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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不必多礼，”顾烨勾起唇角，天真一笑道：“父皇将此任托付给大人，必是对大人的信任，大人切莫辜负了父皇的心意。” “回二殿下，”郭阳立即行礼道：“微臣定不负所托，势必为我朝铲除伪善奸恶之人。” “大人敢于谏言，为人正直，”顾烨笑道：“我相信郭大人一定会将此事妥善处理。” “多谢二殿下，”眼底浮现淡淡笑意，郭阳低声道：“微臣定不负二殿下所托。” 刹那，乌云翻滚，极具气势地黑压压笼罩这偌大的皇城，低垂的云层近在咫尺地降临在错落有致的屋檐之上，狂风骤起，来势汹汹地掠过野蛮生长的杂草，发出簌簌声响，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季风缓缓站起，抬手将一旁的窗户关得更加紧闭，与此同时，穿过一阵风声鹤唳，踏过半米高的杂草，一行人气势汹汹地破门而入。 尘土飞扬，氤氲浮动，忽略掉一旁受惊的季风，徐钰随即俯身做出‘请’的姿势，缓缓道：“大人，请。” 四目相对，耳畔的风声犹如潮水哗然退去，万籁俱寂，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彼此二人，看着春风满面，迈着步子不疾不徐地走进这狭小官府的郭阳，季风下意识皱眉，语气严肃道：“你来做甚？！” “季大人，这是本官最后一次这般称呼你，”丝毫不在意方才这人的语气，郭阳漫不经心地笑道：“往后这世间，再无什么从七品的季大人。” “何出此言？！”几乎本能，季风毫不犹豫地呵斥道：“你竟敢胡言乱语！！口出狂言！！” “口出狂言？！”闻言，郭阳微微眯着眼，随即冷哼一声，正色道：“本官奉命前来，缉拿罪犯季风。” “缉拿我？！”视线相撞，季风不闪不避地直视他，神情庄严，语气凛冽道：“你奉的谁的命？！我一心为朝廷鞠躬尽瘁，何罪之有？！” “好一个何罪之有，”毫不在意眼前人的怒火，郭阳不急不慢地将圣旨递给一旁的徐钰，冷声道：“季风，你好好看看。” 见状，徐钰立即俯身接过，随后快步来到季风面前，身后窗外的寒风咆哮着穿过，掠过挨挨挤挤的杂草，疯狂地撞向窗户，听着耳畔那此起彼伏的碰撞声，季风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被徐钰呈着的圣旨，黄色圣旨映入眼底，连同那黑字也清清楚楚地倒映在瞳孔，视线停留在眼前人的脸庞，见他满脸的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徐钰神情不耐地收起那无人敢违抗的指令：“可看清楚了？！上面可是写着你私下勾结罪犯裴——！” 声音戛然而止，收起的圣旨赫然被打翻在地，卷轴铺开，沿着冰凉地面缓缓露出那潇洒飘逸的字迹，鲜红的章印倒映在瞳孔，望着那寥寥的几句，季风喉咙艰涩地来回咀嚼，直至刺骨的寒风透过窗缝席卷全身，周遭冰冷，如坠冰窟，季风才从这短短几句中赫然回过神。 寒风凛冽，穿过敞开的大门疯狂地奔向四面八方，霎时，先前好不容易存下的温度骤然消散，阴冷的气息肆意地充斥着这狭小天地，氛围诡异静谧，就在郭阳思虑他要做何事时，面前白发凌乱，神情憔悴的人忽然放声一笑。 窗外风声不断，树叶飒飒作响，四目相对，丝毫没有想象中的悲凄，郭阳听到面前的人豪言放声道：“我季某一生为朝廷效力，无愧于心，无愧于地，如今落得如此下场，是季某命已至此，怨不得他人。” 像是怕他自戕，郭阳迫切地下令道：“带走——！”
