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柳朝暮便有了机会。 他已经想好了,过两天他们开拔去往论剑峰,他便装病先留下来,待那几个高手一走,他就召集黄泉宗刺客,把两个小倒霉蛋救出来。 到时候他给顾寒舟留一封信,道明原委,再回月神殿处理内乱。 正好顾寒舟身中蛊毒,他一走,也不会再发作了。 不过这蛊还是要解的。 此去他也会尽力寻到蛊王,来给他解蛊。 免得他日后有了新的心上人,也不能与之长相厮守…… 话说回来,他走了以后,顾寒舟会喜欢上别人吗? 他赶紧晃了晃脑袋,驱散这些乱七八糟的念想,踏着瓦片跳下了屋檐,蹑手蹑脚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本以为会是一片漆黑,他可直接滑进被窝睡觉,不曾想屋内竟是灯火通明,顾寒舟跪坐在矮桌边,拿了一本书在看。 ————— 蓝盆花的花语是 不能实现的爱情 66 有你在,我就安心许多 顾寒舟还没问什么,柳朝暮就心虚地先扯谎了:“太闷了,出去透了口气。” 他似乎并没有生疑,态度温和地说:“武林大会在即,静海城内鱼龙混杂,你晚上还是不要乱跑。” “嗯嗯。下次不会了。” 柳朝暮心里有鬼,他说什么他都乖巧应下,连他半夜堂而皇之地闯进他的寝卧,都没有发难。 倒是他自己解释了起来:“我睡不着,想过来找你说说话。敲了许久也不见你开门,便直接进来了。” 这些日子他吃的苦着实是太多了,又连日劳顿,瘦了不少。 柳朝暮看着他瘦削的英俊脸庞,忽而又想起江彼岸说的“相思相望不相亲”,心里一紧,只想离他远一些。 “你……天色也不早了,你快回去歇息吧。我也要睡了。” 如果江彼岸说得是真的,那么只要他不在他身边,那蛊虫便不会发作,他也不会有什么事。 他便躲着他一些好了。 “这么急着赶我?”顾寒舟剪了剪烛火,眉宇间浮现了一丝伤心的神色。 柳朝暮看着他怅惘的神情,很想告诉他实情。 可是转而又想到,还有三天便是武林大会了,可不能让这些事情乱他心神。 而且以顾寒舟的性格,就算知道了有邪蛊在身,恐怕也会不管不顾。 再说,过两天劫了阿米娜和司淇,他便要走了,他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还是先瞒着他,让他安然在武林大会上夺魁,待寻到了织天,再给他解蛊也不迟…… “有些困了。”他打了个哈欠,下了逐客令,“快回去睡觉吧。” 顾寒舟放下了手中诗集,站起来理了理衣袍,“好。我先回去了。” 两人擦肩时,又忍不住想要亲近他,凑过来亲了亲他鬓边碎发,“你会陪我一起去论剑峰的,对吧?” “我……” 他去不了。 见了药王,就会露馅。 而且他已经计划好了,等司淇和阿米娜被救出来,他就回大漠去。 顾寒舟力战群雄笑傲武林的风姿,他怕是看不到了…… 一抬眼,对上那双水波粼粼的桃花眼,他喉咙一紧,还是只能点头。 顾寒舟欣喜地抱住了他,“有你在,我就安心许多。” 他猛然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顾寒舟的体温和那股好闻的翠竹清香,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电光火石间,耳边好似又响起了江彼岸的声音:“你也心悦于他,对不对?” 怎么可能呢?! 他慌乱地推开了顾寒舟,“我……我要睡了。” 他的失态被对方尽收眼底,但他还是什么都没问,依旧柔情似水:“好梦。” 他走之后,柳朝暮叹了口气,正想吹了灯烛睡觉,低头却瞄见了他刚放下的书。 上面印着李义山的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他愣了一下,待回过神时,泪珠已经打了上去,晕开一片水墨。 …… 江彼岸一夜未眠,天色将明时分,他看到一名下属从江忘川房里出来,把一封信揣进了怀里。 他眼尖,一眼就认出了信封上柳朝暮的字迹。 莫非,师兄还与那贱人暗通款曲? 他拦住了那人,“去哪儿?” “回禀少宗主,属下奉执事之命,往拜月教送信。” “送什么信?” 大家都是自己人,也没什么好瞒的,下属如实禀告。 他才知,原来是柳朝暮听闻教中有异动,写信回去告诉他们自己一切安好,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就他所知,那拜月教前些日子已经带人赶往中原了…… 若真让柳朝暮的信稳住了他们,岂不是没有好戏看了? “我最近刚好无事,信给我吧,我来送。” 那人是个新来的青瓜蛋子,全然不知他与柳朝暮的恩怨,只把他当作少宗主敬重,推拒道:“这怎么能行?这是执事交待给属下的事情,怎敢劳烦……” “我记得你是要去北海的,再去寻拜月教的人岂不麻烦?反正我是闲来无事,还是我送吧,你只管去做你的事便好。至于我师兄那边,我去跟他说。” 拜月教的人早已开拔,一路上还得打听他们具体方位才能把信送过去,又没有赏金可拿,着实是个苦差事……江彼岸都这么说了,他果断脱手,谢道:“那就有劳少宗主了。” “小事一桩。” 