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第60章 狂风怒吼,天地之间,来势汹汹的疾风裹挟着世间的一切,掠过一望无际的林立,卷起漫天黄沙,势不可挡地奔向天际,万籁俱寂中,寒风搅动乌云,登时,泼墨似的天际仿佛四分五裂,直到一缕光照陡然照进,随即千丝万缕地透过密布的乌云悄无声息地从四面八方洒向大地,霎时,漆黑退去,太阳缓缓升起,崭新的一天徐徐到来。 望着远处刺目的亮光,只一瞬,呼云便将视线收回,越过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缓缓将目光落到这一连几日,从京州的百姓口中得知,甚至昨夜还同世子探讨的人。 微风拂面,丝毫没有觉察到身后有道实质的目光,许林一如往常般将银两塞到下人手中,随后大摇大摆地踏进喧哗吵闹的赌坊。 耳畔吵闹声不断,穿过拥挤的人群,越过阴暗混乱的氛围,呼云不动声色地走到偏僻的角落,透过挨挨挤挤的人群,一错不错地盯着在这乌烟瘴气的环境中还能玩地不亦乐乎的许林。 浑浊的瞳孔中倒映着眼前人身后那刺目的光照,许林不适地揉了揉眉心,随即专心致志地听着前方庄家手中的摇骰声,一片嘈杂中,骰子随着庄家的动作灵活地碰着骰蛊内壁,发出清脆声响,众人屏息凝神,直到动作停止,一切尘埃落定,抢在众人开口前,许林笃定地大声喊道:“小!我压小!!” 仿佛山狼找到头领,众人纷纷跟着面前这个弱冠少年,附和道:“小!!压小!!!” “大!!压大!!!” 喧哗声震耳欲聋,颇有掀翻屋顶的架势,望着一群情绪激昂的赌徒,庄家不疾不徐地收回视线,随即看向许林一边的人从容道:“小。” 闻言,许林连连点头:“对!!” 说罢,就见眼前淡定的庄家看向另一边,平静道:“大。” 说罢,这次喊‘对’的人便换成了另一边。 乌烟瘴气中,庄家神色如常地环顾四周,在众人期许的眼神下,从容不迫地抬手,缓缓移开手中的骰蛊。 忽略掉旁桌的喧哗吵闹声,彼时众人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眼前的骰蛊,仿佛此时以意念就能换成心中所想,万籁俱寂,骰蛊一点点移开,直到骰子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庄家盖棺定论地喊道:“大!” 顿时,先前那不容置疑、笃定的神情骤然烟消云散,许林神情不悦地拿出放在腰间的银两,随即奋力地扔到庄家眼前。 见状,庄家也不恼火,只是随即拿起那散落在桌上的银两,冲着眼前的公子笑了笑,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仿佛此种场景司空见惯。 待该收的银两逐一堆到眼前,庄家一脸平静地再次摇起骰蛊,方才寂静的氛围再次变得热火朝天、人声鼎沸,直至街市的人烟稀少,太阳西下,似火的光线此刻稀疏零散,看着手中为数不多的银两,许林不悦地皱紧眉头,随即一把将其甩在桌上,零碎的银两瞬间散落四面八方,登时,方才还喧哗无比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四目相对,只见许林横眉怒对,冷哼道:“你这分明有诈!” 早已见惯了各种输不起的场景,庄家倒是神色如常,只是反问道:“公子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闻言,本就心生怒气的许林顿时像找到了发泄口,大声道:“你竟然还敢说何出此言?!我玩了一整日,你眼前的银两有大半都是我的,不是刻意诓骗,我怎会落得每次都输的境况!!” “公子,”面对他的暴怒,庄家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只是不疾不徐道:“这本就是有赢有输的东西,谈不上诓骗,若是今日公子输的银两太多,也只是运气不好罢了,怎能说小店这是诓骗?” “就是诓骗!!” “公子,小人劝你最好三思而行,若是你在这般胡言乱语、胡搅蛮缠,”说到此处,先前还算平淡的眼神此时一点点变得狠辣,庄家微眯着眼,盯着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一字一句道:“休怪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对于他的镇压恐吓,许林趾高气扬道:“敢对本公子如此无礼!!你可知我爹是谁?!” “哦?你爹是谁?” “我爹乃是京州千户,”四目相对,许林毫不掩饰地嘲讽道:“这下,你该知晓我是何许人也。” “京州千户?!”听闻此言,庄家嗤声一笑:“我还是天皇老子呢!给我打!!” 刹那,早已在暗处恭候多时的粗鄙打手以不及迅雷掩耳之势,快速从四面八方袭来,将许林围在中间,见状,没有想象中的慌乱,许林指着他们,嚣张跋扈道:“你们敢!!!我爹乃是许舟山!!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给我打!!!”
