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真的。”萧庭煦见到他高兴起来,也不自觉笑起来,“前些时日才传回来的消息,我一直忙于前朝的事情,所以迟了些日子告诉你。” “有消息就行了,我还以为下次毒发的时候,我会死呢。”元羡喃喃道。 “但是阿羡,”萧庭煦顿了顿,似乎马上要说一件不那么令人高兴的事情,“明天之后,我需要你写一道圣旨。” “圣旨?” 这么快就要他放弃皇位了吗? 果然,萧庭煦一直在等着? 萧庭煦见元羡脸色无异样,便继续说道,“圣旨的内容是,因你身体不适,由我监国。” “那你就是名副其实的摄政王了,但是你这样做,对你没有好处,朝中的人会怎么想?”元羡不明白,现在这样不就挺好,为什么非得让自己写一道圣旨? 那样的话,皇家威严将不复存在。 文武百官,乃至北海国百姓,便只会对萧庭煦俯首称臣。 “圣旨一出,朝中的局势便会更加明朗。”萧庭煦摩挲着元羡的手背,“到时候,我会肃清朝堂。那些对我们会造成危害的人或事,都会不再存在。” 元羡一愣,不可置信道,“你要杀了他们?” “流放或是砍头,只有这两个选择。”瞧见元羡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萧庭煦连忙哄道,“我会认真做决定的,并不会滥杀无辜,你别担心。” “我怕朝中不服的大臣们会有很多,到时候,百姓口中的你,形象会变得很差。”元羡担心萧庭煦会杀太多人,也担心杀太多人的话,臣民会造反。 “这些你不用担心,我有分寸,也有应对之法。” 见萧庭煦似乎很有信心的样子,元羡的心里便逐渐平静下来。 他不知道到时候结果会如何,但是,总归朝廷上下,会有一场铺天盖地的血雨腥风。 “好。”元羡点点头,“我相信你。” 外面的天更黑了些,萧庭煦转头朝门外唤了一声传膳。 元羡端起茶杯喝了口,随后视线落在萧庭煦的侧脸。 他似乎还与从前一样,依旧俊朗,依旧神采奕奕。 只不过,他眼眸中的凌厉和冰冷,比起以前,还要骇人。 不过幸好,萧庭煦几乎每次看向他的时候,他眼眸中的这些,都是特意隐藏了的。 但是,他对自己,对比以前,似乎真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萧庭煦感受到元羡的目光,转过头来看他,“怎么了?有话要说?” 元羡摇头,随后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咀嚼起来。 见元羡不多说,萧庭煦并没有再追问。 晚膳时分,元羡吃得比平时多了些。 饭后,萧庭煦问他要不要去散散步。 不去白不去,而且他刚好觉得晚上吃多了,走走好消食。 夜里,没了白日里的暑气,多了几分凉爽,倒是使人惬意了一些。 萧庭煦牵着他的手,带着他慢慢往前走。 似乎是很久没跟萧庭煦这样相处了,元羡总觉得这样的场面很难得。 微风轻轻地吹,元羡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月亮又大又圆,很美。 一个月居然这么快过去了? 难不成,这几日他又要毒发了? 不过应该不打紧,至少目前他还撑得住。 “在想什么?”萧庭煦看他望着月亮出神,好奇地问道。 元羡拉回视线,“我在想,我们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这样牵着手散步的时候?” 萧庭煦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手背,“有的。” “有吗?”元羡猜到这话大概是萧庭煦哄他的。 现在才过了多久,萧庭煦待他不如从前了,又妄想谈什么以后呢? 他对自己深情款款的样子,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 元羡开始搞不懂了。 况且,不管从哪一头开始论,道理都说不通。 要说他是爱他的吗? 可是为什么利用他,而且还伤害他? 要说不爱吗? 可他书房中的画像又作何解释? 如果不爱,又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地去画那些画像? 他是萧庭煦,顶着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头,他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在他面前装得深情款款,又有何用呢? 如今,不还是处处桎梏着他吗? 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连他对自己的爱,元羡都会感觉不到了。
第97章 摄政王 第二天早上,萧庭煦陪元羡用了早膳后,便往城墙上去了。 和亲的队伍已经从皇宫里缓缓出发,元珍坐在马车内,风吹得帷幔飘扬,元羡看着元珍的背影,眼眶有些发酸。 微风静静地吹,元羡眨了眨逐渐湿润的眼睛,终究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身在帝王家,这样的结果是难免的。 可是正在经历时,居然还是觉得很难过。 和亲的队伍很长,走了好久还没走出皇宫,但是,元珍所乘坐的马车已经行驶出去很远了。 他和萧庭煦站在城墙上很久,直到太阳的温度晒在身上,让他感觉到了灼热,他才转过身去,轻轻地叹了口气。 萧庭煦抬手擦掉他脸上的泪,安慰道,“没事的,以后会有机会再见面。” 元羡知道这话是安慰他的。 如果他不是帝王也就罢了,总能想到办法去见一面。 