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耽美小说网
站内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古代架空

瀚海义符

时间:2023-12-11 10:11:26  状态:完结  作者:张勉一

  “我那时方才艺成出山,医术也已初成,便遵循先父先母教诲,拜别师父与众同门,下了天山,入关进得中原四下云游,惩奸除恶、为人诊病,倒也闯出了一点小小的名头,故而不少人有甚不平之事、难医之疾,都会找我来医治。”

  “当时我受一位朋友之托,单枪匹马去了南疆,前去南疆的宣慰司医治当时的宣慰使。我原本也向来是对这些朝廷的鹰爪孙都不大看得起,但只因求我帮忙的这名朋友确非寻常人,他便是如今灵山寺的弘明大师,那时他尚未出家,但我们相识甚久,他也早已是我的患难之交,待我十分够义气,我们俩委实称得上一声生死之交,而这南疆宣慰使皮宏珍乃是他的血亲,我自然没法见死不救。但碍于门规,我便不敢将此事告知同门,便自己独身一人,前去了南疆一带。”

  殷错听到“弘明”的名字不禁啊了一声,心下踌躇是否该将弘明的死讯禀明戚玉珩,又听戚玉珩这厢继续说道:

  “这南疆一带瘴气甚多,我人生地不熟,又年纪尚轻,见识尚浅,如此这般孤身一人,便在进山入南疆之时中了桃花瘴的招,昏倒在山中。所幸我走得那条山道也并非是偏僻之径,没过多久,便恰好被一名回南疆的商队见了,他见状便出手相救,以当地人之法替我解了瘴毒,我才得以侥幸捡回一条命。那商队的领头人很是年轻,大约也是方当弱冠,名作金徕朗,也是巴蛮人,平日里在中原做茶商,常常要往返南疆与中原卖茶,此番回来除却进货,却更是因为他那做了十多年鳏夫的父亲终于又娶上了新妇,他回来喝喜酒。他见我也要往至南疆,却又不熟山路,便出言邀我与他们商队一起回寨中。”

  “你也知道,一直以来,南疆巴蛮诸部与汉人朝廷向来不甚对付,自从南疆宓苴国被你们殷楚的太宗皇帝派遣大将沈夔攻占之后,朝廷虽仍留有了宓苴国诸王室,还封他们作藩王,但他们彻底撤去了宓苴国的土司等制,在南疆另立宣慰司、派遣汉人宣慰使治下,想以儒教礼法教化‘当地蛮夷’,因此巴蛮诸部与汉人宣慰使在南疆一向龃龉颇多,当地人也大多不怎么信服宣慰司,依然是更尊崇他们巴蛮人的宓苴王,也不大喜欢汉人。故而金徕朗虽然看起来很是仁善,我却也不敢同他交底说自己是去医治汉人宣慰使的,怕他也与宣慰有甚过节,便只扯了个谎,说道我是汉人大夫,来南疆是为买一味十分珍稀、可解蛇毒的药材。金徕朗先前看过我的行囊,那时便也信了我的说辞,他不会武功,便也瞧不出深浅,只以为我确是名十分寻常的汉人大夫,闻言欣然答允,一路与我同行,引我去了南疆太和城中。”

  “到得太和城中,我便与金徕朗分别,暗中与宣慰司的门客联络上,跟着便去得了宣慰司为那宣慰使皮宏珍诊治。皮宏珍病倒不甚重,不过只因先前日子巡防之时,一时不慎,与当地的巴蛮百姓有些口角,被巴蛮百姓打伤,引得了旧疾发作,方才有些棘手,总是难以痊愈。我心下奇怪,一面替他针灸拔毒,一面便随口问起他何故与巴蛮百姓口角,竟而惹得百姓大打出手。”

  “皮宏珍闻言长叹一口气,脸上显出又是愤慨又是不解的神情,说道:‘戚世侄你从未来过南疆,不知道这些南蛮子的愚昧可怕之处!他们那是要杀生啊!我们自小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又岂能能昧着良心、眼睁睁见他们将一个好汉子逼死了却袖手旁观?’”