第61章 霎时,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就在所有人蠢蠢欲动,欲要有所动作之际,许林猛地从腰间掏出那不是寻常百姓所能见识过、接触到的象牙腰牌,登时,像是被施法定住,众人面面相觑,一动不敢动地站在原地,经过方才他们这一闹,四周鸦雀无声,一切喧哗顷刻间退去,见面前的人若有所思,许林更是猖狂放肆道:“你们可看清楚了!这是当朝官员所有的象牙腰牌,若是你们仍旧有眼不识泰山,那明日,你们这赌坊便在京州销声匿迹、无影无踪!!!” 像是被他唬住,又像是在判断真假,面前的一群人,包括庄家在内,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视线相撞,庄家粗略地扫了他一眼,便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人手中的腰牌,灯笼挂起,火红的亮光清晰地照在那枚刻有官员名称的腰牌,万籁俱寂,剑拔弩张的氛围骤然烟消云散,随即庄家转身缓缓朝面前的公子走来,俯身行礼神情谄媚地赔罪道:“公子息怒,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小人一马。” 早已习惯了被人吹捧的许林,此时见此情形,直接将腰牌放入腰间,随即环顾四周,挑了挑眉,不屑道:“早该如此。” 闻言,庄家将腰弯的更低,再次恭维道:“公子息怒。” “行了,”听到此言,许林扬着头,睨了一眼身旁的人,只觉心中的怒火顿时消去大半,不疾不徐地质问道:“我问你,你方才可是使了诈?” 若是换做以前,庄家早把说这话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扔在大街,但眼下,有了方才腰牌的警示,庄家不敢造次,只好垂着头赔罪道:“公子,若是再玩几次,怕是时来运转,方才输的都会赢回去。” 闻言,知晓他的话外之意,许林满意地挑了挑眉,居高临下道:“既然如此,我便不与你计较。” 知晓眼前的人动心,庄家趁机说道:“公子乃得天独厚之人,此番定是鸿运当头。” 苍穹幕落,月朗星稀下,与外面热闹的街市不同,此时落针可闻的境况中,庄家拿起骰蛊,不疾不徐道:“公子仔细听。” 说罢,寂静的环境中,下一瞬便响起清脆的骰子碰撞声,或是亮出身份,许林没有了方才的暴怒,只是神态自若地看着眼前的人,片刻后,骰蛊重新落到桌子上,见状,许林声音平静道:“大。” 灯火通明,两人隔着桌子四目相对,在对方人的注视下,庄家缓缓移开手中的骰蛊,少顷,完整的骰子暴露在众人面前,是大。 彼时,庄家恰如其分地开口:“我就说公子是否极泰来、时来运转。” 明晃晃的亮光照在身上,听闻此言,许林微微挑了挑眉,随即扫了眼桌面上散乱的银两,昂起下巴,居高临下道:“既然如此,你还不快些把我的碎银还回来。” “是是,”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顾不上四周,庄家将对应的银两拿在手里,随即快步穿过人群,来到许林面前,弯下腰谄媚奉承道:“许公子吉人天相、鸿运当头,能来我们这小小的赌坊,实属让此地蓬荜生辉,今日之事,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小人祝公子扶摇直上、步步高升——” “行了,”话被打断,耳边终于清静下来,看着周遭拥挤的人群,许林更是抬起下巴,眼神轻蔑地睥睨着众人,不疾不徐道:“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本公子自然是大人有大量,不与你一般见识,只是你日后记着些,毕竟我身份尊贵,若出了什么事,你们这些粗布麻衣可是担当不起。” 瞬间,方才还沉寂的氛围再次暗流涌动,有人听闻此言,扬言要说些什么,可下一瞬便被身旁人拦下,示意对方不要冲动行事,空气凝固沉闷,见状,庄家立即赔罪应道:“公子教训的是,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公子,还请公子宽宏大量,不与小人一般见识。” “那是自然,你以为本公子同那些匹夫一般,行事粗旷、不得章法。” 耳畔传来热闹的吆喝声,听着外面的人声鼎沸,庄家弯着腰,神情僵硬地赔笑道:“许公子怎可与那些粗野之人作比较。” 闻言,膨胀的虚荣得到满足,灯火通明中,许林背在身后的双手紧了紧,压住心中的欢悦,随即神情蔑视地睨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不屑道:“你知晓便好。” 夜幕低垂,从喧哗的赌坊出来,穿过来回穿梭的人群,许林掂了掂手中的银两,随即快步朝着琼玉楼的方向走去。 繁星隐匿,漆黑的街道彼时被火红的灯笼映得通红,目光犹如实质紧紧追随着眼前的身影,呼云一刻也不敢松懈地紧随其后,街道人来人往,对于耳畔一直传来的喧哗声响,呼云充耳不闻,两人一前一后地穿过拥挤热闹的人群,直奔这京州最大、最繁华的青楼。 乌云浮动,冷风裹挟着令人动有情欲的香气扑面而来,霎时,漆黑的发丝凌乱地拂过面颊,遮住了黝黑的瞳孔,只一瞬,遮挡双眸的事物便自觉退开,与此同时,富丽堂皇的琼玉楼清清楚楚地倒映在眼底,苍穹幕落,像是陷入静止,呼云格格不入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这轻纱婆娑、热闹非凡的场景。 香气扑鼻,像是随着氤氲浮动,不断侵染今夜初次到来的公子,直到将来人彻底包裹其中,才随着凉风习习地奔向远方。
第62章 嗅着浓重的胭脂香,呼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之前在胡塞,不是没有这种地方,只是因着位置不同,相较处于平原的京州,胡塞地势险阻,更是有荒漠隔绝,就是在如此恶劣环境下,那地方自然也是无法同先下此处一样,正是此缘由,以至于让呼云第一次见识到后,便不由自主地怔住了,待反应过来时,宽大粗粝的手已然被一双纤纤玉手攥住,感受到掌心的细腻,呼云下意识地一把甩开,四目相对,借着火红的亮光,只见那女子捂着手帕低头害羞一笑,随即波光潋滟地望向他,轻柔道:“公子可是初次来到这琼玉楼?” “我——” 瞬间,声音被打断,一道响亮的巴掌声裹挟着疾风骤然钻入人的耳中,一片通明中,呼云几乎本能地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浓重的夜晚下,几道手指印赫然映入眼帘,面对女子的梨花带雨,许林没有丝毫愧疚,甚至指着她,大言不惭道:“什么东西!!本公子宠幸你可是你的福气!!!你却竟敢如此不识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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