但偏偏他是,所以他要怎么离开北海国,前往巫国去看她呢? 又或者,前去和亲的元珍,怎么可能回得来呢? 元羡看着一座一座金黄色的琉璃瓦屋顶,在被那样的高墙围起来的地方,自己难不成会在这里呆一辈子吗? 秋叶园中的红枫树,他甚至还没看到红叶满枝头的样子。 也算是一个遗憾吧。 往后,他能自由出入皇宫吗? 元羡微微侧目,看向一旁的萧庭煦。 在自己宣布萧庭煦为摄政王之后,自己又会变成什么样呢?会遭遇什么? 他不敢想。 甚至,回到宫里之后,连亲笔写的圣旨,都是萧庭煦念一句,他写一句。 圣旨写好之后,元羡盖了章,看都没再看一遍,便交给了萧庭煦。 萧庭煦不假思索地接过,说道,“明日早朝,我会宣读圣旨,不需要你出面。” “我还要装病多久?”元羡问,他并不想被囚于这一方天地之中,他想念之前去往江南的日子。 “再过几日。”萧庭煦摸摸他的头,像是由于他听话而得到的奖赏似的。 元羡伸手抱住他,头靠在他肩上。 他也不是想要做什么,就是想感受一下专属于萧庭煦的温度而已。 说不定在这之后,又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 萧庭煦轻轻拍着他的背,没有言语。 —— 次日早晨,元羡被殿外吵吵嚷嚷的声音给吵醒。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猜想是因为那一道圣旨的缘故,惹得众人不满。 那他们现在在外头叫嚷什么? 难不成,是要让他亲自出去宣布一遍? 但是,目前还是不出去为好。 元羡根本招架不住那些个大臣们的言语攻击。 “小洛!”元羡朝殿外叫了一声。 不一会儿,大门“吱呀”一声便开了,小洛连忙走进来,“陛下,您醒了?” “嗯,被吵醒了。”元羡揉揉眼睛,嗓音沙哑地问,“是哪些人在外面吵?” “回陛下的话,为首的是吏部郭侍郎,还有其他一些大臣们。”小洛顿了顿,继续说,“煜王方才派人来说,他想见您一面。” 元樟找他干什么? 不过仔细想想,肯定没好事。 “小洛,你就跟他们说我身子不适,不见外人,他们若是有要紧事,让他们去找萧庭煦。”说着,元羡挥了挥手,示意小洛出去。 “是。”小洛行礼退了出去。 今天一整天,元羡都听见殿外有人在说话,吵得他是心烦意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直到晚膳时分,好歹才是安静了下来。 元羡咽下一口米饭之后,问小洛,“萧庭煦晚上在哪儿用膳?怎么方才派人来传话今晚上不来了?” “回陛下的话,大将军今天一直在文华殿,这会儿还没出来。”小洛回答道。 “那现在是他一个人在吗?还是跟哪个大臣在议事?” “方才听传话的人说,似乎是二公主与大将军在文华殿里。” “哦。”元羡点点头,并不想再问其他的。 问来问去也没意思了,反正萧庭煦不来。 这天晚上,元羡毒发了,吐了很多血,身上难受得很。 喝了药之后,脸色苍白如纸的他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小洛见他实在难受,问他要不要请大将军过来。 元羡虚弱无力地摆摆手,示意不用。 告诉他也无济于事,萧庭煦过不过来也不要紧。 反正,若是他真的在意他,怎么会需要他主动去找他呢? 或许,萧庭煦如今已经达成目的,便不会在意他的生死了。 这一回毒发比以往都难受,元羡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期间,萧庭煦没来过。 第三日,却是蒋月悟来了。 那会儿元羡正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听见门口有人说话,便睁开了眼睛。 小洛把蒋月悟带进来,随后退下了。 见他来了,元羡反倒是有些惊讶。 不过想起前几日元樟派人来找他,被自己拒之门外了。 难不成这一次,是让蒋月悟来请他去? 到底是有什么要紧事?居然让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来? “陛下。”蒋月悟穿着官袍,行了个极为规矩的礼。 元羡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凳子,“蒋侍郎请坐。今日因何事前来?可是煜王有事?” 蒋月悟坐下,回答道,“王爷确实有事想找陛下相商,奈何陛下这几日,都将登门拜访的人拒之门外了。” 元羡似是无力支撑沉重的眼皮,在接话之前,把眼睛闭上了,“朕身体不适,以后凡是大小事,去找摄政王即可。” 蒋月悟闻言,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他的面色很差,穿着一身淡雅素净的白色广袖长袍,墨色的发丝并未束冠,只用一根白色发带松松散散半绾着发。 似乎是由于在病着,所以无心讲究这些。 “既如此,微臣便如实告知煜王爷。” “嗯。”元羡应了一声,并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去深究蒋月悟到底因何事前来。 他想说就说,不说的话,元羡也不想多问。 过了好一会儿,元羡都没听见耳边传来声响,纳闷他有没有离开,于是睁开眼睛,发现他竟然还在。 “蒋侍郎还有何事?” 蒋月悟垂下眸子,说道,“微臣……微臣与其他同僚在猜测陛下的病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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