  “我听了更感惊奇,忙问皮宏珍究竟何事。皮宏珍说道:‘巴蛮的这宓苴王虽被我朝灭国,但南疆众人仍是对他奉若神明,对他规矩、礼节一应照旧,这本来也无甚大碍,然则这巴蛮一族却又偏偏是极信鬼神之说,仍旧要行人殉之礼。”

  “前些日子,他们那宓苴王新丧,因而宓苴王部下的努托奇——这努托奇意思约莫便可译作汉语中的第一武士,大约算是宓苴王的近身侍从,平日里为宓苴王牵马,战时便是宓苴王的最亲信的亲兵与武士,位尊仅次于宓苴王之下,而他便须得要跟着殉葬,在宓苴王头七之时自尽于宓苴王尸身前,然后众人便将这两具尸身共同焚为骨灰,施行完他们巴蛮人所称作的火烧之礼,再放入水棺中沉入他们的圣河底下。眼下这宓苴王早夭,他的第一武士雷赛辛却是方当壮年,还未到四十岁,倘若循着这人殉之礼,这分明便是要逼死活人,这岂非是伤天害理、丧心病狂么?’”

  “我听了,也是深自皱眉,颇觉这些巴蛮蛮子果然是未经教化,甚是愚昧残忍,说道:‘正是如此,他们怎能平白逼死活人?’皮宏珍道:‘照啊!故而我听闻之后便十分震怒,立时便带着亲兵过去同雷赛辛说,我们宣慰司可庇护于他,教他免遭这人殉之礼所害。谁曾想,那雷赛辛闻言却丝毫未见感激涕零,反而是勃然大怒,与我大打出手,骂我想拦他自尽是想害得他们南疆无法通达阴阳、同天地之化,以至于招致灭族之祸。’”

  作者有话说:

  蒽。。。武侠当然要白 女票 开 挂。。。


第56章 是非

  殷错不禁皱眉,奇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戚玉珩说到此处,却也脸露苦涩,说道:“他们巴蛮一族,向来便以‘非我之界’而自居。他们认为人在生前、死后,俱是一片混沌,每个人皆是由蔓生的脐带连接在根源处,惟有第一武士与尘土同归、为死后的宓苴王披荆斩棘,两人在死后方可齐心合力破开虚空之境,反哺巴蛮的子民,将生前死后之阴阳化境打通,这是每一任第一武士与宓苴王的要任,亦是他们至高无上的荣光,倘若他们未尽此责,整个巴蛮族尽皆要在虚空之境中覆灭。”

  殷错闻言不觉沉默下来,想起一路以来漠北白狄诸部在圣火殿中顶礼膜拜之盛状,心下越发涩然。

  戚玉珩说道:“皮宏珍也是如我一般,全然不信这等鬼神之说,认为这干南蛮子甚是愚昧荒唐,却不知自己是在罔顾巴蛮诸部数千年以来尽皆未变更过、代代相承的自在道义。我那时年轻气盛,听说了此事,不由得也很是忿忿不平,全然不信这等鬼神之说,认为这雷赛辛乃是愚忠却不自知,被巴蛮诸族诓骗得自身深受其害却反咬一口,要推拒皮宏珍仗义相救,故而我从皮宏珍处听闻了这等惨事,便打定主意,这人殉伤天害理,我绝计不能袖手旁观。”

  “我在宣慰司中住了几日,为皮宏珍治好了伤,待得他的病也是药到病除后,我却又在太和城中逗留了几日,与金徕朗再会面、宴饮欢时之际我方知道,原来皮宏珍所说的宓苴王第一武士雷赛辛居然便是金徕朗那个新近成婚的鳏夫父亲,而他也是有些眷恋世间,想要在殉主礼成之前,再享一番人伦之乐。”

  “我听了很是惊异,金徕朗酒过三巡,却也颇有些伤感,对我说道:‘戚老弟你却不知,我与家父其实向来不睦,他向来便是当做没生我这个儿子的。’我听了也道:‘大哥确与令尊有些不同,我瞧令尊事事以约族为重,行事颇为老派,连汉语也不会说,见了城中的汉人都是要冷脸下来,但大哥汉文习得却好,还同汉人贩茶,生意做得很好。’金徕朗苦笑道:‘正是如此!家父对宓苴王十分忠心,故而最是很是痛恨汉人之物,更别提汉人的经术之类。当年皮宣慰使自行使钱,供我同宣慰司的诸般汉人子弟一道读书上学之时,家父父发得脾气可不知有多大。后来我离开太和成,前去黔中投考时,家父更是径直说道,从此便没有我这个儿子,故而即使后来我虽考上了生员,皮宣慰使想聘我到宣慰司中做都事,我也是顾念家父心思,故而婉拒了皮宣慰使,随着舅父出了南疆去做贩茶的生意。’”

