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他很想抱抱顾期年,安慰他不会丢下他,可是怎么可能呢? 自幼京中所有人都知道他活不了多久,楚家注定无后,皇上隐忍多年,之所以不曾破釜沉舟,也不过是因为楚氏一脉断绝,对朝政再也造不成威胁。 难道真要让自诩忠君的楚家在皇上的猜疑中反目,或者真如传言所言,干脆反了? 无论如何,两年后他和唐知衡是一定会走,无论是离开一年或是两年,甚至更久,那时注定会再次将顾期年丢下。 就算楚颐真的很喜欢,也没有办法。 楚颐静静看着他,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这些。 顾期年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最终轻笑出声:“不过如此。” 他面容清冷,声音也冷得像是失了温度:“很久以前我就知道阿兄是这样的人,可是又想骗骗自己,觉得自己在你心里还是与其他人不同的。” “你本来就与他人不同。”楚颐道。 顾期年却没有听他回答的意思,轻声道:“可是我不想每日猜测怀疑下去了。” 他上前紧紧抱了抱楚颐,许久后才依依不舍放开,笑道:“我们就这么算了,从前的事情也都扯平,我慢慢忘了你,以后不再闹你冲你发脾气。” “我……放手了。” 作者有话说: 还完债了,我!不欠你们了!(骄傲脸)感谢在2022-08-19 21:07:38~2022-08-20 08:26: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esister 20瓶;Ayiee 10瓶;卷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小修) 顾期年走后, 屋内重新陷入安静。 窗外起了风,吹动枯叶沙沙作响,原本朦胧的月光彻底暗淡下去, 眼前仿佛骤然被蒙了层黑雾, 周围只剩下无尽的空茫。 楚颐浑身几乎失去所有力气,伸手扶住桌面,忍不住又低低咳了起来。 他的心口闷痛,不知是不是夜晚吹了风的原因, 不久后, 头也跟着痛了起来, 额上青筋突突跳个不停。 自幼时起,向来只要他喜欢, 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即便最后烦了腻了,也是他随手丢弃别人,何曾有人敢主动离开他。 可顾期年竟敢说要对他放手。 一个顾家人, 幼时两次为他所救,先是联合身边的陆文渊对他下手, 再是送走司琴,恩将仇报不说, 又死缠烂打, 到了今日的地步,他有何资格先说放手! 楚颐剧烈咳着,眉头紧蹙, 勉强撑着力气坐在了桌前的凳子上, 喉间不时泛起甜腥, 几缕鲜血沿着唇角滑落, 映着苍白的脸色,黑暗中如同鬼魅一般。 他的手指碰上早已凉透的茶,呼吸因恼怒微微不稳,扬袖将茶杯扫在了地上。 第二日一大早,楼下又闹闹哄哄起来,楚颐几乎彻夜未眠,随便洗漱过后下了楼。 二皇子坐在桌前喝着茶,等楚颐在身旁位置坐定,才恍然发现他面色不对,温声问:“昨晚没有休息好吗?是不是睡不习惯?” 楚颐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朝周围看了看,沉默片刻问:“顾期年还没下来吗?” 二皇子摇了摇头,正欲吩咐人上去楼上看看,就见门外有护卫匆匆进了门,走到桌前恭敬行了一礼。 “世子,二皇子,顾小少主他已经先行离开了。” 楚颐刚端起桌上的茶正要喝,闻言手指微僵,抬眸静静看着传信的人,问:“离开了……是何意?他去了哪里?” 护卫见他脸色阴沉,立刻有些紧张,颤声道:“少主他……先行去了衡州。” “何时走的?”二皇子皱眉问。 “回二皇子,半夜就走了,顾小少主说让您不必担心他。” 半夜就走了,也就是说,昨夜和楚颐争执过后,顾期年根本就未回过房间,而是直接乘马车离开了抚州。 还真是决绝。 护卫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神色,从怀里摸出一个四方的小盒子,犹豫着放在桌上:“还有这个……这个是顾小少主让属下帮忙还给世子的。” 楚颐抬眸看了过去,隐约猜到了里面的东西,目光沉沉地看着它,没有应声。 他沉默地捏着手里的茶杯,直至里面的茶水变凉,慢慢放了回去。 抚州距离衡州少说三五日,服了药以后,马车再次出发,一路马不停蹄赶路,加上张九重所开的药方用药霸道,到第三日时,楚颐又发起了热。 绫罗在车外忧心忡忡问:“主人高热不退,这样赶路下去身体一定会受不住的,不如禀告了二皇子,多休息几日,待身体好了再出发去衡州……” “不必。”楚颐冷冷道。 他手中把玩着那个小小的盒子,犹豫着轻抚着上面的小小搭扣,最终伸手将它打开。 盒子里放着一张叠放整齐的纸条,压在一枚通体碧绿的玉佩下,楚颐伸手展开,发现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应该是司琴如今所处的位置。 他的目光落在那枚玉佩上。 楚颐隐约记得,那枚玉佩还是四年前和顾期年同去邑城时,在路边随意买给他的。 那时他拿走了顾期年母亲唯一留下的那枚红玉,难得发现路旁小摊位上有成色如此好的玉佩,尤其听摊主说开过光,可以护佑平安,他想都没想便买下送了顾期年。 如今四年过去,期间两人一度剑拔弩张过,他以为这枚玉佩早就被顾期年随手丢弃了,没想到却留到至今,还被他一直贴身带在身边。 