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肉乃是发物,吃了只会让林哥哥的病更加严重,萧王……也不想吧……” 每逢关于林谦墨的事情,萧渊总是格外手足无措些,他低着头,如同一个犯错的孩童。 潇雨有些忍不住了:“林哥哥本就有严重的胃病,冷的硬的都是半分碰不得的,萧王与他认识这么久,竟然连这些都不知道?” ““墨妃娘娘这是长期郁结于心,加之不按时作息用餐,才导致了严重的胃病。” “娘娘的胃病乃是日积月累所致,需得慢慢调养,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否则恐怕会酿成大祸。” “此人这般瘦弱,必是有严重的胃病,只不过,与他的心疾相比,这胃病反倒不是最致命的了。” 李太医和顾璟渊的话在萧渊的耳边回响着。 是啊,林谦墨的胃病是自少时便初现端倪的,那时自己尚且知道照看他,可自二人重逢,已不是一人在自己耳边说过,林谦墨他的胃不好了,甚至是有严重的胃病了。 可自己是怎么做的呢? 致他于不顾…… 将人扔在深宫之中自生自灭…… 甚至…… 就连他濒死之前……也没有吃上一口热的饭…… 他的胃,这个人,本是那般娇贵…… 可他是怎么舍得下心的呢? 林谦墨总算缓过了几分,能说出话来了。 “潇雨……” “林哥哥,我在。” 林谦墨将头靠在她的肩上。 “还有多久才能……到……萧国……” 林谦墨慢慢将眼睛闭上。 潇雨道:“快了,快了,还有两三日。” 肩上的人没有半点反应。 萧渊瞪大了双眼,他以为林谦墨……便要上前:“他……” 潇雨知道萧渊在怕什么。 “萧王放心,林哥哥只不过是累的脱了力,现下昏睡了过去罢了。” 因着那三年的沉睡特殊经历,林谦墨的身体养成了一个习惯,每逢受到重大刺激或身体疾病发作时,他便会陷入沉睡。 其实,这对林谦墨来说,算得上是好事。 不仅是他身体的保护机制,也为他省了许多疼痛。 萧渊听了潇雨的解释却替林谦墨高兴不起来。 原本…… 他是不需要受这些痛苦的…… 可……都是因为自己…… - 不出几日,一行人便到了目的地。 林谦墨连休息都未休息,便直直去了他父母亲的墓地。 “爹,娘,不孝子来看你们了。” 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是十年前。 潇雨在一旁静静地陪着他,萧渊则被林谦墨赶了出来,他不配来祭奠。 林谦墨:“出言侮辱他们的人,有何资格来祭奠?” 萧渊自在楚国遇见以后,第一次在林谦墨的脸上见到如此强烈的恨意。 不再是一副冰冷的样子,不再是形同陌路。 可更让萧渊心痛…… 若不是顾璟渊被自己气跑了,萧渊真想问一问顾璟渊,让他为自己诊脉,看看是不是自己也得了心疾,不然他的心脏为何会这么的痛呢? 林谦墨足足跪了一天。 待林谦墨走后,萧渊才敢出现在林家夫妇的墓前。 “林叔叔,林夫人,我对不起你们。” “我更对不起墨墨,你们放心,从今以后,我会护墨墨一世平安。哪怕……是要付出自己的命。” 萧渊的这个头,足足磕了一刻钟。 最后,萧渊是以潇雨的一声惊呼结束了自己的忏悔。 林谦墨回到马车以后边说自己想一个人静一静,可半个时辰过去了,潇雨便觉得有些不对,掀开帘子,便见林谦墨已经昏倒在马车中了。 “糟了,林哥哥太过于激动了,如此大悲,只怕会损伤心脉啊。” 萧渊连忙带人回了自己的寝宫。 如此好机会,他怎么会错过? “潇雨姑娘,我是否能够做些什么?” 潇雨点点头:“当真有,呜需要你用内力护着林哥哥的心脉。” 林谦墨的危难当头,潇雨也顾不得别的了,总之先护住林谦墨才是关键。 说是用内力,萧渊便如同内力不要钱一样肆意往林谦墨身上砸着。 潇雨本想提醒他,这样下去他的内力会枯竭,可萧渊却没有任何想要停下的迹象。 待林谦墨的脸色渐渐红润,潇雨道了声“好了”,萧渊才收了内力。 他垂着头:“潇雨姑娘,你有所不知,我欠墨墨的……太多了,这都是我应该还给他的……” 既然萧渊已经这么说了,那么潇雨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只是等着林谦墨醒来以后,与他说一声,便好了。
第104章 花期,九踏槐香 林谦墨醒来以后,发现自己正身处在萧渊的寝宫中。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一点一滴,落在池塘里泛起阵阵涟漪。 如今正是槐花盛开的时节,空气中槐花极香,香得发甜、发腻。遇上雨水,那香气更甚,只是少了几分甜腻。 潇雨与他说了他昏睡以后,萧渊为他用内力护着心脉的事,林谦墨只是沉默着,没有再说些什么。 “林哥哥,我们出去看看吧,上次来时带着任务和陛下一同前来。我还从未好好地出来玩过呢,更不曾见过这萧国的美景,林哥哥带我去看吧。” 见林谦墨心情不好,潇雨连忙转移了话题,生怕他还未走出悲伤来。 林谦墨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其实他并未太过悲伤,毕竟,他已经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刚刚及冠的孩子,面对着他父母亲的死讯悲伤到不能自已的孩子了。 只是…… 他只是…… 觉得自己愧对父母亲教诲,也愧对于他们多年的养育之恩。 但为了让潇雨放心,他便依了她。 “墨墨……” 萧渊骤然出现在二人面前,倒是吓了潇雨一跳。 