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负责照顾承桑景这几年,敢说没人会比他更清楚承桑景的身体状态。 这人体内除了那晟遇的太子下的毒和莫钦诚的蛊虫之外,没有其他病症。 只是如今他却发现了新的毒素。 承桑景体内还有一种叫难情的毒素。 不过这种毒对身体无害,发作的时候亦是毒解的时候。 难情,又名忘情,一般是用来忘记谁的,主动选择的忘记又怎么会要想起来,所以这个毒几百年来都无解,又很少有人用。 他认识承桑景这几年,不记得承桑景需要忘记过谁。 那便是他认识之前的。 这难情的解毒之法他倒是知道,所爱之人命陨之时,就是毒发之时,亦是毒解之际。 即使他医术高超,如今这种情况也只有束手无策。 郁时拽着纪尘审问了半天,“他怎么昏倒的你不知道,你当时去哪儿了,我......” 郁落扯住了人的衣领将人扯到了一边,“冷静些,宁淮已经说过了,哥他过几天就醒了。” 郁时表示不理解,“我当然知道,我问的又不是这个,我明明是在问他哥倒底是因为什么昏迷的,又不是在问他什么时候醒。” “等哥醒了,你问他不是更快?” “现在他不是还没醒吗,我要不是没别人可问,我能一直问他?” 郁落稍稍眯眼,“已经够乱的了,你就不能安分一些。” 郁时刚响反驳些什么,紧闭的房门就开了。 立在门口的宁淮淡淡的扫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周围却一片死静。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哥醒了以后叫我。” 郁时说完话以后就没影了。 郁落敛了敛眉,也追了上去。 纪尘面色平静地想充当空气。 宁淮也没有理他,又将门关了上。 仔细算来,纪尘可以算做是承桑景的长辈。 虽然纪尘只比承桑景大了十岁左右,只是纪尘先前一直跟在承桑景父亲的身边。 二人关系要好,后来承桑景的父亲去世,承桑景从晟遇回来,也都是纪尘在照顾。 若非必要的情况下,他不喜欢和纪尘打交道。 至于理由,暂时还没有。 承桑景这一昏迷,再醒来已经快过了一个月了。 窗外微风轻动,终于叫醒了睡了许久的人。 承桑景微微扶额,揉了揉太阳穴。 察觉到动静以后的宁淮偏头看了看他。 承桑景稍稍眯眼适应了一下光线,随即才看向了四周,将目光移到了宁淮身上,“我睡了多久?” 宁淮淡淡地收回了视线,“一个月。” 承桑景安静了一瞬,有些怀疑自己还没有完全清醒。 宁淮却已经直接出去了。 承桑景眯了眯眼,却发现他好像记不清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了。 只能依稀记得,慕非鱼去书房找他。 再往后,就不知道了。 却又不知为什么,想起了些别的事情。 大概明白了,他前些日子为什么会接受慕非鱼了,在明知道慕非鱼有可能是为了别的什么要取他的性命的前提下。 接受是顺从自己的心,介意是骨子里去不掉的病。 先前他脑海里那奇怪的声音是慕非鱼的。 他在晟遇做质子时,大多时间都待在晟遇的东宫,在他快回南邺的前两三年,晟遇太子让他住到了外面。 慕非鱼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只是长的和现在有些不一样。 在他回南邺的日程定下了以后的一天晚上,墨夜月满之际,慕非鱼灵力尽失,又正好到了从幼年到成年转变的时期,虚弱无比。 容瀛族的人成年和人类成年不太一样,他们一年一年的只长年龄,从幼年到成年的转变就发生在一瞬间。 偏偏那晚他们又遭遇了大批刺客围杀。 动乱中慕非鱼受了重伤,他又毒发失了理智,便记不清楚那晚倒底发生了什么。 他该是中了什么药,将慕非鱼忘了个干净。 所以他能杀容瀛族的人,只是因为当年慕非鱼在他体内引了些灵力。 至于能杀慕非鱼,所谓的容瀛族的首领,是因为慕非鱼当年就已经把他的死穴告诉他了。 他不记得那个人,却记得他说过的事。 当真可笑。 该是难情的功劳吧。 不过慕非鱼为什么会忘了他? 那人当年明明说过,他即使再活一次,也不会忘记先前的事。 房间内传来了轻咳声。 紧接着就是一阵霹雳乓啷的声音。 承桑景回神以后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就见一个人身蛇尾的人正无措的摆弄着自己的尾巴,稍稍眯了眯眼,“溯听?” 溯听应了声是,强行将自己的蛇尾收好,“是我,那个,我来是想问问大人,有没有看到我们首领?” “他不在容瀛族?” “一个月前他死着回去以后,在容瀛族躺了些日子,这两天忽然不见了,我实在找不到了才想来问问大人,大人也不知道?” “一个月前他死了?” 溯听安静了一瞬,有几分好奇,“不是大人把他弄死的?” 房间内鸦雀无声。 承桑景微不可见的敛了敛眉,情绪失控以后做的事情,他醒来以后也想不起来,只是既然慕非鱼还能回去,就不会是他动的手。 那人...... 水澈的眸中浮出了几分波动,“慕非鱼死后,多久可以再活过来?” 溯听简单算了算,“十年。” 承桑景忍不住轻咳了起来。 溯听脸色轻变,开玩笑,要是让慕非鱼知道他把人气病了,他以后还过不过了? “那个,首领他十年前左右时死了一次,按理算,这两个月才会正常醒来,前些日子只是因为有人强行将他叫醒了,再死一次以后也只是和上次接上了,补上差时,这两天醒来也是正常的。” 承桑景稍稍眯了眯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溯听已经决定要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了,“既然大人也不知道,我就不打扰了,找首领也没有别的事情,只是还要麻烦大人,等见到首领时,转告他说容瀛族的事务真的很多,他不想做也得做,劝他不要执迷不悟,多谢。”
