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寝殿,迎面而来一阵风,元羡竟然冷得缩了缩脖子。 怎么会突然便是秋天了呢? 夏天竟然过得这样快吗? 发了会儿呆后,他抬脚走出去。 高高的宫墙将两边的天空遮挡住很大一片,尽管天空湛蓝,却没有欣赏的心思。 元羡垂着眸子,兴致不高。 还没走到文华殿,元羡便远远地看见萧庭煦和梁茉香并肩从殿内走了出来,两个人说说笑笑,看起来并不像是萧庭煦忙到晕头转向的样子。 元羡张了张口,却又觉得此刻不该出声。 萧庭煦和梁茉香往另一边走,那边是出宫的方向。 元羡愣愣地站在原地很久,刮来的风让他的眼睛变得干涩,他眨了眨眼睛,却突然感到酸涩无比。 “陛下?”一旁的小洛出声叫他,“您不是来 找……” “没什么。”元羡转身往回走,“朕搞错了,朕无事找摄政王。今天朕来这儿的事情,不要说出去。” 小洛虽然疑惑,却还是应了一声。 元羡不知道自己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折返回去的,或许,他不该误会萧庭煦和梁茉香。 但是,侍女好几次带回来的消息,都是萧庭煦跟梁茉香共处一室,这不得不让元羡疑心他们之间的确有着什么。 难道梁茉香比自己还重要吗? 这么些天,他都抽不出一时半刻来看他吗? 他究竟派人去文华殿请了他多少次,元羡并不想去数。 难道他每次都在忙吗? 每时每刻都在忙? 元羡说服不了自己,可又不想对他产生猜忌。 元羡重重地叹了口气,原来萧庭煦不想理会他的时候,就是用这样拙劣的理由来搪塞他吗? 以后元羡不会再到文华殿去找他了,这样只会显得自己很可笑。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帝王冷落的后妃,日日期盼得到宠幸,却次次都失望。 回到寝殿后不久,门外的小太监来禀,说大理寺卿张大人来了。 元羡心情不好,躺在摇椅上生闷气,听到“大理寺卿“这四个字的时候,紧锁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来。 “让他进来。” 话音未落,张涵之便抬脚进入殿内。
第99章 刻意疏离 “张大人,怎么又来了?” 张涵之行了礼,却答非所问,“陛下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些。” “嗯。”元羡抬手,示意他坐,“张大人莫非是专程来看朕的?” 不知怎么的,也可能是元羡的错觉,这次发现张涵之眼眸中的凌厉少了些,看起来倒是平易近人了。 “除此之外,臣并无其他要事。” 嗯? 他这是什么意思? 元羡疑惑地扫他一眼,自己跟他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吗? 他竟然还专程来看他? 何至于此? 还是说,是为了上次他说要杀萧庭煦的事情来的? 既然他要杀萧庭煦,那去杀不就得了? 为何三天两头往他这儿跑? 难道是想要萧庭煦的行踪? “张大人,你有话不妨直说,朕觉得脑袋有点儿晕,这会儿不擅长思考问题。”元羡说道。 张涵之坐下,面色依旧平静,“陛下,臣确实无事,只不过是上次见了陛下的病状,实在忧心。” 元羡蹙眉,语气淡淡的,“既是如此,多谢张大人挂心。朕休养了这两日,已无大碍。” 话音落了很久,张涵之都没接话。 元羡瞄了他一眼,疑心他是不是并不相信自己说的? 可是要怎么解释呢? 或者,又该不该解释? “陛下需要臣陪你解闷吗?” 他冷不丁地开口,搞得正在胡思乱想的元羡一愣,“啊?” “臣见陛下总是一个人呆着,兴许会无聊。” 虽然不清楚他出于何意,但是既然他这样问了,元羡也没有拒绝。 毕竟,小洛不会下棋。 要是小洛会下棋,说不定元羡还能找到点儿事情做。 “陪朕下棋吧。”说着,元羡便起身,往桌子边去。 张涵之起身,跟着他走。 元羡在凳子上坐下,随后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张涵之坐下后,元羡才问,“张大人今日有空吗?陪朕下棋,会不会耽误你的正事?” “臣并无其它正事。”张涵之说道。 元羡疑心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今日前来,真的只是陪他聊天解闷? 除此之外,他还有其它什么目的? 思来想去,元羡猜得头晕。 “陛下。”张涵之叫了他一声,示意他猜单双。 元羡回过神来,想着难得有人愿意排他玩儿,或许是不该胡思乱想。 “双。” 张涵之摊开掌心,掌心中两颗白子。 “陛下,请。”张涵之做了个手势。 元羡执黑子落棋盘,随后说道,“张大人尽管发挥你的实力就好,莫要故意让着朕。” 元羡的棋艺虽说不上精湛,但也是难找到一个棋逢对手的人。 之前和萧庭煦下棋,萧庭煦处处让着他,搞得他都不清楚自己的棋艺是不是在他之上。 “好。”张涵之执白子落下,果断又干脆。 元羡思索一会儿,慎重地再次落子, “张大人近日,怎么并没有动作?还是说,没找到机会下手?” “陛下跟萧庭煦说了吗?” 元羡摇头,语气淡淡道, “朕同你一样,都还没找到机会。” “陛下是故意给臣留机会?” 元羡闻言,笑了笑,“张大人很有信心?” 