潇雨小声嘟囔着:“你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呐,为何林哥哥走到哪,你就要跟到哪,莫不是……专门派了人跟踪我们?” 萧渊连连摇头:“不是的,墨墨,我只是……只是担心你的安危,那些人只是……” 林谦墨却冷漠地打断了他的话:“萧皇,你让那些人退下吧,我与潇雨便足以。” 萧渊想要拦下林谦墨:“不,墨墨…….街上百姓嘈杂,我来保护你们。” 林谦墨嗤笑:“保护?” 萧渊有些羞愧:“从前是我的错,墨墨…….给我一个机会弥补从前的过错,好嘛?” 回应他的是林谦墨和潇雨的背影。 萧渊追了上去,拽住了林谦墨的衣袖,却被林谦墨呵退:“如今我与潇雨是从楚国来的使节,萧皇还要拦着我们吗?” 林谦墨好像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再将我囚在深宫之中,不得外出,用锁链锁了,任人宰割?” 萧渊霎时间脸色便变得惨白,拽着林谦墨的手也滑落。 “潇雨,我们走吧。” 随后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萧渊。 - 潇雨当真是出来玩的,时不时地掀起帘子,好奇地看着外面。 “林哥哥,你从前可从未说过,萧国竟然这般好玩。” 明知潇雨是在故意逗自己开心,林谦墨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点了点潇雨的鼻尖,道:“你啊,便是待在摘星阁太久了,什么也不曾见,所以如今见什么都稀奇。” 与潇雨相处久了,林谦墨才知,原来看似冷静理性的潇雨姑娘,其实也不过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 什么天师的接班人,什么楚国皇室中最有天分的用蛊天才,不过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而已。 那么多华丽的名头,都抵不过潇雨在自己眼中是个小姑娘的模样。 突然间,林谦墨在那般嘈杂的环境中听到了什么。 “林家那对夫妇……” 林谦墨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即叫道“停车”。 “怎么了?林哥哥?” 潇雨有些疑惑,可林谦墨没有解释,只是匆忙间下了马车。 所幸,林谦墨找到了声音的来源——那是一对在茶摊饮茶的茶客。 “二位方才提到林家夫妇?” 那俩茶客对林谦墨的到来感到十分意外。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林谦墨按捺下心中的思绪万千。 “不知……二位说得是哪个林家?” 其中一个茶客奇怪的看了林谦墨一眼:“小兄弟看着也不像是外地来的,怎么竟然连林家都不知道?我们说得,自然是林以勋将军和于箐夫人。” 林以勋、于箐正是林谦墨父母亲的名字。 林谦墨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林……林老将军和老夫人已逝世多年,二位怎得想起来谈及他们了?” 那两个茶客颇有些愤怒,道:“你这小兄弟怎么回事?年纪轻轻,怎么就能不记得他们二位呢?” 林谦墨此番回萧国,本因着楚国的服饰,只是,他心中想着要祭拜父母,便也央着萧渊为自己寻来在萧国的服装,穿了回来。 这本就是他的故国,林谦墨此番回来自是融入地十分好,二人见他是一副萧国人的打扮,只道如今萧国的年轻人当真是……不可教。 “这林以勋老将军和于箐女将军,保家卫国,连他们的大儿子都牺牲在战场上,林家满门都是忠烈,护卫我萧国而死,萧国上下应当记住他们生生世世。你这个年轻人,可记住了?” 林谦墨没有想到,在他的爹娘死后十年里,竟然还有人会记得他们,他的眼泪霎时间便充满了眼眶。 “诶诶诶,你这年轻人,怎么说你几句,还真的哭了?好了好了,记住了便好,大小伙子说哭便哭,真不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教育你的。” 林谦墨作揖:“先生说得是。” 随后便要转身,却不想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小兄弟还挺怪。” “是啊是啊,想那林家的小公子若是活着,该也是这般年纪吧。” “唉,可惜了。诶,你怎么还叫林家小公子,该是叫一声墨皇后。” “别提了,提起这个我便生气,一个大男人,咱们陛下非要娶了人家做皇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现在好了吧,将人逼死了,咱们陛下也整日颓废着。” “逼死了?!不是说,林家小公子是因忧虑过度才逝世的吗?” “嘘。” 那人压低声音:“听说当初陛下娶后的旨意一传,林家小公子便受不住了,执意去见陛下,陛下铁了心不改。” “后来呢?” “林家小公子那可是将门之后,那受得了这般,后来……便自刎了。” 另一人满不是滋味:“如此,确实是陛下逼死了那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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