴王昔时麾下武士,对此事了如指掌,两人就此一拍即合,便返回南疆前去密谋,刺杀了其时继任南疆龙川宣慰使赵芝翎。”

  “这赵芝翎久处南疆盘剥百姓,处处搜刮民脂民膏,以至于民怨如沸,他做土皇帝天高地远一时痛快,却也深知自己多行不义,当地民风剽悍,会武会蛊毒之人不计其数,他也是心下惴惴,故而亦是重金聘了一干护卫在自己身边,生恐有人上门寻仇。但他这干护卫到底也没能敌过蛇王教与亥久,赵芝翎终究是给蛇王教诸人刺杀得手。”

  “赵芝翎麾下有两个门客乃是灵山寺堂证道堂长老普云的徒弟,俱是灵山寺广字辈的十四代弟子,其中一人在与蛇王教对敌之时死在了亥久手下,另一人逃出了南疆,便向师门求以庇护,禀明尊长另一名师弟乃是死在了亥久的手下,故而普云与另外几名长老便亲自上门拜访,携着那徒弟广轩来到我天山派讨个公道。”

  殷错不觉蹙眉,心道:“呸,好一通恶人先告状,仗着自己辈分高过小师叔,便这般不顾青红皂白、倚老卖老,亏得还是出家之人,当真是好不要脸。”

  戚玉珩说道此处,也忆及当年之事,神情不见恚嗔,惟有酸楚,只听他轻声道:“那时普云与几名普字辈的长老登门来到天山,怒斥亥久与邪魔外道勾结,杀业孽重,要将亥久扣到他们灵山寺中关押,以佛法渡化他,免得他日后为祸武林。我听了那广轩和尚所叙之言,便叫亥久与他来对质,亥久却不辩驳,自承其非,并言道他不光杀了灵山寺弟子,还杀了不少武林同道,违背了天山门规,他听凭我发落。”

  “我听后亦是又是震惊又是难过,万料不到我这么多年来苦心一片,他却仍是一意孤行,弃师门不顾。我很是生气,当场便发怒痛斥了他一通,但听到他一字一句痛陈时弊,说到南疆在宣慰司的欺压盘剥之下民不聊生的诸般惨状,我却也不禁痛心疾首。我沉吟之后,便终于是打定了主意,带着他来到后殿,将当年雷赛辛与金徕朗父子的来龙去脉悉数说与了他听。”

  殷错听到这里不禁“啊”了一声,问道:“原来薛……薛教主竟然不知道此事么?那……那他怎么说?”

  戚玉珩默然良久,缓缓说道:“他听罢,霎时间脸如白纸,全无血色,良久之后,方才咬牙切齿地问道:‘师尊所言当真么?师尊是说,是师尊害得我父兄俱亡,牵连我部族各人客死他乡妻离子散、害得我自小便与母亲遭尽磨难苦楚么?’我道:‘是,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我本想好好抚养你长大,要你在天山派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但……但可惜如今却是见不到了。我答允过你妈妈,要好好照看你,所以我绝不会教你被灵山寺的人带走。’亥久似是不曾想到我竟而说出这番话,甚是诧异,问道:‘那师尊如何同灵山寺、如何同武林同道交代?’我说:‘我会将天山派掌门之位传给道清,然后跟普云回灵山寺代你承过,灵山寺一应追责,抵命也好,羁押也罢,悉数都由我代过。’”

  殷错也是颇感愕然,未曾想到戚玉珩竟而肯为徒弟做到如此。

  只听戚玉珩续道:“亥久听了,却是惨然冷笑,说道:‘你算什么人,代我受过,你配吗?’我道:‘做徒弟的有甚不是,自然是为师之过。’亥久此时却蓦然上前,拔出了他的配剑,手起剑落,顷刻间便砍掉了自己的右手,对我说道:‘好,那今日你我师徒情分便断绝于此,我的一身武功是你授的,我的一手剑术也是你教的,今日我全都一并都还给你,此后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我是生是死,是正是邪,杀什么人,造谁的反,悉数都与你毫无干系!’”