张涵之沉思片刻,回答道,“八分把握,还是有的。” 八分把握可以杀掉萧庭煦吗? 元羡不清楚他的实力。 但既然先帝把他留到最后,说不定他真的可以杀掉萧庭煦。 想到这里,元羡心中有些忐忑。 但是一想到萧庭煦跟梁茉香说说笑笑的样子,他的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难道,萧庭煦真的不会猜到有人要杀他吗? 他不是时刻警觉吗? 所以怎么会需要他来提醒呢? “你若是有信心把他杀了,你也活不成。”元 羡说道,似乎是提醒。 “臣愿意来告知陛下,自然是知道后果。不管成或是败,臣难逃一死。”张涵之说着,手执白子落下。 元羡扫了一眼棋盘,犹豫片刻,才慎重落子,“既然你清楚,又为何还要冒险?若是你不遵循先帝遗令,也不会怎么样。你不说,此事便永远是个秘密。” 闻言,张涵之的语气忽然冷了几分,疑惑道,“陛下不舍得萧庭煦死?” “朕与他是夫妻,岂有盼着他死的道理?不论到最后谁死,另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张大人,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只要他不出手,便有回旋的余地。并且,元羡也可以当做从未听到过这种话。 元羡并不是害怕张涵之去杀他,只是之前听萧庭煦说过,张涵之是一位忠臣。 既是忠臣,又怎会忍心看他去做一件必死的任务? 张涵之眼底的凌厉重新覆盖上去,他手执白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落下,“臣不是必须要萧庭煦死,只是,皇位上坐的,该是皇家血脉。” 元羡闻言,抬眼看向他,犹豫着该怎么接他的话。 但是思索好一会儿,才说出一番并不能说服张涵之的话,“朕……自始至终,都没......没有觉得萧庭煦不合适监国。想必张大人也清楚,朕在登上皇位之前,从未涉足朝堂。并且,更没想过还能坐上皇位。” 元羡不知道这话对不对,或者,自己是不是向他透露太多了? 万一他猜到坐上皇位这事不是他本意怎么办? 那岂不是更要置萧庭煦于死地吗? 听到元羡这样说,张涵之先是疑惑,后来又舒展开眉头,沉默良久之后,他缓缓开口,“陛下所言,臣已明了。” 元羡愣了愣,后知后觉是自己说太多。 所以,他大概是猜到了。 他是大理寺卿,擅长的自然是推理查案,这样简单明了的话语,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深层的意思呢? 只是,这话已经说出去,对方也已经听进去了。 “陛下,臣若是日后隔三差五的来,陛下可会不高兴?”张涵之突然换了个话题。 元羡自然是希望有人能来陪他说说话,所以听他这么问,并没有多想,于是点头道,“张大人若是想来,朕自然开心。” —— 从这天之后,张涵之果然是隔三差五就来。 但是来了也不是空手来,而是会带些宫外的稀奇玩意儿,或是好吃的,好玩儿的。 元羡近日的确是开心了很多,身上逐渐恢复了些力气,连胃口也好了。 但始终没变的就是,萧庭煦还是没来过。 某日,张涵之从宫外带来一个风筝,说今天天气不错,可以去御花园里放风筝。 元羡很久没放过风筝,开心地和张涵之往御花园的方向去。 跟张涵之相处这几日下来,元羡惊讶地发 现,张涵之并没有像他的外表看起来那么吓人。 反而是元羡觉得跟他呆在一起也挺开心的,或许,萧庭煦在不在他身边都无所谓吧。 只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萧庭煦或许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 放风筝的时候,他不小心扭伤了脚,于是,他不得不让张涵之搀扶着他回寝殿。 虽然这样被一个臣子搀扶着在宫里走有些不合礼数,但是好巧不巧,这一幕被萧庭煦看到了。 那时候,他正一个人脚步匆匆地从御花园另一个方向迎面与他们走来。 他看到这一副景象,却不吃惊,只是神色淡淡地上下扫了他一眼,随后抬脚离去。 只字片语都不打算留下。 元羡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亦或是萧庭煦没看清他,于是忍不住出声叫住了他,“萧庭煦!” 萧庭煦停住脚步,神情漠然。 “何事?” 他的声音十分冷峻,像是从寒山之巅传来。 “你当看不见我吗?”元羡的声音在发抖,因为看到他的冷漠和疏离,而感到心痛。 “若是受伤了,请太医看看吧。” 话音未落,他便抬脚走了。 元羡愣住了,心想到底哪儿不对劲? 为什么他会如此对待自己? 为何这样冷漠? 元羡紧紧抿着唇,心尖上仿佛有人在拿着针扎似的。他的眼眶已经不自觉湿润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强忍住哽咽道,“走吧......” 张涵之没多问,搀扶着他继续往前走。 回到寝殿之后,张涵之扶着他到凳子上坐好,小洛已经领着太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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