第51章 暴雨倾盆，狂风怒吼，疾风裹挟着豆大的雨滴接连不断地奔向远方，不绝于耳的水声顺着墙缝潺潺流淌，成汩成汩地涌向地面，渐渐在潮湿的地面汇聚成一个又一个水坑，感受着周遭的寒气，季风面无表情地望着面前的人。 退去一众跟随的下属、狱卒，这阴冷的方寸天地，彼时只剩下他们二人，四目相对，郭阳满面春风地走到他面前，望着眼前斑斑血迹、发丝凌乱，整个人折磨地不成模样的季风，郭阳只觉有种前所未有的身心愉畅。 皮肉绽开，道道鞭痕渗出源源不断的血液，血腥味扑鼻，嗅着呛人刺鼻的浓重血腥气，郭阳冷笑一声，随即不疾不徐地走到一旁，拿起正烧得滋滋冒着火星的火钳，火苗闪烁，扫了一眼面前脸色惨白，冷汗不断冒出的季风，郭阳嘴角挂笑地再次走到这人面前，不疾不徐道：“季风，我说过，早晚有一天，你会落得一个失意怅然的下场，只是竟没想到这一天会到来的如此之快。” 额角虚汗不断，顺着眉眼浸湿眼睫，视线模糊不清，只得依稀听着耳畔那滋滋不断的声响，朦胧之中，季风看到面前的人手中拿了一把火钳，视线相撞，郭阳扫了一眼彼时正发出细微声响的火钳，随即收回视线，漫不经心道：“如今你落在我手中，不妄老天有眼。” “郭阳，”模糊之中，季风费力地抬起头，望着那双眼底含着笑意的双眸，语气平静道：“你我素来无怨，你为何如此恨我。” “无怨？！”听到此言，郭阳怒极反笑：“你竟会说无怨？！季风，这偌大的朝堂，就属你刚正不阿，就属你为朝廷鞠躬尽瘁，为百姓谋取福泽，我告诉你，季风，你把自己看得太重了，这个朝廷若无你，依旧繁荣昌盛、天下太平！！” 寒风阵阵，透过狭窄的窗缝裹挟着刺鼻的血腥味怒吼着奔向二人，顷刻间，漂浮在两人之间的血腥气铺天盖地地席卷在两人身上，紧紧地贴覆在一青一绯的袍子上。 口中血腥味浓重，唇色干裂苍白，良久，季风淡淡道：“原来如此。”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谏言在他人眼中只不过是装装样子，也不曾想过自己的谏言会引起他人如此妒烈之心，更不会想到正是因为自己的谏言，才会让自己落得如此下场。 万籁俱寂，冷风呼啸，先前一直不得其解的缘由就此解开，感受着皮肉绽开的疼痛，季风皱紧眉头，语气却一如往常，缓缓道：“你听着，郭阳………我季风一生………光明磊落、行事坦荡………百年后………世人提起我………定当君子所为………一生高风亮节………而你………你郭阳………自始至终都不过是………一只见不得光的鼠辈罢了………” 刹那，怒火犹如滔天海浪排山倒海般袭来，手中的火钳便是最好的武器，郭阳神情凶狠道：“鼠辈？！鼠辈又如何！！如今你不是一样落到我这鼠辈人手中，季风，现在只有你我二人，无人能救你，无人会救你！！你睁大眼好好看看，看看我这鼠辈之人是如何在你身上烙下印记，让你至死都无颜去见季家的列祖列宗，让你至死都要带着这副丑陋的面容！！！” 登时，火苗闪烁，烧地滋滋作响的火钳挟着疾风骤然向面前的人袭来，瞬间，一切声响哗然退去，眼前一片漆黑，高人的温度不偏不倚地落在脸颊左侧，寂静无声的司狱里陡然传出一阵声嘶力竭的凄惨声，那声音悲惨刺耳，伴随着阵阵冷风，穿过走廊，叫人后背发凉。 视线模糊，鲜血咳出，经历此遭，季风脸色煞白地垂着头，奄奄一息，倒是郭阳望着那憔悴的面容彼时出现一个令人无法忽视的伤疤，满意地一把将火钳扔在那盆中，随即冷笑道：“明日，你会在你为之殚精竭虑的百姓前被斩首，那时，百姓皆认为你是卑劣之人，到时，本官等着看你的百姓朝你扔着烂叶鸡蛋。” 