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羡抬头看他,只是扫了一眼他凶狠且又傲慢的嘴脸,随后淡淡道,“令牌我不会交给任何人。” “那你想干什么?”郭嘉颉问。 元羡沉默半晌,“暂时没想好。” “郭侍郎,有话坐下说。”元樟见郭嘉颉似乎要动手似的,连忙冲他摆摆手,“今日叫你们前来,不就是为了商量的嘛,有话好说。” 郭嘉颉明显还是不甘心,咬了咬牙,却不得不转头坐下。 “七弟,令牌怎么会在你手上?” 元羡就知道自己一旦说出来,他们肯定会问。 可是,他不能说是申霓裳给的,以免给她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不便多说。”元羡一口回绝,“总之,令牌是在我手上。” 元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幽幽说道,“既如此,我们的胜算,会大很多。” “我们?” 这是什么意思? 元羡怎么突然听不明白了。 自己没有表过态,说要加入元樟一党吧? “共赢不是很好吗?”元樟见他疑惑,解释道,“各取所需,相安无事。” 元羡愣了愣,顿时警觉起来,“我没有要跟你们一路的意思。” 只不过,目前是在对付太子。 “你以为你现在正得盛宠,那皇位就是你的了?”郭嘉颉鄙夷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你怎么会有如此信心呢?” 元羡搭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拳,尽量做到面不改色,好让他们看不出端倪,“我之所以与你们坐在这里,不就是为了对付太子吗?如果因此便说是一条船上的人,似乎有些勉强。” “看来,你的确很有信心。”郭嘉颉笑了笑,笑容冰冷阴森,“莫不是,申子辛和傅晟,全都上了你的贼船?” 元羡听出来他意有所指,皱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七殿下不是与傅侍郎自小一起长大,情根深种吗?所以兵部,自然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只是不知眼下,怎么申统领与你沆瀣一气了?” “郭侍郎,请你慎言。”元羡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难看起来,他没想到郭嘉颉会拿着这事儿出 来说,“若是可以凭你的抱怨和唠叨登上皇位,那你一定是我的功臣。” “你!”郭嘉颉气得一拍桌子,立刻站起身来,似乎是要跟他理论理论,“以前怎么不知道七殿下这样伶牙俐齿?今日一见,看来传言有误。说什么七殿下是个闷不吭声的软柿子?依臣看来,是长满一口獠牙的兔子才是!” 元羡冷着脸,这会儿心里居然不再想着一味地容忍,而是开口,毫不示弱道,“这样的比喻,我真是第一次听。郭侍郎不是状元郎吗?看来,有待商椎。” “好了!”元樟及时开口,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你来我往,“七弟,郭侍郎,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 元羡也没想跟郭嘉颉你一言我一语,主要还是因为郭嘉颉太出言不逊,实在叫人不能忍。 “七弟,我们与你现在有着共同的目标,为什么不能暂时结盟呢?”元樟转过头来问,问得一脸真诚。 他们要真是表面上这么真诚就好了,可谁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元樟是个两面三刀的人,同样的,郭嘉颉也是。 朝中还有多少人是元樟一党,元羡并不是太清楚。 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身侧的蒋月悟。 他在这里,充当什么样的角色? 为何又话少得离谱? 总而言之,元羡没有在这儿坐太久。 因为,太子还没有异动,他觉得目前并没有必要警觉。 只不过,崇北王家需要注意。 他希望在太子异动之前,萧庭煦能回来。 他不仅仅是希望宫里乱成一团时,萧庭煦能在他身边,还因为,他很想他。 已经太久没有见到萧庭煦,他都快忘记,自己是从什么时候与他分别的。 回到清月小筑,元羡坐在窗边很久,望着泛起涟漪的湖面,脑袋里和心里,想的全是萧庭煦。 无所事事到临近傍晚的时候,元珍来了。 清月小筑里像是立刻有了生气似的,热闹了起来。 “皇姐,你怎么来了?”元羡起身,走过去迎她。 元珍“哎哟”一声,大大咧咧地在凳子上坐下,“你这都回来几日了,都没见你有空,这一回来,这么忙啊?” 元羡给她倒茶,笑着道,“怪我,那日进宫,忘了去贵妃娘娘那儿问安。” “今日在忙什么?午后我来时,他们说你去三哥那儿了。”元珍接过茶杯,一口气喝下半杯茶水。 “有点事情,他找我去聊聊。”元羡含糊其辞,并没有说得太清楚。 元珍“哦” 了一声,随后神情严肃道,“你觉不觉得父皇对你的态度很奇怪?总感觉有猫腻,现在让你跟三哥一起处理政事,你觉得奇不奇怪?三哥可不是什么好人,比太子还要讨人厌。” “父皇口谕,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元羡说道,“至于父皇对我的态度,挺好的啊,比以前倒是好了很多。” 朝堂上的事,元羡不好跟元珍细说,因为怕到时候,她知道太多,受牵连。 “父皇小时候对你那样严厉,你忘了吗?”元珍长叹一声,满是哀愁,“现在父皇对你好,无疑是因为他年迈,而恰巧,太子又做了受他冷落的事情。你回来了,他当然希望有儿子在膝下尽尽孝道了。” 元羡抿嘴笑了笑,笑容中的笑意却是十分勉强。对元珍说的话,不反驳,也不过多解释,“皇姐,你这样说,倒是也没有错。” “就是这么个理儿!”元珍不满地嘟囔道,“你跟萧大将军在一起多开心啊!非得把人叫去西北,现在好了,生死未卜,你一定着急吧?” “我相信萧庭煦不会那么轻易死的。”元羡喝下一口茶水,像是自我麻痹。 尽管那么多人都说,萧庭煦会败,会死。 但是,元羡不信。 毕竟萧庭煦身经百战,无所不能。 所以,他一定会凯旋而归。 “那你们下江南这一路上,好玩儿吗?有没有什么很有意思的事儿?”元珍岔开话题,兴奋地问道。 回想起这一路,似乎有开心,也有不开心。 要说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吗? 似乎也没有。 想起来那时候与萧庭煦的朝夕相处,跟现在比起来,不是奢望吗?