楚颐随手将玉佩塞入怀里,才发现盒底还放着一枚金色的小小钥匙。 那枚钥匙不过指节大小,精致圆润仿若一件精美的饰物,就这样的小东西,害他被那条链子锁了那么久,顾期年还真是行事恶劣。 他冷笑一声,将钥匙放回了盒中,直到马车路过一条小河时,掀开车帘,将那个盒子毫不犹豫丢进了水里。 * 到了衡州总督府时,已是第五日上午。 赵总督脸带笑意,早早迎在门外,等两人下了马车,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行了一个大礼。 “下官见过二皇子,见过世子。” 二皇子温和令他起了身,笑道:“这段时日麻烦赵大人了。” 赵总督忙道了声“不敢”,恭敬道:“两日前就听顾小少主说世子和二皇子正在抚州,算算日子也快到了,不如两位先去休息一下,等午膳备好了下官再让人去叫你们?” 楚颐看着他,淡淡问:“顾期年是两日前到的?他此时在哪里?” 赵总督忙道:“顾小少主等二皇子过来主持大局,自己不敢擅作主张,这两日一直和犬子在玉冠山练习骑射。” 楚颐皱了皱眉,才刚与他吵了一架,顾期年竟然还有心情去玩。 赵总督一向是顾氏的得力手下,几年前从京中调来,为他把控着整个衡州,听阿昱提起过,赵大人的确有个儿子,年纪与顾期年他们相仿,平时不仅擅长骑射,就连诗书也一向拔尖。 从前他在京中,想来跟顾期年也是相识的。 楚颐忍不住又剧烈咳了起来,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常年微凉的皮肤因高热变得微烫,整个人摇摇欲坠一般。 “世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赵总督忙道,“下官这就令人去请大夫。” 楚颐道:“无妨,休息一下就好。” 赵总督应了一声,连忙让侍女带他们去了安排好的客房。 进了房间后,绫罗将侍女们全都赶了出去,上前替他脱掉披风,忧心道:“主人的药可要继续喝?” 楚颐脸色阴沉地坐在床上,手臂无力支着床板,静默许久才话里有话道:“难道要半途而废吗?我不习惯。” 绫罗睫毛颤了颤,轻轻点头道:“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煎药。” 她轻手轻脚走了出去,贴心将门关好,屋内很快恢复安静。 整个白日楚颐高热始终不退,二皇子不放心,交代江恕亲自请了大夫来,自己则担心地连午膳都未用,一直陪在身侧。 而顾期年,却始终没有回来。 顾期年不是不知道他们今日会到衡州,不然也不会让赵总督提前等着,可他整日不归,不是故意躲着又是为何。 一直到窗外天色变得晦暗不明,楚颐昏昏沉沉间终于转醒。 绫罗小跑着走上前,紧张问:“主人终于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端来新煎好的药坐在床前,盛起一勺吹了吹,轻声道:“主人先将药喝了,奴婢待会儿去给你准备吃的。” 楚颐静静看了眼窗户,问:“顾期年回来了吗?” 绫罗怔了怔,点头道:“他……顾小少主回来没多久,又去了府中武场,可要奴婢派人将他请来?” 她说得小心翼翼,想来已看出了二人的不对,楚颐病了整个总督府提心吊胆,连二皇子都顾不上吃东西,其他人只会更加小心惶恐,顾期年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不想见,不在意而已。 以往他与楚颐生气,还从未这样过,这次顾期年是铁了心地与他闹别扭,铁了心地不再理他了。 “不用。”楚颐低声道。 接过她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 服过药后没多久,赵总督今人特意炖的补品也刚好送来。 侍女将托盘轻轻放在桌上,恭敬问:“世子,晚膳马上备好了,可要奴婢将饭菜拿进房中?” 绫罗接过补品,客气道了声谢,刚想拒绝,楚颐却突然道:“不必麻烦。” 顾期年以前那么爱缠着他,甚至得知他只能活两年时也不曾放弃,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他要去亲眼看看,顾期年究竟是不是像他口中所说一般那么决绝。 楚颐起身下床,随意披了件外袍在身上,淡淡道:“既然大家都在,也该见见了。” 对上他的目光,侍女下意识颤了颤,紧张道:“……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 衡州原本属于梁国地界,紧邻梁国京城,民风开化,夜间青楼赌|坊几乎从不闭市,总督府临街而建,斜对面不远处的巷中就是一家极大的青楼,辉煌灯火一直蔓延到了主街,连总督府门前都亮如白昼。 秋末的夜黑得早,总督府为迎接他们,将府内院中也挂满了灯笼,骤然出去,几乎分不清白天黑夜。 晚膳的地方设在前院花厅,楚颐出门时,身上特意穿了件厚厚的外氅,一路走来却依旧浑身发冷。 沿着青石板路到了前院,花厅门口早已侯了几位侍女,就连仇云也在,见了他,神色微变,立刻心虚地垂下了头。 侍女笑着迎上前道:“世子,请随奴婢进去吧,二皇子和大人已经等在里面。” 楚颐目光落在仇云身上,淡淡问:“你家少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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