声音愈来愈远，伴随着背影的消失，季风再也不堪重负地昏了过去。 狂风怒吼，阵阵白雾穿过雨幕，拂过无人的街道朝远方奔去，直至深夜亥时，这场突如其来的狂风骤雨才肯作罢。 血液干涸，身子羸弱，钻骨的疼痛让季风冷汗直冒，一夜清醒，透过窗户，远处渐渐泛起的白光千丝万缕地照在斑斑血迹的人身上，冷风拂过，一阵脚步声陡然响起，穿过潮湿的走廊，骤然向季风袭来。 ‘嘭’一声，大门被大力打开，迎面而来的狱卒登时鱼贯而入，整齐地排列在两旁，下一瞬，众目睽睽之下，郭阳步伐堪称悠闲地出现在季风面前，视线相撞，嗅着张牙舞爪、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望着眼前人这副虚弱惨白的模样，距离他一米处，郭阳忽地顿住脚步，冷嘲热讽道：“季风，本官今日便让你看看你那口口声声中的百姓在知晓你所做的事后究竟会是何反应。” “你………” “带走——！” 天光大亮，朗朗乾坤，彼时热闹喧哗的街市不似往日那般人来人往，而是主动分散两旁，露出中间宽阔的街道，太阳升起，光照洒满整个角落，从远处看，一辆押着罪犯的囚车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无数双眼眸中，这辆行走时雨水飞溅的囚车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踏过京州最繁华的地段，慢慢悠悠地来到这个一向以斩首示众的西四牌楼。
第52章 光照之下，先前还处在街道两旁的百姓彼时乌泱泱地跟随着囚车聚集到这个高大宽阔的牌楼前，微风拂过，即便今日风和日丽，却依旧叫人感受不到半点温暖，浑身只觉寒冷，扫了一眼此时正跪在地，狼狈不堪的季风，郭阳慢悠悠收回视线，随即望向下面挨挨挤挤的人群，轻咳一声，大声道：“诸位，你们可知今日要斩首示众的人是谁？！” 话音刚落，沉寂的人群中骤然发出声响，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打量的眼光接连不断地出现在季风身上。 见状，郭阳满意地摆了摆手，继续道：“这位，乃是我朝五品官员季风季大人。” “五品官？！” “他犯了何罪？！” “都斩首示众了，想必定是贪污腐败之罪！！” “看来受苦受难的只有咱们这些老百姓………” “杨老三，听你这语气，你也想被斩首示众？！” “若是让我一年贪个黄金万两，我倒宁愿斩首示众。” “你说他贪污有黄金万两吗？！黄金万两会有这个牌楼高吗？！” ……… 听着底下的沸沸扬扬，郭阳适时地摆了摆手，缓缓道：“诸位，可知他犯了何罪？” “想必是犯下滔天罪行！！！” “定是贪赃枉法！！贪污腐败！！！” “对！！！贪赃枉法！！！” ……… “诸位，”议论声渐渐停歇，望着层出不穷、接连不断的聚集人群，郭阳停顿片刻，随后扬声道：“诸位有所不知，这位季大人，犯得并不是贪赃枉法之罪，而是比贪赃枉法更严重、更激起诸位愤懑之情的罪责！” “是何罪？！”一片议论声中，其中一个人大声喊道。 听着人群中突如其来的质问声，郭阳半侧着身子，任由明晃晃的亮光照在季风身上，映出那狼狈不堪的面容，只一瞬，那光亮消失大半，郭阳斜着身子，指着身后的人道：“诸位看清，此人季风，位居五品官，但仍不满足，私下与罪犯裴宣一同勾结胡塞，试图行谋反叛国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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