  “他说了这些,看来脸上仍是颇为愁苦,想来仍是在想与父亲这些旧日嫌隙,而后复又说道:‘我当年也是固执得很,从来也听不得旁人规劝,倔得似头骡子一般,对家父更是没什么好脸色,便是给家父打死也绝不肯跟他低头,他说什么我向来也是分毫不顾,故而我同家父向来便这般不甚和睦。惟今到得他阳寿将绝,我才感到很是后悔,痛恨自己没有多尽几年孝,反而是成日大拂他面子,惹得他动气。先母过世得早,他一个人将我养大,这些年来也向来没有几日欢时,委实都是我这不肖子的过错。’”

  “我听了也是颇为感慨,但这等家事最是无解,我们外人也无从劝解,只得出言宽慰了几句。金徕朗也只是摇头,仍自借酒消愁,不过多时也是醉醺醺得话也说不清了,我便只得将他送回了家中。我本就很是感激金徕朗,听完这番话,更是打定主意,此番立时便要将雷赛辛的性命救下来,免得他们被这劳什子的‘人殉’害得骨肉分离。”

  “我依仗着自己武功高强,便在宓苴王头七之时,孤身闯入了武士府中,将想要自尽的雷赛辛循礼掳到了宣慰司中,皮宏珍便将他雷赛辛关押起来,免得巴蛮诸部前去滋扰生事。过了时辰之后,次日天明,我本以为此事便能了结,巴蛮诸部已然不能再逼得雷赛辛自尽,可这时巡防的兵丁却前来禀明,说道:‘因为雷赛辛未能尽责,金徕朗已然代父受过,自尽入土,骨灰随宓苴王下葬。’”

  “这第一武士之责乃是世代相传,故而雷赛辛一家世代皆是宓苴王的家臣武士,我闻言当真是五雷轰地,胸口痛如重锤,骇然之间难以相信,深受儒法礼化甚至先前曾因科考中举而与父亲决裂的的金徕朗如今却仍是自戕,所循之例仍是他们巴蛮约族世世代代相承的人殉。”

  “我此时当真是茫然无措,万料不到金徕朗竟会自尽。我前去看望被兵丁羁押的雷赛辛,告诉了他金徕朗的死讯,雷赛辛也是一般老泪纵横,过后却又仰天大笑,脸上犹带泪痕,却一副十分释然的神情,微笑道:‘我知道,他从来就不是我们南疆的叛徒。’我闻言也很是六神无主,一时不慎,也没看住雷赛辛,雷赛辛亦是撞柱而死。”

  殷错听完也感抱憾,叹气道:“唉,小师叔也是好心,但……但……”

  “是啊,这一切罪衍却都是因我而起,是我不知道在宥天下的道理,反而自以为是,戕贼万人本性,强求一致,乃是徒劳无益,”戚玉珩想到此时,不觉也脸显痛楚,说道,“他们父子双双自尽,但仍是并未循先例,故而金徕郎一族在南疆颜面尽失,受尽当地诸部族轻贱,当年雷赛辛故世之前娶的新妇在他死时已然怀有身孕,他故世之后那妇人便独自抚养遗腹子,但她因丈夫之事,在南疆也是处境艰难,而今又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患上重病无法得活,皮宏珍写信告知我此事之后,我本不知此事,得知之后也是大为愧疚,后悔自己当年未曾再去关照雷赛辛的遗孀,只当她有了雷赛辛的万贯家财便能无虞,却全然又不知南疆当地这些纷乱。我读了皮宏珍的信后便连夜赴至南疆,想为雷赛辛的遗孀医治。”

来顶一下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
自愿赞赏网站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您的支持和鼓励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赞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