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邵国回来以后,萧渊夺权、夺位、弑父、杀兄。 他的生辰被所有人记得了,他每一年都会收到许多来自五湖四海的珍宝, 可是…… 在他眼里,都不如那串断了的佛珠。 他总算明白了何谓高处不胜寒了。 可如今,林谦墨已经被自己找了回来,他再也不能逃走了,他也没有办法逃走了。 萧渊以为,他又能得到那份心心念念的礼物了。 所以即便是狠心将林谦墨关着,和他闹僵,对他做出这许许多多的事来,他还是希望能得到来自林谦墨的生辰礼物。 所以特意叫来礼部尚书,吩咐他要在自己身旁加一个位置。所以晚宴上让王公公去找林谦墨来。 哪怕是一个轻轻的吻,哪怕是一句轻飘飘的生辰快乐,哪怕只是服软的态度。 萧渊想,只要有一样,他或许就能没出息地和林谦墨重来。 方才林谦墨所说的“我不愿意”四个字,没人知道这对萧渊是多么大的触动。 他本以为,这是二人和好的标志,可……. 看着林谦墨待在自己身边微微颤抖的样子,萧渊只道是自己看错了。 林谦墨他怎么可能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恐怕,他只是觉得楚瀚澜和廖凌潇只是玩玩,玩腻了就会把他抛下。 与其如此,还不如长久地留在自己身边,毕竟,还有自己这个竹马的恋人可以对他处处手下留情。 他一向知道如何让自己过得更好。 萧渊冷笑。 与其等着他日后再一次的背叛,不如现在就折了他的骨头,让他再也离不开自己。 萧渊心里那些隐晦的想法如枯草滋生。 看着酒杯里已经渐渐浸湿地毯的酒,萧渊有了主意。 王公公本想叫来小太监清扫地上的酒水,却被萧渊阻止了。 “你来。” 萧渊用手指了指林谦墨。 林谦墨呆坐在位置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他缓缓起身,走到了萧渊面前,蹲下身,捡起了酒杯。 林谦墨双手将酒杯举过头顶,呈给萧渊,却不料,那酒杯又被萧渊抚倒在地。 林谦墨只听萧渊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还有地上的酒,给我慢慢舔了。” 林谦墨抬眸,眼睛盯着萧渊,但只是片刻,他就伏下身子,好似要照做萧渊的话一样。 萧渊被惊到了,他本就是随口一提,想要找个由头和林谦墨大吵一架,随后宣布宴会结束,将林谦墨拖回自己的寝宫,度过春宵当做今日的生辰礼物的。 已有几日不曾见过他了,萧渊想林谦墨,更想他在床上的样子。 可不曾想,林谦墨他竟然真的想要照做……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可能? 只听旁边的楚瀚澜为林谦墨求情:“这么一个美人,真是太可惜了。” 萧渊本就被酒精纠缠的脑子更加混沌,听了这话,还当林谦墨是故意的,故意要惹旁人的怜惜,于是想也不想地一脚踹上了林谦墨的肩膀。 “下贱。” 林谦墨当即就被他踹得人仰马翻。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着,身子不由自主得蜷缩了起来,手死命地捂住了胃部,竭力想要缓解胃部的疼痛,可是只是徒劳,他用力咬着下唇,下唇已经被咬的一片青了,他也无法抑制住自己急促的呼吸。 萧渊只道林谦墨是在装模作样,明明自己揣得是他的肩膀,而且并未用半分功力,他怎么会直接倒在了地上。 “起来,别再给我装模作样了。” 可林谦墨却迟迟不动。 林谦墨只感到一股腥甜的液体从嗓子里涌出,从嘴角淌落,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他艰难地抬手抹去,惊愕地发现满手血污。 像是有什么破土而出再也压制不住了一样,林谦墨之前咽下去的血,像是反噬一样拼命的向外涌,如同迫不及待一样。 萧渊被这一幕吓到了,他从未看到过一个人可以吐出如此多的血,后来想想,林谦墨那时瘦弱的身躯哪里有什么血啊,只不过,每一口都是他的生命力罢了。 萧渊急忙跑到林谦墨身旁,他将他揽入怀中,只觉林谦墨浑身冰冷,仿佛被看不见的猛兽撕咬着四肢,身躯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疼痛,身体不由自主地痉挛了起来,四肢抽搐,嘴里发出微弱的呻吟。 没过多久,林谦墨就阖上了眼睛,他眸中无奈、沉默、悲伤,还有一丝讥讽的情绪翻腾过后就此归为平静。 林谦墨的嘴里还在不断地溢着血,他被萧渊抱起,血便顺流而下,晕染了胸前的衣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血腥气味。 那气味,让萧渊一下子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让他感受到了深深地绝望。 萧渊的酒,早在林谦墨吐出第一口血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他将林谦墨抱在怀里,死死攥住了他的手,像是攥紧了林谦墨最后一抹生机一样。 现场竟然无一人惊醒,还是王公公反应过来,忙说要去找太医。 可这时,楚瀚澜却站了出来。 “慢着,等太医来,一切就都已经晚了。” 他看向身后的女子,那是一位站在人堆里都不会有什么存在感的女子,若不是穿着楚国的服饰,人们只怕会将她认成萧国的宫女。