第78章 毒发 “七弟?”元珍见他愣神,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有意思的事情太多,想不起来了?” “那倒不是,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因为刚开始,我对他......”说到这里,元羡停顿了一下,措辞过后,才接着说道,“那时候,我并不在意他,直到后来我开始在意他了,他却因公务在身,离开苏州了。” “啊?”元珍听完,失落地问道,“要是你们不回来京都,是不是过得比现在开心多了?” “不回京都?”元羡眨了眨湿润酸涩的眼睛,心中满是惆怅。 难道,他和萧庭煦,也可以像恒王爷和恒王妃那样,去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过着无人打扰的日子吗? 这对于元羡来说,不是天方夜谭吗? 萧庭煦为什么娶他? 不就是因为要皇位吗? 如果跟他说,要和他远离世俗,萧庭煦一定不会答应。 他似乎生来就在沙场。 身披银甲、手持利刃,仿佛是他的宿命。 “怎么看起来......你很伤心?”元珍仔细瞧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元羡微微别开脸去,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答道,“我只是想到以后的日子,似乎很艰难。” 不过,只要萧庭煦在他身边,再难,似乎也可以熬过去。 他尽量把一切想得美好一些,免得到时候,太苦太累,连想象的时候,也是苦的。 “这会儿太阳快落山了,要不要出去走走?晚上去我那儿吃吧,我给你做你喜欢吃的。”元珍笑着岔开话题问道。 元羡望向窗外,果然发现外面火红一片,夕阳已经西沉。 “皇姐,我们去清方殿看看父皇吧。”元羡一边起身,一边说道。 元珍赶紧摆摆手,摇头道,“不用去了,来你这儿之前,我去清方殿看过,父皇还在昏迷,气色看起来很不好。” 元羡跟着元珍抬脚往外走,语气淡淡地说道,“希望父皇可以快点儿好起来吧。” 他的话有些违心。 因为,他想父皇快点儿好起来,又希望萧庭煦可以得偿所愿。 纠结两难之间,实在不好抉择。 “父皇年纪大了,上次因为突染恶疾,着实让他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你这次回来,应该也发现了吧?” “是 。”元羡点头,“我离开京都的前一日,入宫见到父皇,他分明还是神采奕奕的。这次回来,确实把我吓了一跳。” “父皇若是再这样劳心费神,恐怕......”元珍话说到一半,便没有再往下说。 元羡心领神会,却只能得过且过,任由天命。 绕着湖边走了大半圈,悠然见到前面有一大片竹林。 穿过竹林,便看到眼前有一处院落。 进去之前,元羡抬头看了一眼庭院的名字,上面写着[清竹小筑]。 元珍见他好奇的样子,问,“你以前没来过,这次好像是第一次来?” “嗯,以前没来过。”元羡点点头。 “那你之后要是有空,我带你四处转转,这儿的风景不错,比宫里可是好多了,没有那一堵高墙,连天空都看得更广阔一些。”元珍说着说着,眼睛里已经满是笑意。 元羡附和着笑笑,却怎么看,都是勉强。 只怕不久之后,悠闲的日子是没有了。 从清竹小筑用了膳出来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元珍说要送他回去,元羡赶紧摆手作罢,说自己一个人走回去就好。 湖边的灯一盏一盏地亮着,倒是很好看。 元羡在湖边驻足,终于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抬头看天上的月亮,看夜空中闪烁的繁星。 耳边寂静非常,旁边的草丛里,偶尔传出几声虫鸣。 在这时候听来,却不再觉得聒噪,而是悦耳。 过了一会儿后,元羡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适。 仔细想想,似乎一个月的时间到了。 他不再湖边逗留,赶紧抬脚往清月小筑的方向走去,可是喉咙里,却已经尝到了血腥味。 他抬手捂着嘴巴,强忍着在进去屋里之前都没吐出来。 回到房间后,他浑身在刹那间脱了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指缝中争先恐后地滴落下来,他眼前一阵发黑,头疼得像针扎似的,心口处,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疼痛到逐渐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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