  殷错心下骇然,心道:“这薛教主倒是……倒确是暴戾得很。对旁的人出手狠,对自己倒是更狠,说斩手便斩手,无怪他后来能坐得稳魔教的交椅,成为名满武林的大魔头。”

  戚玉珩道:“他执意如此,毫无转圜,我自然也是无计可施。横竖我向来也都……也都拿他没有办法,便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自断右手,与我天山派恩断义绝,跟着普云等人前去灵山寺受押。然则他们一行人前去灵山寺路途之中,被蛇王教探听到了风声,那护教法王扎洛亲自带教众伏击,将灵山寺一干人悉数灭口,带着亥久回了南疆,自此之后亥久便改投蛇王教门下,彻底反出武林白道。”

  “他们蛇王教图谋复国日久,却仍旧是难敌朝廷,数次举事都被你叔父镇南王殷嵘派军镇压,难成气候。后来扶桑岛传人宋凛在江湖之中兴风作浪,使得《黍离武经》之名重现于世,他们蛇王教也曾与宋凛交往甚密,故而从宋凛口中得知这《黍离武经》中有诸多精妙兵法与绝世武功,便谋算到了这里来,故而五六年前,他们便率众前去攻打鸿都学宫,意图谋夺我们公孙门下的信物。”

  殷错这才恍然,说道:“原来如此。”

  戚玉珩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公孙门下乃是同气连枝,平日里虽然难免略有嫌隙,但到此门派生死存亡之际,终究还是要和衷共济,故而鸿都学宫遭难,灵山寺与我天山派自然义无反顾,尽皆出动不少高手前去解鸿都学宫之围。此战之后蛇王教虽然得手,但其教中高手也都是死伤大半,前任教主奢明允亦是丧生在此役之中。我当时亦与亥久对敌数场,他修习蛇王教的邪派武功之后,确是今非昔比,我一时不慎,便给他下了蛊毒,也便就此眼盲。我本以为当年蛇王教元气大伤,武林之中尚且还能平复十几年,却不料他们卷土重来得这样快。”

  殷错听到此处不禁也很是为戚玉珩难过,忍不住说道:“可是一码归一码,就算当年小师叔处置金徕朗父子之事多有不是,但终究对他有多年养育之恩,传道授业、师恩如海,难道这也不能功过相抵、教他高抬贵手,非要闹到如今这般屠尽满门么?薛……薛教主他,好歹也是在天山中住了这样许久,与众弟子高低都有几年同门情义在啊?”

  戚玉珩听了,却也不觉怔了良久,心下痛如刀绞,过了良久,才声音发颤地低声叹道:“都是生孽,这些仇怨世代相承,如今已是积重难返了。”

  殷错看戚玉珩神情甚异,痛楚之中似有夹杂几分缱绻,心下大为惊异,只感到他们师徒反目时似乎另有隐情在其中,却也不敢出口相询,生恐是自己意会错了。

  戚玉珩心下也是一派凄然,复又低声苦笑道:“兴许他是有不端,我……我却也是有诸多不是之处,但前日不受是,今日之受非,总归……总归是我错得更多一些。”

  作者有话说:

  *原句→“前日之不受是,则今日之受非也”

  *The ethnic group and its death ritual in this chapter have a strong intertextual relationship to Wole Soyinka's Death and the King's Horseman.

  *俺是土狗。。。古耽就要搞师徒反目徒弟入魔lol


第57章 停灵

  殷错闻言也是默然,他想起了阿术真,心下也是一阵酸楚,摇了摇头。

  戚玉珩说了这么好些话,此时气力耗竭,便又咳血不止,殷错惶然,连忙替他擦拭,自己也是满袖染血,情知他眼下已是阳寿将绝,大罗神仙也再难救,眼眶顿时通红。

  “容官,天山派上下日后都要承你照料,”戚玉珩颤着手将天山掌门的虚陵令交由殷错,轻声说道,“今日之役倘若侥幸得胜,天山门人此后便不再清修,皆可出世,随你调遣匡扶河山,万世之后,不可愧为义符剑剑主之名。”

  殷错心下大震,咬牙道:“是!掌门放心!”

  戚玉珩微微一笑,低声又道:“亥久……唉,原是我对他不住……容官,我知道我此请很是不合宜……”

  他脸上神情甚是凄然,一双盲眼中却忍不住流露出了哀求之意。

  殷错却心下了然,紧紧握住戚玉珩的手,泪水涔然,说道:“我知道,小师叔,我……我定当尽力而为。”

  戚玉珩点了点头,脸露微笑,就此羽化遗世。

  殷错怔然良久,只感戚玉珩尸身愈渐发冷,自己心下仍旧是一片茫然无措,好似又回到龙勒城破那日,父母出殡,他看着父母的棺椁,在灵堂前磕了许久的长头,头破血流却也仍是恍惚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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