第31章 季初时 他面不改色地说完以后就没影了。 承桑景稍稍理了一下思绪,所以慕非鱼会不记得他,是因为提前被人叫醒的关系。 因着他的缘故,那人准备用这种方法来给他歌满意的开端。 但是慕非鱼本就没有正常苏醒。 所以那人现在完全苏醒后,直接去查是谁强行将他叫醒了? 他好像忘了些什么事情,他们当年出事的那晚,慕非鱼应当处于从幼年期到成年期转化的时候。 容瀛族的人在成年之后,好像会性情大变。 门口又响起了些敲门声,扰了人的思绪,承桑景轻声应了声,“进。” 宁淮将药放到了床边的桌子上,随即又看了看承桑景,“毒?” 承桑景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躺着,“我认得难情。” 宁淮就没再说些什么。 承桑景将药喝了以后算了下时间,“再过几天,我应当得去晟遇,这府中就没什么人了,你要不先回落风谷?” 五月初是晟遇太子的生辰,晟遇的皇帝年事已高,太子监国理政。 等今年生辰宴过了,那太子应当会登基。 所以南邺和溯宇会一早就派去使团。 按理说,他是不用去的。 只是想来依着那个人的脾气,并不会放过他。 这一趟是免不了的。 宁淮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却也因着承桑景的缘故知道一些,也早就知道接下来的几个月他会闲一些,一早就安排了别的事。 他摇了摇头,“引。” 承桑景轻笑了声,没再说话。 明明连药引都是传说中的东西,宁淮总觉得他体内的毒是有解的。 他是不学医,却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倒底能活多久,他又怎会心里没数? 只是这种事和宁淮没有理论的必要,他这个小师叔,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 承桑景又静养了几天,宫中也接到了晟遇太子送来的宴帖。 那人愿用两座城池,换他出席这次生辰宴,也没有收敛的意思,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晟遇太子说他自己是个疯子,若是生辰宴没过好,会犯病发兵。 君夜霖也不和他商量,就直接将他卖了。 一路上算不得舟车劳顿,却也不算安稳。 到了晟遇以后,就有晟遇太子先前安排好的人将承桑景送到早就安排好的宅院以后,才将剩下的使臣送到了驿馆。 离晟遇太子的生辰还有十几天的时间,承桑景去宫中见了一次晟遇皇帝以后就没有再出门。 南邺和这边的风俗大多不同,只是他没什么去看看的兴趣。 晟遇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十一二年过去了,这里的变化是不小。 但是他现在住的地方,仍然是他当年住过的那个,里里外外被翻新了一遍罢了。 几日来上门拜访的人不少。 因着白清衍的关系,这里的富家子弟也大多认识他。 听说他到了以后,寻了些乱七八糟的的理由就想来生些事端。 毕竟从当年的事情看,他们怎么算,都算不上是和谐。 纪尘将人全部堵在了门外,谁都没能进来。 堵了两天之后,那些人突然莫名其妙的也开始闭门谢客。 与之同时的是,不少人说承桑景现在住的宅子,闹鬼。 不过一天的时间,事情就朝离谱的方向去了。 外面有人传,承桑景这个人本就邪乎,当年他在晟遇的时候就和别人格格不入,回南邺待了几年以后,就更不像话了,那鬼八成就是他招来的。 事情传到承桑景哪儿的时候,已经算是半夜了。 承桑景还在慢悠悠地整理花草。 听完以后也没什么反应,漫不经心地弹了弹指边的花,“万一他们说的是真的呢?” 纪尘:...... 承桑景轻笑了声,没再去管指边的花,“不然我该做些什么,抓鬼吗,抓到以后再问问他是不是我招来的?” 纪尘沉默了片刻以后就直接离开了。 总觉得他家大人在到了晟遇以后,情绪不太稳定。 承桑景也没有拦他,将手边的花放回了原处以后就回去休息了。 一夜无梦,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至于所谓的鬼,连个影子都没有。 第二日一早,承桑景刚醒没多久,白清衍就到了。 纪尘将人领到客房之后,承桑景慢悠悠的给自己添了杯茶,也没去看进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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