67 怎敢劳烦江执事亲自出马? 武林大会前一天,柳朝暮恰巧“病倒”了。 他窝在客栈的床上,捂着肚子哼哼唧唧。 他本来是想装感染风寒的,可是偷了绘竹的胭脂来,抹了半天都觉得不像。 只能装肚子疼了。 顾寒舟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看见他鬓边残留的红粉,不动声色地用指腹揩了去,柔声问:“请大夫看过了吗?” “看过了,就是吃坏了肚子……今日……今日怕是不能陪你们上山了。”他不敢面对顾寒舟的目光。 周凝玉是巴不得他不去,笑道:“那寻陌兄弟便好好养着吧,我陪顾大哥去论剑峰便可。” 柳朝暮深呼吸,告诫自己,不要跟小姑娘一般见识。 顾寒舟又摸了摸他的脸,“真那么难受?” 他含泪点点头,“痛死了。” 还欲再说什么,外间有人在催了,说再不出发来不及了。 “寒舟哥哥你们快去吧。不用管我。我明日好些了便去找你们。” 赵灵烟颇为惋惜。 药王已经登上论剑峰了,前两天她和他通过信。宋瑜回她说,待他们上了山,便可一起商讨两个小儿的婚事。 如今“寻陌”病了,岂不是要耽搁了? 不过转念一想,待寒舟在大会上崭露头角,估计那时候“宋寻陌”病也好了,他们再碰头也不迟。 这么想着,她便说: “寻陌这样子着实是不能赶路了。不若我们先上山吧?留下几个人照顾他。待他好了再接他过去也不迟。” 周素卿也劝道:“再不走就要晚了。还是让寻陌好好歇着吧。” 顾寒舟又看了一眼柳朝暮,可是柳朝暮避开了他殷切的目光。 他叹了口气,“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养着。” 踟蹰着到了门口,又忍不住追了一句:“等你好了,可一定要来找我。” 柳朝暮拉起被子蒙住了头,“好。” 他们走后,天色将晚时,柳朝暮便召集了黄泉宗的几名刺客,摸到了关押司淇和阿米娜的柴房外。 让他意外的是,江忘川居然也来了。 “怎敢劳烦江执事亲自出马?”他不咸不淡地说。 江忘川鬼面覆脸,嗓音沉闷:“司淇也是我黄泉宗的人。” “呵。”意料之中的回答,柳朝暮自嘲一笑,又指着柴房前那几个负责看守的碧落山庄弟子,正色道:“那些守卫,用迷香就行,别伤着他们。” 他在碧落山庄呆了这些天,他们待他都不错,他不想让他们受伤。 面具后浅淡的瞳仁凝视着他,眉头轻蹙,“是。” 黄泉宗出马,自是手到擒来,不一会儿便把司淇和阿米娜接了出来。 他们俩也不小心吸入了迷香,陷入了昏睡中。 柳朝暮把这二人交给了江忘川,“有劳江执事先把他们带到分舵安置。” 江忘川问:“你去哪儿?” “不用你管。” 他撇开了他,乘风而去。 他答应了顾寒舟,要陪他一起参加武林大会。 68 就凭他勾结魔教妖人 顾寒舟十年磨一剑,终于在这一届武林大会,所向披靡,最后将武林盟主周素卿一举击败,重现了碧落九剑的荣光。 虽输给了小辈,周素卿却并没有生气,借着顾寒舟伸过来的手站了起来,豪迈一笑:“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顾寒舟不卑不亢,抱拳道:“承让!” 擂台四周皆是一片欢呼。 沈沧澜心里沉得像压了块石头,嘴上却也跟着叫好:“顾贤弟的碧落九剑炉火纯青。有贤弟做下任盟主,真乃我中原武林一大幸事!” 众人纷纷附和。 柳朝暮躲在他阿爹当年亲手刻下“酒囊饭袋”四字的巨石后面,偷眼望过去。 只见炬火摇曳间,顾寒舟立在擂台中央,萧萧肃肃,意气风发。 晚间山顶多风,吹起他皓白色刻丝鹤氅,宛若烈烈作响的旗帜。 他好像,本就应该是被悬挂在高处,受人敬仰的旗帜。 那般英姿飒爽,风华正茂…… 他为他高兴。 可惜,他也只能陪他到这里了。 他甚至,都不能公然现身,贺他拔得头筹,前途无量。 这场峰顶论剑耗时颇久,天已经很黑了,柳朝暮想,是时候回去了。 可是又听到周素卿说,要将盟主信物传给顾寒舟。 不如,再看一会儿? 他扒着石头望过去,便看见周素卿取下了拇指上的四海指环。 顾寒舟半跪在她脚边,低着头,恭敬地准备完成这场权力交接。 那枚指环从外观上看,可以说是平平无奇了。 普普通通的玄铁制成,一点宝石都没有,上面刻的中原风物图画倒是十分精妙,可惜经年日久,也看不太清了。 不过这代表了中原武林至高无上的荣耀。 这枚指环从周素卿手上一脱下来,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或诚心钦佩,或嫉妒怨恨,或贪婪不已…… 周素卿举着四海戒,高声道:“我周素卿,承蒙上任盟主托付,和各位英雄豪杰支持,任盟主近十年!如今江湖代有才人出,贤侄顾寒舟文韬武略,力压群雄!我今日便将这盟主之位传给他,也是众望所归!望大家以后听从新任盟主号令,齐心协力,除恶扬善,共振我中原武林,共扬我江湖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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