第63章 剑舞,血染保和(3) 众大臣已经很有眼力地都纷纷退下了。 只见楚瀚澜身后那女子对着他微微点头,随后蹲在林谦墨的身旁,她先是扒开林谦墨的眼睑,看了看那充满血丝的瞳孔,随后把手搭在了林谦墨的手腕上。 不到几息的功夫,她的手就拿了下来。 “潇雨,他怎么样了?”楚瀚澜在一旁问道。 “我可以治。” 没人在意到,在听到楚瀚澜喊潇雨的时候,廖凌潇的神色一黯。 而此时,潇雨只是收回了手,转而拿出一个小瓶子,那只是一个寻常的白瓷瓶。 可当她打开瓶子的时候,众人诧异,那里面装得竟然是几只还在蠕动的虫子。 看着潇雨就要将虫子往林谦墨的嘴里倒,萧渊呵斥并且阻止了她。 “你在干什么?!” 潇雨眉心微蹙,略微有些不耐烦,但一想到眼前的人是萧国的君主,于是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这是蛊虫,吸尽他体内瘀血的。” 待清理好瘀血,潇雨便说要将人安置在一个清净的地方,萧渊立马接道:“去养心殿。” 潇雨可不管皇帝的寝宫能不能进,她一旦为人治病,那她的眼里便只有病人了。 而廖凌潇和楚瀚澜也要跟着进来,王公公觉得这样不好,想要拦下二人。 楚瀚澜只道:“潇雨是我楚国的人,来收拾你们君主惹得烂摊子,竟连我也不能进吗?” 王公公没有办法,又看向了廖凌潇。 廖凌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来,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好道:“那本王先回霄游宫了。” 霄游宫本是先皇修建专门用来玩乐的宫殿,极为庞大奢靡。 只是萧渊登基以来夙兴夜寐,哪里有时间去玩乐,那处宫殿也就慢慢地荒废下来了。 此次楚国廖国两位君主一同拜访别国君主,乃是开天辟地的第一遭。 要知道,除了国破被虏,自古以来就没有别国的君主主动去往他国的。 萧国自然也就没有专门的宫殿去迎接两位君主,而虽说是来祝贺,但毕竟是一国之主,都提防着会出意外,所以楚瀚澜和廖凌潇都带了不少的人。 所幸礼部尚书栾奕想到了霄游宫这个好地方,正好用来安顿。 - 养心殿内,潇雨又细细查看了林谦墨的伤势。 她“啧”了一声,瘀血都是次要的,只是这人身上的胃病实在是严重,长久积郁成疾,恐怕难办呐。 “此人一时气血攻心,血吐出来也是好事。” 萧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好事?可他已经吐出了这么多的血……” 潇雨最讨厌旁人质疑自己的蛊术:“那是因为他胃病太过严重,严重的创伤、长期精神紧张或焦虑、抑郁,加上又被刺激到了,一时才会吐血。” 萧渊越听越发心惊,他没有想过,仅仅是短短的几日囚禁,林谦墨就会变成这样。 萧渊握紧了拳头后又松开:“他……可还有什么病症?” 潇雨嗤笑:“那可多了,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典型营养不良的症状。” 潇雨用手指了指林谦墨的腹部,只见那分明未曾进过食的小腹,现在却微微隆起。 “你且看着他那鼓起的小腹,这就是病症显现的表现。” 萧渊看着躺在床上瘦弱的人,却诡异的有着鼓起的小腹,只觉得痛心。 可潇雨却还没说完:“方才我探过,这人身上烧着,只怕不是一日两日的了,这样的热度,他早就该浑身无力了才是,竟然还能演出那样一场精美的剑舞,真是不得了。” 潇雨自顾自得说着,完全没去管萧渊那一霎那惨白的脸色。 萧渊此时回忆着这段时日对林谦墨做了什么,先是那一场粗暴的情事,随后将人丢在景阳宫不管不顾许久,竟然连他发烧也不知道。 他早该想到的,凭着林谦墨那个体质,只要晚上稍稍做得狠了些,第二日必定会发烧。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这几日的囚禁对林谦墨来说,简直算得上是一种苦楚。 他不是不知,林谦墨每日的饮食有多么差。 景阳宫久未有人居住,房屋有些破败,因而时常会有风吹的声音,放在夜晚有些瘆人。 林谦墨好似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实际上他是最怕黑的。 暗五每日都会来回禀林谦墨的情况,萧渊也知道,他日日都不得安寝,景阳宫里常常会有林谦墨的尖叫声。 现在萧渊简直难以想象,林谦墨在寒意料峭的夜晚,是怎么裹着那一层薄被,身上滚烫着,但却只能感受到无边的冷意,又听着窗外作响的风声,睡梦中是怎么将它当成可怖的怪物的。 潇雨可没时间理会萧渊的胡思乱想,她将林谦墨的衣袖挽起,露出那瘦得跟枯枝一样的胳膊,那刺眼的金色锁链还明晃晃地挂在上面。 潇雨抬眼看向萧渊:“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还要问问之前一直为他医治的人,看他有没有办法救治眼前这位公子。” 仅仅从林谦墨的脉象上,潇雨便能看出之前为他医治的,必定是一位医术极高的人,恐怕,只比自己高,而不会低于自己。 而且……她在林谦墨的脉象中还诊出了些不一样的东西,仿佛是某种药的残余,这使得林谦墨的心脏跳得格外缓慢,再这样下去,他的心脏迟早会停止跳动。 不知道药方,潇雨也只能依靠之前为林谦墨诊治的人能知道些详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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